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晃晃悠悠朝新建区走,鞭炮声不断,孩子的笑声、叫声也不断。
丁现侧耳倾听,好一会儿才喃喃道:
“想当初我总是跟在二年哥后面,程豹哥还老不愿意带我。”
因为他最小,丁琬每次出去玩都会带他跟丁翠兰,偶尔丁翠兰不去,她就跟徐永涵跑了。
小小豆丁的丁现,自然就成了大孩子们的“累赘”,自然就都不愿意带他。
想到这儿,丁琬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说:
“那个……我一会儿陪你去找张青山,程豹是他大舅哥,他难辞其咎。”
丁现满头雾水,瞅着甩锅的长姐,无语摇头。
“姐,你可真能耐。”
丁琬“呵呵……”一阵轻笑,靠着他的胳膊,道:
“也不能说我能耐,只不过我这个人吧……不习惯把错归在自己的身上。”
丁现端坐着自己,一动不动。生怕动一下,长姐在起身不靠了。
“姐,有时候我真的很想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姐姐为咱们家做的所有,一切的一切。”
丁琬笑了下,不在意的道:
“你对我说谢谢,我还想对你跟二叔说谢谢呢。当初开酒坊,如果不是你们爷俩鼎力帮我,我也不能做到今日。至于你的商队,那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你把自己的路走明白了,是你努力得来的本事。”
其实她也不是没想过,重生回来,如果她安于现状,不折腾、不闹腾,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可那么有多如果,她回来了,这一世也不是上一世那般,一切都是很好。
唯独李袁杰还在外面,她有些挂心。但丁珏不会被推下城门楼,上一世的惨死不会再发生。
马车突然停下,丁琬登时坐起。
“夫人别慌,前面车马太多,咱们绕路。”
丁琬跟丁现互看一眼,纳闷的问:
“这个时候怎么路上车马还多起来?”
话落,车门外传来——
“有车队,我让人去宫里禀报了。”
丁琬谨慎凑到门口,压低声音问:
“可是某位藩王?”
“不是某位,是所有。”落影回答,“所有藩王家眷。”
今日宫宴,皇上要说撤藩,这个节骨眼徐永涵离开,是唯一一件让他们家觉得庆幸的事情。
藩王家眷集体出去,城门难道就没关?
讲道理城内戒严才是,不该如此……
丁琬想了一下,重新坐下说:
“管好我们自己,其余不理会。”
“是。”落影说完,外面不再有声。
丁现的商队背靠户部,京中有些事情,他几乎全都知晓。
细细琢磨,轻拽姐姐衣袖,道:
“会不会他们是故意为之呢?”
“什么意思?”
“这么大张旗鼓的出城,难道不是故意让朝廷知道?新建区是比较偏,但巡防营这边,可是特别加强了兵力呢。”
丁现这话说完,随后瞪大眼睛,姐弟二人急忙敲了两下车门,马车停下,门开了。
落影带着暗卫蹦上车,丁琬没理会,而是冲着蓝田说:
“你赶紧,现在去巡防营找孙毅,让他立刻过来看看新建区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说藩王家眷正装箱,准备出城。”
“是。”蓝田应下,一路狂奔。
落影让暗卫去了皇宫,如今蓝田又找了巡防营,真要是这些藩王作死,拿新建区作为要挟……
盛聚楼的人死哪儿去了?银鹰走了,不可能这边不留人才是。
这么大张旗鼓,皇宫那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不管她怎么迷惑,这个谜底暂时就是解不开。
皇上撤藩的决心很明确,藩王们想保住荣华富贵也很坚定。
就看这二者之间,如何博弈了。
马车再次停下,几个人下车进院。
没有贴对联,没有贴福字,今年是重孝第一年,家里挂的灯笼都是白的。
张青山听着外面的动静,忙下地出来,见是丁琬姐弟,笑眯眯说:
“你们咋来了?大过年的不在家团团圆圆,特意过来看看我们?”
丁琬点头,没有客气的钻进屋子,道:
“这是你们在京城过得第一个年,得来瞅瞅。更何况你们今年是重孝,正月不出去串门,家里让我们提前过来看看。”
“瞅啥啊,家里啥都不缺。”程林边说边把瓜子、糖块拿出来。
虽然在农家攒了不少钱,可来京城一通置办,家底空了不说,还每个月都得还债。
张鸿穿着新衣,起身抱拳拱手,给姐弟俩拜年。
丁琬跟丁现也没客气,受礼后掏出荷包,把岁钱给了。不止他们俩的,丁文江、丁文海、丁家二老全都有,还附带帮丁翠兰包一个。
说到底,就是借着压岁钱的由头,给他们些贴补。
程林心里清楚,没有推辞,把老早准备好的荷包拿出来,劳烦他们给带回去。
岁钱不多,每个孩子二钱银子。跟金锞子没法比,但却也是他们能力范围内的最大程度。
如果比对着给,倾家荡产也给不起,大家心里都清楚。
两个人把荷包收好后,上炕坐着聊天。
新换的席子,还特意铺了软垫,坐着特别舒服。
丁琬接过程林扒好的蜜桔,笑着道:
“挺新鲜啊,哪儿来的?”
“萧逸帆一早差人送过来的。”张青山回答。
丁琬微微颔首,吃了两瓣橘子,好信儿的问:
“哎,你们家团圆饭几个菜?”
“六个,图意顺顺利利。”程林笑着把扒好的蜜桔递给丁现,“家里人少,六个菜足够。”
丁现接过来,随口问着:
“都有啥,鸡鱼鸭这些都有吧。”
“有的有的。”程林点头。
家里虽然不能养这些,但年前丁琬没少给,他们自己又从卤煮铺子买了只板鸭,四荤两素,正正好好。
丁现摸着张鸿的头,沉稳道:
“嫂子,年后初八开课,到时你们把孩子去盛聚楼旁边的商队,管事每天清晨都得进城,就把他捎过去了。”
“不用不用,你青山哥赶酒坊的马车送他便好。”程林不住摇头。
已经很麻烦他们了,前去那边念书,束脩一年就给一两银子,再让人家帮忙送,着实说不过去。
丁现不以为然,解决掉最后一瓣橘子,笑着道:
“就送那边去吧,要不管事也得进城,顺道的事儿,我都说好了。”
“这……”程林瞅了眼丈夫,见其颔首,索性松口说,“好,那就谢谢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