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突然又叫住她。
谭卿:“您还有事?”
“不是,想问问小姐待会要去哪?我送您过去吧。”
“不用了。”
女人的声音很冷淡,像这飘着的雨,丝丝入扣得凉。
林叔有些为难,朝院内看了一眼,又打直语气说:“小姐,我还是送您吧,雨天不好打车,万一有点什么事,我很难和少爷交代的。”
果然,不是那个男人。
但你们家少爷是不是管的有点宽了?
济世救人的菩萨转世吗?还是民生调节栏目的主任?
谭卿拉上自己的箱子:“你不好交代,也和我无关。”
说完,转身走了。
林叔也不好强人所难地追上去,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摊了摊手:“少——”
“林叔,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小迟就好了。”
陈景迟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比一般孩子聪慧得早,也从小就知世故,可以说是优秀,情商又高。
老爷子也一直引以为傲。
但这几年,不知道怎么了,虽然表面看着还是礼数周到没什么区别,但身边稍微亲近点的能感觉地出来人消沉下去不少。
眼见着就要二十八了,也没个对象。
之前还因为老爷子着急给他安排,两人吵了两次架。
爷孙关系闹得挺僵的,他夹在中间也不好说什么,见了他也没了以往的亲昵。
尤其是在老爷子面前。
现在看来,原因估摸着就在这姑娘身上。
林叔叹了口气:“小迟,那个姑娘,她好像不太愿意我送。”
“嗯。”陈景迟看着逐渐在雨雾中走远的人,眼睫动了动,“没事,林叔,你先进去吧。”
“那你——”
话没说完,男人已经撑开一把直柄的黑伞,走进绵绵秋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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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山离得有些远,但茶叶市场就在附近。
谭卿跟着地图走过去,也就十来分钟,这里主要是春茶,现在算是交易的淡季。
人很少。
谭卿走进其中一家比较大的店,老板正在电脑上玩火拼双扣,见有人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等那局结束退出房间,才不慌不忙的起身。
“买点什么茶?”
谭卿目光四处转了转,没说话。
男人猜她大概是第一次来这地方,又问:“大概要什么价位的,自己喝还是送人?”
“送人,要最好的品次,清明前的。”
虽说她不懂行,但也知道“明前茶,贵如金”的道理。
“现在哪还有什么——”男人拍了拍手,正打算又回去坐下,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等会儿啊。”
他瞄了一眼屏幕,背过身,走到帘子后面接起,那后面大概就是个小型的炒茶基地。
几分钟后,男人出来,脸上笑嘻嘻的:“姑娘,你急着要吗?”
“还好。”
“那你稍微等几天,现在出货有点紧张,等到位了再给你送过去,你留个地址,可以吧?”
时间上是没问题,但她不确定过几天还会不会住在邰蓉那,况且也不想把邰蓉的地址随便留给别人。
“我还是自己来取吧。”
男人心说还有这么不怕麻烦的客户:“也行,那你留个电话,到时候通知你。”
“好。”
谭卿报了一遍自己的号码,想了想又问:“有自己喝的吗?”
“有的,这一款就不错,虽然不是明前茶,但口感很细润,余味也很甘甜,自己喝的话包装不用太讲究的。”
不知为何,谭卿觉得他突然耐心了很多。
大概是看出自己付钱爽快的潜质了。
“多少钱?”她问。
“这个啊,你稍微等下。”
原来不是老板。
谭卿看他拿出手机,戳戳打打不知道发了啥,紧拧的眉头又松开:“180一斤,你要的话我给你拿两斤,包装就不收你钱了。”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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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邰蓉也已经到了,整个人丧着个脸躺在沙发上。
看到她进来,手里还提了东西,才慢吞吞地坐起来:“你提个箱子干嘛,我这住的不舒心吗?”
“不是,之前和你说过落在夏臻车上的。”
邰蓉:“这小子没给你送来吗?”
谭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和她说了一遍。
邰蓉脸上的表情也从惊讶到无语:“这人是有病吗?拿走别人的东西没感觉吗,是不是故意的?搞不好就是时雨指使的,不然她助理哪有那么大胆子。”
因为抢代言的事,邰蓉现在对她怨气很重。
谭卿:“应该不是,她那天下车比我早,估计就是后面助理拿错了,又放到接他那人的车上了。”
“行吧,那人是谁?你今天去见着了吗?”
“没有,管家还是司机送出来的。”
邰蓉啧了一声:“还挺神秘,你说会不会就是那天去接时雨的背后金主啊?”
“不是,”说到这,谭卿顿了顿,似乎在想什么,一两分钟后邰蓉叫了她一声,才缓慢说,“应该也不是金主,男朋友吧。”
“那这更有料了,新晋流量小花的地下恋情,放出来粉丝不得疯了?”
谭卿不太能理解,也不想再讨论有关时雨的话题,把手上的盒子丢给她:“呐,给你的。”
“什么啊?”
“茶叶,你不是说半夜困得要死吗,泡浓点,茶比咖啡管用。”
“你这是要我熬夜熬秃啊。”邰蓉嘴上抱怨了句,但还是喜形于色地接过,拆开盒子,“不会是月河那边买的吧?”
“嗯。”
“靠,那边的茶叶据说和杀猪一样,价格高得离谱。”
谭卿有点怀疑:“真的吗?其实还好。”
邰蓉:“多少钱?”
“三百六。”
“三百六?你确定没少一个零?”邰蓉很是不信,觉得她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当了冤大头。
直到她把付款记录给自己看,才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拆开一包,到出些许,端来开水泡。
“不对劲啊,这种成色,留香,老板收你三百六?脑子被撞了还是做慈善啊?”
谭卿不关心这个:“你还要不要?”
“要的要的!我之前有个朋友去买了种普通的,都花了一千多。”她赶紧收起来,放进储物柜里。
再走出来,终于想起回来准备和她说的事:“之前那个《长陵》的制作方不是和你商量过让你自己担任编剧吗,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考虑。”她拒绝得很果断。
邰蓉苦了苦脸:“不要这么绝情嘛,报酬我可以找人帮你再谈谈。”
“不是钱的问题。”
现在大多编剧都要入组,还要经常和演员打交道,要是遇到那种耍大牌要现场改戏的,或者想法太多又碎的导演,就是纯纯给自己找虐。
她已经不亏待自己很多年了。
邰蓉试图劝说:“那是什么?这个制作方口碑在业内很好的,他们工作人员很也好相处。”
“为什么想我去?”
邰蓉叹了口气,实话实说:“他们比较注重剧本,编剧有一定的选角权,你还是原作者,这不是指望着你到时候能给师菡拿个角色嘛。”
谭卿:“走后门啊。”
“也不能这么说。”
邰蓉觉得她还是不够了解这个圈子,“现在很多剧本都不公开试镜的,能去竞争的机会很少,这个制作公司还算好的,一个剧本里会有几个角色拿出来试镜,但也扛不住一些投资方暗中塞人啊。我们师菡能力是有的,态度也绝对认真,就是差个机会。”
“嗯。”
利益之下,有太多的人情世故。
邰蓉:“那你是同意了?可以的话过两天刚好有个饭局,我带你去聊聊,制片方,导演和两个投资方都会来。”
“没同意。”
“绝情!绝情的女人!”邰蓉翻了个白眼,见她依旧不为所动,于是选择退而求其次,“那饭局陪我一起去嘛,你就去听听,觉得不错的话再考虑,不行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