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婆子给她倒了杯温水,继续又说:
“依奴婢拙见,这样的安排,对老太爷、老夫人最好。等大老爷真的来京,老太爷、老夫人也得跟着过来,总不能儿子们都走了,他们俩在农家。现在这么安排,也算提早让老太爷、老夫人适应。大小姐,您说呢?”
丁琬点点头,笑着附和道:
“只要我爷跟我奶没有意见就好。他们的身子咋样?我爷开春、入秋还咳嗽不?”
“不咳嗽了。”常婆子摇头,“香桃姑娘走之前就给老太爷把身子调养好了。老太爷自己也把旱烟袋给戒了,只要不再抽烟,老太爷就不会咳嗽。”
丁琬一听这话,高兴的长舒口气。
“大小姐,这宅子是贵妃娘娘当年赠给我们夫人的,夫人一直都没住。谭家大少爷走之前给拾掇的,加了好多东西,奴婢陪您四处转转?”
“……也好。”
反正他们夫妻要回来还得等会儿,倒不如四处走一走,转一转。
被翠云扶着起身,走出屋子后挑眉又道:
“对了,二叔一家都来了,小玮可来了?还有你们大少奶奶娘家的表弟,他来了吗?”
“都来了,都来了。二少爷跟表少爷一起出去的,说是拜访夫子了。”常婆子再次回答。
这一次算是二房整个端来了。
当然,也能理解。
京城商队这一块,铺排的特别大。
丁现一个人肯定不成,他需要帮手,而且还得是信得过、有能力、能帮着处理问题的人。
这么一堆要求下来,丁文海就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这几年打理菀茗韶华,已有经验,应酬方面,不需要犯愁。
再加上二叔这人又不安于平稳,那股子冲劲儿还在,自然就想着过来。
为自己、也为自己的妻子、孩子,拼得一番天地。
宅子不算大,二进的,附和丁文海他们现在的身份。
各处门楣都没有扩,估计是等丁玮考中个名头,在动土。
一圈看下来后,丁琬很是满意。
站在凉亭上,看着潺潺流动的池塘,笑眯了眼睛,说:
“我夫君当时看到别庄的池塘,让人往里面放了不少鱼苗,要是二叔看到,估计也是如此。”
话落,常婆子没有吱声,丁琬也没在意。
不想——
“小瞧你二叔了不是?我可没二年那么土,还养鱼。这池塘养出来的鱼,那得是一股土腥味,不如弄几尾锦鲤来的实在。”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强调,让丁琬“猛”地回头。
看到数月未见的二叔,丁琬几步走到跟前,略有些激动的说:
“二叔。”
鼻酸、眼热,差点没哭出来。
丁文海看着侄女,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道:
“咋,看到二叔不高兴?要哭鼻子吗?”
丁琬轻笑出声,吸了吸鼻子缓解,说:
“哪有,我就是看到二叔激动了。”
说完,冲着谭瑶微微福身。
“二婶儿。”
丁现、顾芷伊冲她行礼,一家人碰面,亲情满满,一切尽在不言中。
丁文海拍拍她的肩头,打量一下,说:
“几个月了?吐不?难受不?”
“三个月,不难受了。”丁琬回答。
亲昵的挽着谭瑶的胳膊,几个人从凉亭出来。
一路往前院走,丁琬问了好些他们路上的事情。
因为带的人手多、银两又足,这一路倒是过得不辛苦。
来到主院里间,几个人围在圆桌前坐好,顾芷伊把蜜饯、干果都放在她面前。
丁文海也格外热情,毕竟好些年家里都没有看到小孩儿出生,他比谁都重视。
丁琬犹如被重点保护一般,心里满满的感动。
想哭的冲动再次席卷周身,眨巴眨巴眼睛,还真掉了眼泪。
谭瑶、顾芷伊见了,皆是一愣。
“长姐这是怎么了?长姐夫欺负你了吗?”
“琬儿,受委屈就说,你娘不在,二婶儿完全能给你做主。这是你亲二叔的家,也就是你的娘家。”
丁文海跟丁现都没说话,毕竟徐永涵对她什么样,他们比谁都清楚。
丁琬哭着摇摇头,越是想说“没有受委屈”,喉咙越热、越难受。
最后没法,翠云走到跟前,屈膝行礼,说:
“二老爷、二夫人莫急,大少爷、大少奶奶莫慌。我们夫人没事儿,就是最近怀孕,情绪起伏比较大,感动的。”
“…………”
四个人听到这个解释,全都不吱声了。
顾芷伊看着翠云,觉得很眼熟,细瞅瞅还是眼熟,不禁开口问:
“你以前可曾在顾府做过?”
翠云重重点头,双膝跪地,郑重磕头,道:
“小姐别来无恙,奴婢原是小厨房的碧梧。”
顾芷伊细细回忆,随后起身把人拽起,说:
“我记起你了,那个时候被人欺负,恰好被我看到,把你带回了小厨房。你也长大了啊。”
“是,奴婢长大了。”翠云红着眼睛回答。
丁琬看着堂弟,吸了吸鼻子,道:
“你回去没告诉她?”
“没有。”丁现摇头,给她倒了杯水,说,“姐,晚上在这边吃。让人去府里把伯娘请来吧。”
徐永涵知道他们来了,也是他派人在城外接的,所以不用通知。
丁琬想到婆母,看着翠云,说:
“让竹叶回趟家,看看母亲回家没。”
“是。”翠云行礼,又冲顾芷伊颔首之后,出去了。
丁琬看着弟媳妇,笑着道:
“你若是想要,就让她跟着你。”
“不用。”顾芷伊摇头,感激的看着她,道,“长姐夫帮我把家里原来的下人找回来好些,我那边够用了。”
丁琬一听这话,上扬嘴角,面上有光。
她的男人能做这些,就是因为她,她觉得特别有面子。
收回视线,看着丁文海,问了一些家里那边的事儿。
主要就是问村里跟她要好的几户,过得如何。
当得知程林、赵岩他们都很好,赵砮跟蒋婵也成了亲,丁琬不禁笑眯了眼睛。
“……如今咱们村,一家过得比一家好。那些老了没有依靠的,都被送去祠堂,由冯家屯的几个家里困难的媳妇儿照顾,一天洗洗衣服、做做饭啥的,一个月给一百文工钱,管三顿饭。”
“哎哟,给不少呢。”丁琬惊呼。
谭瑶点点头,附和着道:
“可不是,这钱都是咱们酒坊拿的,村里几户也有给的,不过都是给粮食、旧衣服。这几个做工的媳妇,都是你二叔亲自去挑的。”
“我二叔挑这个?!”丁琬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