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依儿脸色难看,从来巧舌如簧的她这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简新阳虽然满身酒气,看从他激怒的情绪中也看得出来他酒意醒得差不多了。
“王妃,你究竟是何意?为何要让你师弟抓我爱妻?亏我爱妻平日里那般敬重你,你为何要如此对她?”
“我……”她理解简新阳的怒火,可面对他如此质问,她又不知从何解释。
“还请王妃把人叫出来,让他将我爱妻完好无损的交还于我,否则我绝不罢休!”
“我现在还在找陇阳呢!”她忍着吐血的冲动回了他一句,紧接着就对晋山下令,“派人搜查全城,务必将陇阳那狗东西找出来!”
妈的,真的是快气死她了!
“王妃……”
见简新阳还不依不饶的冲她火要人,她也忍不住恼道,“你别叫了,没见我正在想办法吗?紫儿是你妻子没错,可她还是我妹妹呢!不是只有你在乎她死活,我一定要管她死活的!”
她家洌在房里救治庞飞,现在她还不知道庞飞伤势如何,会不会有性命危险……
本来就心烦意乱,让他这么一吵,她更是连正常的思考都做不到了。
不理简新阳杀人般愤怒的目光,晋山带着众侍卫离开以后,她又对旁边的甲乙两人吩咐起来,“你们去沈府,把沈公子和太傅给我叫过来!谁敢不来,我鞭子伺候!”
当真是喝酒误事!
她真是后悔招待这些人了!明知身边有‘毒蛇’,她还看着他们喝得酩酊大醉!
特别是沈少源那货,真想送他几鞭子!只知道好性子,从来不看事看人!
“简大人,你还是到厅堂坐一坐吧,王妃已经下令寻找简少夫人了,相信她一定会没事的。”洪嬷嬷见古依儿被简新阳扰乱了心智,主动安慰起他来。
“我爱妻现在在歹人手中,你要我如何坐得住?不行,我要去找她!”简新阳激动的吼完,转身跑了出去。
目送他跑出悦心阁,洪嬷嬷转身又对古依儿安慰道,“王妃,你现在急也没用,待王爷救醒了庞护卫问明情况后再做打算吧。”
“嗯。”古依儿闭着眼点了点头。
还能怎么办?也只能等着庞飞醒来再说。
他们现在只知道陇阳打晕了简新阳、庞飞受了重伤、古召紫被劫走,具体的经过一概不知。
比如对方有多少人?是否留了话?往哪个方向逃匿?等等……
让简新阳闹了一下,她真是心乱如麻。
陇阳有问题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外人都只当他是她的师弟,现在古召紫被他抓走,那她不成帮凶也会成包庇犯。
也不怪简新阳跑来找她要人,换谁都会来找她的。
她现在真是黄泥巴糊裤裆——不是屎来也是屎了!
……
水云轩
看着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杜青缘嘟着嘴,心有怨气可又不出来。
上次在芙蓉居她就想说的,好端端的为何要喝那么多酒,不觉得难受吗?
他是醉过去不知难受,可她看着就难受。
这次又喝醉……
她想去做别的事都不行,怕他随时吐酒,必须得寸步不离的守着。
“水……”
床上的男人迷迷糊糊的开口。
她听清楚后赶紧去桌边倒了一杯水。
只是在扶他的时候她很吃力,一路上扶着他她早已满身大汗,这会儿都快扶不起了。
“太傅,你醒醒!”她把水杯凑到他嘴边,试了几次喂不进去,不得已只能唤他。
沈衍突然抬手一挥,将她手中的水杯打落在床上。
顿时,床单浸湿了一大团。
“太傅!”杜青缘都想哭了,“你到底怎么了嘛,是不是还忘不掉王妃?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完全是在损伤自己的身子,你身上的伤才刚好,怎么能喝那么多呢!”
酒醉她都不怕,等他酒醒了就没事了。她现在最怕的就是他身体收不住,万一前两次受得伤因为酗酒再犯,那才是最折磨人的。
沈衍也没什么酒疯,只是闭着眼睡觉。
只是这一次,他没上一次安分,突然伸手把她抱住,在她惊愕中带着她翻滚了一圈。
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他,杜青缘张着嘴,就差尖叫了。
好在她知道他是喝醉不清醒,她也收住了尖叫的念头,只是两只手抵着他胸膛想把他推开。
“太傅……你醒醒……你别这样……好沉啊……”
可任凭她怎么推,身上的男人完全不为所动,甚至低下头开始在她脸颊边嗅来嗅去,就像她是一块美食,而他正在分辨她是否可口一样。
“太傅……太傅……唔!”
她努力的想唤醒他,然而唤了两声她的嘴巴突然被人堵住了。
她惊恐的睁大眼,被眼前这张放大的俊脸吓得脸色惨白,被他压着的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没有看错,他正在用他的嘴巴堵住她的嘴巴……
而且,还有一条滑溜溜的东西迅猛的钻进了她嘴里!
“唔唔……唔唔……”回过神来的她赶紧扭着头反抗起来。
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生!
然而,她反抗的力气在身上的男人面前简直微不足道,她扭摆脑袋,他就用手托住她后脑勺,把她固定得死死的。
她身子一动,他就用力压紧,还分开她两只脚让它们挂在他腰间。
两个人的身体贴得犹如连体婴,她甚至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他肌肤的温度,像烧开的水一样滚烫。
最可怕的是腿间被什么东西压得生疼,她想起他身上有一件暗器,顿时吓得眼眶都红了。
她都差点忘了,他说过把他随身携带的暗器给她看的,可是他一直都没有给她看。现在这个暗器居然冒出来,而他又不清醒,万一这暗器伤到她,那她不是死定了吗?
胸口闷痛,身下也受着威胁,偏偏身上的男人还嫌不够欺负她似的,在她嘴里胡乱搅动……
那些酒气就不说了,还有另一种陌生的气息,让她形容不出来,她只觉得这样很羞耻、很难堪,他不仅吸走她的呼吸,还连她的口水都吸……
“呜呜……”她忍无可忍,只剩下可怜的哭声,还是不成调的哭声。
“太傅!”门外突然传来小厮急切的呼声。
杜青缘怕人闯进来看到这一幕,几乎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去推身上的男人。
这一次她推动了,身上的男人被他推翻到床里面。
她如野兽嘴里逃脱的小动物,翻身滚下了床。
顾不上疼痛,她一边爬起,一边擦着眼角去开门。
“阿庆,生、生何事了?”
“青缘,快把太傅叫醒,外面出大事了!”被唤阿庆的小厮也没管她脸蛋和眼眶为何都是红的,焦急不已的说道,“听说简少夫人陪同简大人回去的路上被人劫走了,而劫走简少夫人的人还是王妃的师弟!王妃派人来沈府传太傅和公子,让他们即刻前往昭陵王府议事。哦,对了,庞飞护卫还被打成重伤,现在生死未卜,王爷正在救他呢!”
“什么?”杜青缘都听傻了。
“你快去把太傅叫醒!”见她不动,阿庆着急的催促道。
“我……太傅……”杜青缘回过神,结巴了两声后指了指房里,为难的道,“太傅还未醒酒,根本叫不醒!”
“哎呀,不管想何办法都要把太傅叫醒,听来报信的人说简大人跑去找王妃要人,王妃气得不得了。要是太傅去晚了,恐怕还得被迁怒。”
“那你帮我打些醋来,我看能不能先给太傅醒酒。”听说有可能被迁怒,杜青缘也不敢迟疑了。
“好,我这就去。”阿庆转身就朝厨房跑去。
杜青缘重新回到屋子里,看着依旧人事不省的男人,嘟着嘴都不敢上前了。
嘴里不但有一股酒气,还有另一种怪味,虽然不难闻,可是她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以后再见他喝酒,就是冒杀头的罪名她也要阻止。
上一次他酒醉乱喊王妃的名字,这一次醉酒更过分,直接把她当成王妃了。
还说把内衣还回去以后不会了呢,原来都是骗人的。
很快,阿庆端了一碗醋进了房。
这次有他帮忙,醋很快喂进了沈衍嘴里。
只是看着依旧不省人事的他,不但杜青缘苦恼,连阿庆都跟着苦恼起来。
“这醋不起作用啊!怎么办?公子已经去昭陵王府了,如果太傅去晚了,会不会受责罚啊?”
“要不你再叫几个人过来,咱们先把太傅抬到昭陵王府去,让他在昭陵王府醒酒也一样的。”实在没办法,杜青缘只想到这个。
早知道会出这么大的事,他们就该留在昭陵王府的,这么着急跑回来做何啊,简直是折腾死人了。
“好,那我去叫人!”阿庆也觉得她的提议不错,拔腿就跑了出去。
就在他刚离开卧房,床上的男人迷迷糊糊的转醒。
“吵吵嚷嚷,生何事了?”
“太傅,你醒了?”见他睁开眼,杜青缘只以为是醋起了作用,赶紧上前询问道。
“嗯。”男人睇着她的眼神冷飕飕的,似有许多不满。
“太傅,古召紫被陇阳抓走了,简大人不但被他打晕,庞护卫还被打伤,王妃差人过来请你和沈公子前去议事,我们正着急呢。你醒了就好,我们现在快过去吧。”杜青缘一边说着一边扶他起身。
至于刚才生的事,她一个字都没提。
沈衍坐起身,不过眸光却是盯着她红彤彤的脸蛋和红彤彤的大眼睛,“怎么了?”
“我……”杜青缘让他看得浑身不舒服,可为了掩盖先前的尴尬,她只能胡编理由,“太傅,我没事,只是你一直不醒,我着急。”
“是吗?”沈衍眸子突然眯起,狭长的眼缝中闪过一丝暗光。
“太傅,我去叫阿庆让他别找人过来了,我和他陪你去昭陵王府就行了。”杜青缘没有再看他,拔腿跑了出去。
盯着她仓皇逃跑似的背影,沈衍脸色都难看了起来,放在身侧的手更是不满的攥紧。
她不该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他负责吗?
……
昭陵王府
古依儿派人去请的人陆陆续续都到了。
最为震惊的是古奎忠,“怎么会让他得手的?那他把紫儿抓去哪里了?简新阳呢,他又在哪里?”
古依儿冷着脸不吱声。
还是洪嬷嬷为他解释,“太师,王妃知道此事以后也很震怒,已经派晋山带人去找了。简大人先前来过,说他被陇阳打晕,他现在多半也在寻找简少夫人的下落。”
“好端端的怎么出这样的乱子?你们真是……”古奎忠气得快说不出话来。
沈少源和沈衍兄弟俩坐在一旁,皆没有出声。
杨彩蝶和杜青缘就在他们身后,两人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看那个,
古奎忠知道他们不在场,向他们也问不出来,只能把他们挨个瞪了一眼,然后气呼呼的坐到椅子上。
没过多久,阿秀前来传话,“王妃,庞护卫已经醒了,王爷请您和几位大人过去。”
古依儿起身就往外跑。
其他人纷纷跟上。
到了庞飞房里,平日里铁骨铮铮的男儿此刻完全没有神气,一身白色的绷带格外刺眼,就连目光都虚弱得像缥缈的烟雾,随时会雾散人去似的,众人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生怕动作大了把他惊吓过去。
毕竟他是唯一的目击者,想要知道整件事的经过,还得靠他。
姬百洌伫立在床边,看神色就是在等他们过来。
古依儿走到他身旁,看着庞飞的样子不容乐观,心都揪到了嗓子眼。她控制着激动,低声问道,“王爷,庞护卫怎么样了?没有大碍吧?”
“命是保住了,不过想要痊愈,最少也要一年半载。”姬百洌撇开头。
即便众人看不到他的神色,可也能从他低沉的嗓音中听出痛心的感觉。
何况他口中‘一年半载’,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庞飞伤得不是一般严重。
“王妃……”庞飞知道他们起来的目的,主动开口唤人。
“庞护卫,你别急,慢慢说。”古依儿上前揪心的招呼他。
庞飞断断续续的向他们描述起事情经过。
陇阳、古召紫、简新阳同时在马车里,马车行驶到西吴巷时,陇阳突然杀了车夫,并抓着古召紫欲逃走。
他尾随在后,现出事了就立马上前想去解救古召紫,结果冒出一群手持利剑的黑衣人围堵。
这些人各个都是高手,他一人之力实在难以抵挡,最终因为腹部那一剑晕了过去。
那些黑衣人以为他死了,立马护着陇阳逃走了。
而他没多久苏醒过来,马车还在那里,只是车夫已死,简新阳倒在马车里不省人事,陇阳和那些黑衣人以及古召紫早已不知踪影,他只能用着最后一点余力驾着马车回昭陵王府。
也难怪简新阳出现得如此快,古依儿这才有些明白。当时他们在大门口看到侍卫扶着庞飞,而庞飞一身是血的样子把他们都吓到了,完全没心思追问其他,而庞飞也没机会告诉他们更多的消息。
听他说完后,屋子里的人皆沉默起来。
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大家心中都乱糟糟的,一时间谁都没了主张。
姬宁昶已经回宫了,出这样的事他身为皇上不可能只看热闹,找人、抓人还需要他下旨才行。
古依儿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一下子又指不出来。
“王妃,你别担心,现在京城到处都在搜查,相信简少夫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杨彩蝶不忍看她伤神又无措的样子,上前拉着她安慰道。
“我知道她暂时不会有事,裴珊和本森他们抓她无非就是为了要挟我们,这是他们一贯的手段,最喜欢拿无辜的人做人质,好让我们被动听他们的话。”古依儿沉痛的叹道。
“那他们一定会主动与我们联系的,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保持冷静,随时做好应敌的准备。”
“彩蝶说得没错,我们现在不能自乱阵脚,否则只会让裴珊和本森那对母子更得意。”沈少源走到她们身边,难得严肃。
古依儿点了点头,走回床边对庞飞道,“你好生休息,不用为外面的人和事担心。我们这么多人,一定会想到办法对付那些人的。”
“多谢王妃……咳咳……”庞飞说话吃力,但还是感激的开口。
“好了,你别再说话了。我让阿志来守着你,若有哪里不舒服的,让阿志及时来告诉我们。”古依儿叮嘱完,这才跟姬百洌交换了一下眼神,夫妻俩默契的先朝外走去。
其他人纷纷跟了出去。
沈少源走到最后,还不忘到床边交代,“兄弟,保重!”
庞飞虚弱的笑了笑,“多……多谢沈公子……”
……
他们一群人坐在厅堂里,没多久,简新阳又怒气冲冲的出现。
看样子也是查无结果。
而他一来就朝古依儿道,“我已经去找过你们师父了,他现在让我请去了简府!”
闻言,古依儿猛地从椅子上起身,周身瞬间蓄满了暴戾的气息,“你说什么?你把我师父请去了简府?”
不止她动怒,其他人同样起身怒视着他。
古召紫被人抓走,他们都能理解他的心情,可是转头就去找一个老人家的麻烦,这完全是迁怒无辜的行为。
可简新阳就像失去了理智似的,不但没把她充满威胁的气息放在眼中,还义正言辞的道,“陇阳是他的徒弟,他这个做师父的在我手中,我就不信陇阳敢伤害紫儿!”
‘啪’!
古依儿从怀里拿出鞭子,对着地面就是一声甩响,接着抬手指着他,“把我师父交出来,否则我要你今日躺尸在此!”
姬百洌没动,面色阴冷,完全没有阻止她的意思。
其他人看她拿出鞭子都忍不住倒抽冷气。
只有古奎忠上前把她手腕抓住,“依儿,你这是做何?他又不知道陇阳的底细!”
拉住女儿,他又赶紧朝简新阳道,“陇阳是苗师父的徒弟没错,可是陇阳是乱党乔装的,苗师父根本不知情,你赶紧把苗师父放了,我们另想别的办法救紫儿。”
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女儿的脾气,惹毛了她,就连他这个亲爹都不会认的,更别说简新阳只是一个妹夫。
不过他也理解女婿的心情,他们夫妻成亲不久,正是新婚燕尔恩爱无比的时候,眼下小女儿出这样的事,作为夫君,简新阳着急才是应该的。若是他无动于衷,那才奇怪呢。
也正因为理解女婿的心情,他才不想他成为众矢之的。
“简大人。”沈少源冷眼睇着,嘲讽的开口,“你身为古二小姐的夫君,理应保护她,如今她出了事,你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拿一个老人家出气,这不是你简大人该有的风度吧?怎么说你也是一国节度使,居然能冲动到如此地步?”
“沈公子,你这分明就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简新阳不服气的指着杨彩蝶,“若她出事,你敢说你会无动于衷?紫儿是我妻,更是我捧在手里疼爱的爱妻,你能体会她出事而我又无能为力的心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