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转向忙碌的大伯母身上,她正和于嫂交流着做菜的心得,两人倒是很谈得来。
他也发现了,这位大伯母不懂名牌不懂时尚,却对家事样样精通。
他记得大伯父的作风问题是在十年后曝光的,还有几段不雅的视频,后来渐渐的又被人揭发了不少风流史,不仅养小三,甚至还有了私生子。
想起那个私生子的年纪,周衡心下一惊,掰着手指算了算,应该是在明年出生的,只是不知道月份,也许现在就在某个女人的肚子里了也说不定。
这件事被他大伯父瞒的很好,他们自家人还是几年后才知道的,听说老爷子气的不轻,还动了家法。
气过之后,老爷子的身体也每况愈下,周衡不知道后来老爷子的离世和这个有没有关系,但任何危害到老爷子身体健康的因素都应该被剔除!
周衡眼睛眯了眯,朝着廖翠云走去。
廖翠云刷了碗正提着垃圾袋去院子,周衡等到四下没人才叫了她一声:“大伯母。”
廖翠云惊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周衡会主动叫她,印象中这孩子可是最不愿意和她说话的。
“小衡啊,有事?”
☆、058 相敬如宾
“没什么,就是好久没看到锐大哥了,想问问他的近况。”
一提起儿子的事情,似乎每个母亲都差不多,廖翠云笑着说:“前些日子说要出任务,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他说大概要两个月的时间。”
“锐大哥已经是少校了吧?这次回来应该能再升一升了。”周衡记得,当年周锐出任务遇险时已经是上校军衔了,不少人都为这个天才上校扼腕了一把。
“这些我不太懂,不过听他爸说只要这次任务完成的好,是有希望升一升的。”廖翠云眉眼间尽显骄傲,那是母亲为儿子的自豪。
这样的眼神他见多了,每当谈起他大哥周岩时,他父母也是如此。
压下内心的波动,周衡说:“那就好,不过说起大伯父,您知道他最近都在忙什么吗?”
“这……”廖翠云表情一变,欣喜之色立即收敛了起来,不太自然地回答:“他成天忙,我也不太清楚。”
周衡走近她,状似无意地说:“前几天出去玩的时候听了些不好的消息,所以就和大伯母提醒一下,毕竟咱们才是正经的一家人,可别被不三不四的人钻了空子。”
廖翠云面色一变,已经无法维持平静了,她抓住周衡的胳膊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
廖翠云早年做惯了农活,手上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周衡忍着痛,耐心地劝慰:“您别急,我也只是刚听说,也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大伯父的为人您最清楚,也许只是一时疏忽。”
廖翠云愣了一下,然后落寞地喃喃:“是啊,他的为人我最清楚了,还能怎样呢?……还能怎么样呢?”
当年他们感情好的时候什么都好,山盟海誓,情真意切,现在,呵呵,最多只能算是相敬如宾罢了?
不是不知道周启勋在外面有人,但是她能怎么样呢?离婚吗?她做不出来。
她也知道自己年老色衰,又没什么优点,想拴住周启勋的心是没什么可能了。
廖翠云渐渐松开周衡的胳膊,表情恢复了平日的云淡风轻。
周衡眼神闪了闪,漫不经心地说:“男人嘛,太纵容了就容易出事,大伯母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堂哥堂妹们想,这万一我多出一个堂弟来,那……”
廖翠云浑身一震,眼神蓦地变冷,她正视着周衡问:“你为什么要帮我?”她绝不认为周衡会有这么大的善心。
“原因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大伯母才是周家正经的家人,别人什么都不是。”见她还不信,周衡语气坚定地说:“我不喜欢爷爷因为大伯父的事情生气,于医生再三交代爷爷不能受刺激的。”
听他这么说廖翠云倒是不怀疑了,周衡虽然脾气不好,但对老爷子还是很孝顺的,也只孝顺他一个人。
“大伯母好好想一想,有些事是纵容不得的,您也不想到了晚年还要担心着被小三逼宫吧?”
“他不会!”廖翠云大声说,像是为了说服自己,她解释道:“你大伯父虽然有些……但他还做不出这种事情来,何况老爷子也不会答应的。”
“那要是老爷子不在了呢?”周衡眼中闪过一抹忧伤,这个家只要有老爷子在一天就不会倒,可是等老爷子不在了呢?
他顿时失去了说话的兴致,深深看了廖翠云一眼转身进了屋。
廖翠云在原地站了很久,视线投向书房的位置,里头有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可是那个男人却没有遵守当年的誓言。
她不是没有爱情就活不下去的女人,总归在周家还有她的一席之位,她有儿有女,犯不着为了不相干的人心烦。
只是,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痛呢?
大概还是会有不甘的吧?她的丈夫,她的男人却成了别的女人的依靠,当她在家操持家务的时候他却在外面风流快活,当她在家养育儿女的时候他却在外面风花雪月,甚至可能有了不属于她的孩子。
廖翠云以前没想到这一点,总以为自己的地位牢固,被周衡这么一点拨,立即意识到了危机,心也比以前硬朗了许多。
☆、059 你知道个屁
书房内,老爷子坐在书桌后,周启勋兄弟俩坐在他对面,坐姿端正,像是最听话的小学生。
“雷先生的事情你们不用管了,也不用和外人多说他的事,让他跟着小衡就好。”
“爸,小衡只是个高中生,您没必要为了他准备太厉害的保镖。”周启德每每看到老爷子为周衡做这做那,都觉得有心里有负担。
他认定了这个人又是老爷子从特殊渠道给儿子弄来的人。
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你又觉得我偏心了?实话告诉你,雷贺不是我找来的,而是小衡自己找的,我不过是帮他弄个身份而已。”
“什么?”周启德兄弟两同时站起身,问:“爸,那他什么来历?”
“叫你们别管了没长耳朵啊?”老爷子拿着长长的烟杆子敲着桌子,不怒自威。
他手中的烟枪跟了他几十年了,可惜现在他的身体不允许他继续抽烟,只能习惯性地拿着玩。
周启勋眉头皱了皱,担忧地问:“万一这个人别有企图怎么办?”
老爷子不耐烦地看着两个儿子,“行了行了,他不会有什么企图,就算有咱们也防不了,不说他了,你们不是还有其他问题吗?”
兄弟俩对视一眼,都对雷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但他们向来不会质疑老爷子的决定,于是顺势转移了话题。
“爸,您让我查老赵家的动静是什么意思?有那位在,赵家的事情可不好查。”
老爷子从抽屉里取出一袋资料递给他们俩,“看看,这是这一年来两家合作过的事情。”
周家兄弟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地看完,周启德在政治上的敏感度远不如自己的哥哥。
周启勋看完后立即发现了猫腻,冷声说:“赵从明这是在借我们的手排除异己么?”
两家自从成为姻亲后,一直相互扶持,相互帮忙做些事情是一直都有的,但老爷子的这份资料一亮出来,仔细看过之后就会发现,这一年来周家几乎成了老赵家的侩子手。
“赵从明确实是个人才,玩弄权术比老头子我强多了,要不是我将这些事情连起来看,还真发现不了,原来咱们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帮了他那么多。”
周启德将资料摔在桌上,气愤地说道:“更重要的是,咱们还在不知不觉间得罪了好几家人。”
“李家和咱们向来不和,所以当初赵从明提出的针对李家的计划我是赞同的,不过……从最近的这几件事来看,出力的都是咱们啊。”
“赵从明打的好算盘,将几个老牌家族拉下马,换上自己的人,恐怕用不了多久,北市的格局就会重新洗牌了。”
书房里沉默了下来,父子三人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当北市只剩下老赵家和老周家时,他们周家是荣是损?
“爸,您的意思呢?”
老爷子看了两个儿子一眼,大儿子工作能力强,可惜作风不够端正,小儿子性格太正直,眼里容不得沙子。
两个儿子都不是能走到顶端的人,三代之中,周岩是最适合从政的,但还太年轻,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去把小衡叫进来吧。”
“什么?”兄弟俩齐齐睁大了眼睛。
老爷子靠在椅背上,笑着问:“你们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会查这些吗?”
“难道是……”不可能吧?周启德第一个不信,“爸,您不用这么捧着那小子,他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吗?”
“你知道个屁!”老爷子笑骂道:“小衡很聪明,以前只是没用在正道上,你们没发现他变了很多吗?”
变再多也不可能突然成为军师吧?兄弟俩同时摇头。
虽然心里不认为周衡有资格参与这种会议,但周启勋还是去将侄子叫了进来。
“爷爷,爸爸。”周衡跟在周启勋身后走进书房,然后顺手关上门。
老爷子同样让他看了资料,等他看完后问:“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周衡上辈子接触的事情很少,只知道结局不知道过程,原来赵从明从这么早就开始布局了吗?
也许他现在还没有针对周家的行动,但只看这些就足以让他们意识到危机了。
“如果按这样的事态发展下去,要么咱们成功的压倒其他几家,成为赵家的利刃,要么被其他几家联合扳倒。”
后来周家的负面消息接连不断,证据一项项地被公布出来,恐怕也少不了这几家人的报复行为。
“那你觉得咱们现在该怎么做?”
周衡看看在场的三个长辈,无奈地回答:“我不过一高中生,您是不是问错人了?”
“你就随便说说,又不是你说什么我们就得照做。”
周衡知道老爷子这是在考他,这是他第一次在大事上发表意见,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看着三位长辈期待的目光,周衡深深吸了口气,结合自己知道的事情,试着分析道:“之前咱们是太没防备心了,太过相信赵家,一旦咱们有了警惕心,对方要想轻易算计到周家就不容易了。
咱们周家毕竟不是软脚虾,对方估计也只是想慢慢侵蚀,现在咱们首先要做的应该是,趁着和其他几家关系没破裂前先修复关系,即使是李家,咱们也可以维持表面上的和气。
赵家想做什么让他做就是了,咱们不帮忙也不阻扰,置身事外就好,成功了是赵家的本事,失败了咱们再从旁拉他一把,这已经仁至义尽了。
再来,被赵家拉拢的那些家族咱们也不能不防,如果其中有咱们的死对头一定要先解决了,没得等对方势力壮大了,暗中使绊。”没有夏家,谁知道会不会冒出来个张家谢家?
“你的意思是,咱们要及时脱身,冷眼旁观?”周启德盯着他问。
周衡摸了下鼻子,点点头。
“真幼稚!”周启德毫不客气地点评说:“先不说咱们两家是亲戚,就说咱们两家在一个体系内的人有多少?哪是说脱身就能脱身的?还置身事外?你置一个我看看?”
周衡抬头望着天花板,一副“当我没说”的表情。
“好了,小衡说的也没错,虽然两家打断骨头连着筋,但有些事还是得分清楚。”
老爷子老怀安慰的看着周衡,虽然他的思想还不够成熟,但至少能看出问题所在,和以前比,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老爷子给两个儿子分派了任务,周衡见没自己什么事就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