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的京城,一切有条不紊。
作坊按时开工、交货,商铺人头攒动,梨园看客不绝,一片欣欣向荣。
唯独这学堂,自打开学以来,每天小猫两三只的来人。
尤其是新建区,以前固定出勤的张鸿一走,几乎就没有人了。
免费的学堂没什么人,相比之下收费的学堂倒是增加很多学生。
一问才知,从免费那边过来的。究其原因一问方知,因为那边的学堂经常不讲课,让学生自行理书,所以爹娘就给换地方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
能去收费的,就不去免费的;
上了免费的,小工排在第一位。
只要作坊招小工,他们立刻不念书,抓紧赚银子。
为此,夫子很头疼,朝堂更闹心。
首当其冲的就是皇上,他一开始打算让大周自他登基以来,所有孩子都念书,这样也能提高所有百姓的认知面。
可机会创造了,换来的却是他们不珍惜。
面对每天朝堂上大臣们的各种迟疑,他头都快大了。
就那种无力、揪心、心痛的感觉。
皇后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可她却没有任何办法。
你可以给没书念的人创造条件,但却不能按着他们的头去念书。
或许在这个地方,她原来的想法就不切实际。
这天约了丁琬用午饭,她自打怀了这胎,就最开始几日害口,其余全都胃口打开。
要不是她故意收着自己,只怕这会儿都胖老多了。
见丁琬心不在焉的吃东西,夜莺蹙眉在她眼前打记响指,问:
“怎么了,什么事儿让你烦忧、发呆?”
丁琬摇摇头,转悠着茶杯,道:
“我这几日去酒坊,路过学堂那边……几乎听不到念书的声音。”
“你儿子不也没去吗?”夜莺随口说着,随后长叹口气,“这事儿夫子有错,我们更有错。”
“你们有啥错?不许浑说!”丁琬不依。
如果不是他们力排万难,也不会有武学堂、医学堂、免费学堂。前两个虽然挑学生,但最后这个只要有心就可以去念。
“是他们自己不珍惜,关你们啥事儿?我就是替你们发愁,接下来你们要怎么做!”
那么多学堂,养了夫子一大堆,效果却没有多少,长此以往,户部肯定不能干。
银子是有限的,这么大把大把投出去没有任何汇报,那不是肉包子打狗?
夜莺明白她的意思,放下筷子,靠着椅背,说:
“今儿我找你来,就是想商议这个事情。”
“啥啊?需要捐银吗?我可以的。”丁琬丝毫没有迟疑。
夜莺瞅着她极力想做“散财童子”的决心,好笑摇摇头道:
“不是让你捐银,我是想……给这学堂换个角度。”
“啥意思?”
夜莺摸着尚未隆起的小腹,看着窗外湛蓝的天儿,没有吱声。
丁琬也没有追问,但一双大眼睛一刻不眨的盯着她,生怕自己错过什么。
这个女人,一肚子主意,比她这个重生的人,还有想法。
有时还真想问问她,到底是不是前世东陵王朝的那个宝亲王妃。
好一会儿,夜莺终于开口说:
“学堂最开始建立,我们收的是孩子,教他们念书、盘账等日后长大能用得上的技能。可如今看来,这条路走不通,他们不想为日后赚钱打基础,只想顾着眼前的蝇头小利。”
“既然如此,那这个学堂就没必要进行下去。可当时说了,会成立三年看效果,效果不好就关门。很多人等着它关门,但我跟他都不想。你认为出于面子也好,打肿脸充胖子也罢,现在真的不能关。”
丁琬笑着摆手,好笑的说:
“我要是那么想你,你还能跟我玩?这学堂自打建立那一天起,不到三年是肯定不会关。而且……我也不希望它关。兴许你可以问问昉州那些地方的学堂,是不是都如京城这般。至少我家那边,应该不会这样。”
只可惜,大周推行免费学堂就那么几个地方,进行试行点。原本打算去年下半年扩大试行点,但因为新建区的“壮举”,直接被六部联名上书,不得不叫停。
夜莺明白她出身农家、念书困难的心情,所以并没有在卖关子,继续又道:
“我们是这么想的,从新建区那边开始推行,白天继续教孩子,作坊下工后教大人。从蒙学到我朝律法,如果有喜欢学的,可以继续跟着学。但若没有,那就到律法结束。这样老百姓都知法、守法,各地也能减少吵架、拌嘴、斗殴等事情。”
话落,丁琬犯难的轻咬下唇,不知该怎么说。
这个办法以前就实施过,就只在新建区。不过缺推行俩月不到就进行不下了。没法子,夫子有的没成亲、没做爹,可教的学生都是做爹、做娘,有的甚至做了爷爷。
面对这样的学生,夫子说了人家不听,有可能还反驳。一来二去,夫子就不想教了。
夜莺见她面露难色,知她想起上次的不愉快的事情。
“你放心,这一次开夜堂,有滋事闹事者,统统撵出去。推行律法以后,老百姓就算知法之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他们为了自己,也不敢在闹腾。”
丁琬抿着嘴唇,仍旧不放心的道:
“能行吗?万一老百姓‘炸’了咋办?”
“不可能炸,这不过就是吓唬罢了。真要有人犯事,还能真给他一个‘知法犯法’的判决?铁定是要按照当时情况来定。我最保守的想法是撑过这三年。至于其他的,慢慢来。”
丁琬想了一下,点点头,说:
“既然这样,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过了二月初二,春耕前先开课半月,春耕停学,结束继续。”
“那好,我找时间过去告知一下,顺道敲打一番。”丁琬全力支持。
不止她支持,明航那边也得支持,说起明航……
“那个……我上次跟你提的,你给寻摸啥样了?”
廖明航已经到说亲的年纪,可他因为家里的事情,迟迟没有松口。廖夫人愁的不行,没法子找了丁琬帮忙。
这本该她义不容辞的事情,可偏偏她结识的那几家,不是订了婚约,就是门槛太高。
说实话,在她心里廖明航是最好的,根本不想委屈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