一时之间,体内着火一般的剧烈灼伤感席卷了奥斯蒙德的大脑,巨大的疼痛反而让奥斯蒙德的意识恢复了些许清明。
但是太疼了,子弹钻入胸腔的感觉就像是有人用烙铁破开皮肉,将滚烫的铁印在毫无保护的柔弱器官上,而这还是提前使用了镇定剂,麻痹了他一部分痛觉的结果。
难以想象,利亚姆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
可是即便中枪,甚至在黑暗中死去,他都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
奥斯蒙德的□□。
是担心他太过害怕而休克吗?
是以为,他轻飘飘地说一句忘了他,就能让自己以为他只是短暂地睡着了吗?
奥斯蒙德的鼻尖一酸,眼角发涩,眼泪再次滴落了下来,落到了利亚姆的脸上,他拼命地咬着自己的后牙,还是忍不住哭诉:“疼...好疼,我明明告诉你很疼...”
利亚姆猛地从惊诧和恐惧中回过神来,他的脸色慌张,脸上流露出了奥斯蒙德从未见过的惊恐:“别说话了,奥兹,你不会死的!我,我带你到医院去,不要说话了。”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你不会死的”,不知道是在安慰奥斯蒙德还是安慰惊慌失措的自己。
利亚姆手忙脚乱地将跑车座椅放平,把奥斯蒙德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座椅上:“深呼吸,奥兹,你不会死的,不要睡,我...我都听你的,都是我的错。”
奥斯蒙德想,他大概是永远都不可能像利亚姆一样坚强,只是这点伤,他已经疼得呲牙咧嘴无关控制表情了,但他依旧固执地发出声音:“不是你的错,不是我们之间任何人的错。”
他躺在座椅上,任由利亚姆帮他绑上安全带,斟酌了半晌,还是无法报复性地说出什么“忘了我”之类的话语。
但是,他的大脑却在这一刻运转地格外清晰。
突然的角色互换,导致他确实想要利亚姆忘记他。
奥斯蒙德不得不考虑,也许他会死呢?
也许他会死在利亚姆生日的这一天。
利亚姆和自己不一样,他还是个孩子,他本来就是一只快快乐乐的“小狗”,比系统还天真,永远没有烦恼。何必让他走进娱乐圈,何必给他的回忆增添一片不该属于他的阴霾?
奥斯蒙德觉得,他似乎理解了利亚姆的做法。
他很不甘心就这样轻易地死去,但是又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只有想方设法减少对方的愧疚。
但是,事实证明,这些手段根本起不了什么用处,还不如趁着现在,将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
比如,利亚姆到底是什么人,亦或者得罪了谁?
这场枪击案与学校毫无关联,对方的目标根本就是利亚姆·海恩斯,否则枪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奥斯蒙德的眼神晦涩,却终究没有开口。
都是将死之人了,在乎这些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假装糊涂,到头来还能留一个好印象。
奥斯蒙德躺在座椅上,沉沉地闭上双眼。
好累。
他好想就这么睡一觉。
即便一直生活在无法获得安宁的环境之中,利亚姆却从未目睹过亲近之人死亡,这是他第一次目睹悲剧发生在他想要保护的人身上。
他是他的花,他不会死的。
利亚姆咬紧下唇,双手颤抖着发动跑车。
是他害了他,枪手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利亚姆猛踩着油门,一路都没有松开过,他径直闯过红灯,眼角泛红,注意力十分集中地紧盯着路上的状况,将跑车的速度提到了最高。
他几乎不要命的行为不仅让惊愕的路人纷纷退避至道路的两侧,也引起了nypd和电视台的注意。
很快,呼啸着警笛的警车追在了跑车之后,几辆警车劫堵在路口,试图将他逼停。
利亚姆面色阴沉,猛踩了一脚刹车,橡胶轮胎紧急抓地,却难以承受过高的速度,在与马路摩擦时,冒出灰黑的烟。
利亚姆旋转方向盘,让跑车主驾驶室的一侧直勾勾地撞上警车,硬生生凭借刹车后的动能,撞开了警车。
车门立马凹陷下去,突出的金属划伤了利亚姆的手臂,但他并没有在乎,而是向车外举着防爆盾牌严阵以待的警察高喊了一句:“车上有需要急救的病人”,便立马重新踩下油门,旋转方向盘,再次让跑车像一架火箭一般,从警车的空隙之间挤了出去。
十几名警察面露惊疑之色,只能暂时相信他的说辞,连忙坐回了警车,使用无线电通知警署:
“把主干道让出来!他要去医院!”
“真是疯子,他不怕死吗?”
“我好像知道他,利亚姆·海恩斯,是他吗?他和银幕上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等一下记得给他做药检,磕嗨了吧?”
nypd的行动很快,警车呼啸着开出道路,车内无线电很快就通知了依旧处于主干道上的司机。
万幸的是,这辆被警察“通缉”的跑车很快停在了曼哈顿西奈山医院的门前。
被他们锁定的“犯罪嫌疑人”面色苍白,手臂不停地渗血,招呼着医生护士推来了担架,将一个身上同样染着血的年轻人推进了急诊室。
从警车上走下的警察尚未来得及反应,利亚姆·海恩斯便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他的声音干涩,听得出来,正在竭力保持镇定:“中午,大概12点10分左右,曼哈顿卡斯特公寓停车场,发生了枪击案,我没有看清凶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