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来到县里顾记酒坊,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儿。
用丁现的话来说,走路都比坐车快。
三个人下车,丁琬把茶楼的牌子交给赵砮,让他赶车去茶楼等。
去那么多人没必要,有一个安辰,有一个丁现足够。
赵砮一听能去茶楼很高兴。
有茶喝,有东西吃,还能听说书先生讲古。
更重要的是,不用花钱。
丁琬看着他的雀跃的背影,又看了看亲堂弟,心中多少有些满足。
赵砮虽然年纪轻,可丁现也长不了他几岁。
现在就稳重,日后必成大器。
“走吧,咱就别在这儿喝风了。”
安辰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丁琬的思绪。
深吸口气,点点头,三个人进了顾记酒坊。
伙计以为丁琬他们是来买酒的,笑眯眯迎上前,道:
“哎哟客官,这么早啊?买点啥啊?咱店里今儿刚上的……”
“我找你们老板,顾世铭。”丁琬清冷的开口,打断他的话。
伙计闻言,瞬间变了脸。
刚才如沐春风,这会儿直接寒冬腊月。
“啊,不是来买酒啊。你找我们东家有事儿?你谁啊?提前说了吗?”
丁琬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淡淡的道:
“你就告诉他,说土庄子的丁琬找他,他自然会过来。”
伙计嗤鼻,撇嘴不愿意的说:
“我们东家还没来呢。你要是……哎呀——”
“嘎巴——”
一声脆响,让丁琬跟丁现都是一怔。
等反应过来时,那伙计手捂着下巴,口水直流。
安辰揉了揉手腕儿,清冷的道:
“让你找就找,哪儿那么多废话?告诉你,惹了我们东家,小心我要你的命!”
安辰说完,伸手又把他的下巴,给端了回去。
仍是“嘎巴”的声音,丁琬吓得一机灵,丁现则摸着自己的下巴。
那伙计戒备的看着丁琬三人,跌跌撞撞的出了酒坊。
这时酒坊管事从后院过来,看到丁琬,抱拳拱手,说:
“不知小娘子从何而来?”
“土庄子,婉茗韶华。”
管事一听这话,急忙再次拱手——
“不知是徐娘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对不住,对不住。”
土庄子的“徐记”要去参加斗酒会,整个县里都知道。
没想到今日这老板竟然亲自过来。
侧身让路,恭敬地把他们三个领取了后院。
又是上茶,又是寒暄,态度跟刚才那个伙计,截然不同。
丁琬不喜欢这般,摆摆手,道:
“你去忙吧,我在这等你们东家。”
“……哎,好,好。”管事点头,转身出去了。
丁琬看着喝茶的安辰,不好意思的道:
“安公子,您就别折煞小妇人了。什么‘东家’不‘东家’的,您还是……”
“这样方便一些。”安辰说完,见她仍旧不解,“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救命之恩。”
丁现听得云里雾里,看着亲堂姐,眉头紧锁。
丁琬也没吱声,端起茶杯喝茶,等待。
一炷香后,顾世铭终于来了。
笑眯眯的走进屋,道:
“哎哟哟,徐娘子,对不住对不住。这么大的雪,你咋来了啊?我这也没听到信儿,您可真是说……”
丁琬任由他哇啦,从腰间掏出个瓶子,平静的放在桌上。
就这么一个动作,顾世铭立刻不吱声了。
面色略显惊慌,不过却只是一瞬。
“徐娘子,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丁琬靠坐着椅背,大方的看着他,道:
“顾老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瓶子,你的吧!”
顾世铭心里敲鼓,可还是装作不解的样子,问:
“徐娘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清楚?”
面对丁琬的反问,顾世铭眉头紧锁,几步走上前拿起瓶子。
打开瓶塞,闻了闻,道:
“这是什么啊,很香啊。”
“这是什么东西,难道顾老板不知道?”丁琬挑眉。
顾世铭仍旧迷茫。
不过他不知道这瓶子的来历,而是迷茫昨天夜半,阴风鈎有没有得手。
可没得手,那些人并没有告知。
得手了,这瓶子又是怎么回事儿?
丁琬给他时间,见他仍旧不说,拿过瓶子,道:
“顾老板,我现在给你台阶,你最好识时务。不然一会儿台阶没了,你别怪我不留情面。”
顾世铭到底经过大风大浪的人。
整理下心情,双手背后,不悦的说:
“徐娘子,你这话是何意?你也说了,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你就直说。如此遮遮掩掩,躲躲闪闪,算什么事儿?”
“算什么事儿,你心里没数?”丁琬冷笑。
安辰瞅着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样子,无语的翻个白眼。
废什么话,直接揍就是了。
女人真麻烦!
“徐娘子,你若是一直这么阴阳怪气,别怪股某人不客气。你大早起拿个瓶子顾记,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到底为何?就是为了故弄玄虚?”
“哈哈——”丁琬嗤笑。
扬着手里的瓶子,道:
“顾世铭,这东西旁人不识得我信,你不识得?你岳父家做的霉豆需要什么,你不知道?蓼麴,闻着香,七天之后发缸,那简直味道不要太酸爽。”
见他蹙眉,丁琬冷“哼”着又道:
“你可以否认,但是这个瓶子,出处是哪儿,不用我提醒吧。”
说完,把瓶子底部拿出来,指了指上面的字。
顾世铭这下慌了。面色虽然不改,但后背一阵一阵凉汗。
“你……徐娘子,你这话是何意?俗话说抓贼抓脏,捉奸成双。无凭无据你就这么说,是不是过分了?”
“你怎么确定我就无凭无据?”丁琬撩眼,邪魅的挑眉。
挑衅的动作,让顾世铭吃不准了。
难道说这村妇身边,有高手?
丁琬拿瓶子出去,在院子里,找了一个印有金色“顾”字的坛子。
掀开塞子,把瓶塞打开——
“徐娘子不可,你要三思——”
看着顾世铭慌张的样子,丁琬嗤笑着道:
“现在知道慌了?昨日夜半你的人若是得手,我又如何?”
“徐娘子,你这……”
“事到如今,你若是还想抵赖,无所谓,我不在意。”
话落,丁琬手里的瓶子,慢慢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