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要注意休息才是……”罗风忍不住说:“您如今瞧着,像是许久没睡好,随时都会昏过去的样子……听末将一句劝,若拖垮了自己的身子,不管是殿下还是夫人……他们好过来都会心疼的。”
江楼月唇角微微动了一下。
谢尧,当然是会心疼她的,这几日偶有醒来,瞧见她的神色都温柔的像是能腻出水来。
至于母亲……当初撂下狠话断绝母女关系的场景历历在目,她如今还会心疼自己这个不孝女儿吗?
母亲并非十恶不赦,救母,是江楼月身为女儿的本分,至于能不能得到那份母爱,受到那份心疼,便是王氏给的情分了。
江楼月忽觉有些悲哀。
什么时候开始,母女之间,却也要说情分和本分了。
她唇角的笑容有些微苦涩,点了点头说:“行,那我先去休息吧,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算好时辰,等会儿去接殿下出来。”
“是。”
江楼月回到了道观的房间里,仰身趟会床榻之上,闭上眼睛,却是无法入眠,心里一直飞窜各种画面,翻来覆去了好一阵子,才勉强睡过去。
只是她这觉睡得很轻,没过一会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便被惊醒,猛然坐了起来。
此时正是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了。
江楼月转头看去,骤然惊喜出声:“阿尧!”
昏昏沉沉了十日的谢尧竟然醒了,是由莫言扶着进了房间的。
江楼月连鞋子都忘记套,直接跳下床奔了过去,紧张地问:“你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疼吗?头脑还昏沉吗?你什么时候醒来的……”她有一大堆的问题着急的想问。
谢尧温声笑道:“我很好,你别激动,嗯?”他从莫言身上扯了手,搭到了江楼月的肩膀上去,说:“你扶我吧,你们俩出去。”
“是!”莫言和莫宇目不斜视,快速退了出去。
江楼月自然非常乐意,撑着谢尧,将他扶回了床边坐下,江楼月按着他的肩膀想他躺回床上去,谢尧却不愿,而是弯身把江楼月的两只小腿握住,提到了床榻上去:“以前倒是没见过你这么不修边幅,鞋袜也不穿,便在人前跑来跑去。”
江楼月:“……”
怪不得谢尧让自己扶他,把那两个支出去了,竟是这样。
她后知后觉地涨红了脸,迅速缩着双脚塞到了自己的裙下。
谢尧轻笑道:“他们说你来休息了,瞧着根本没睡嘛……门一开你就醒。”话到此处,他声音转低,十足温柔:“最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辛苦。”江楼月摇头说:“我只是跑跑路而已,只要你的身体能好,这又算什么辛苦……对了,你快与我说说,你什么时候醒的?”
这一段,谢尧也醒过几次,只是一向是精神不济的,醒来也迷迷糊糊,江楼月担心地去问千机老人,千机老人不耐烦的很,告诉她说,是因为体内蛊虫涌动,他才精神不济。
这不等于没说?
只是她若再追问,千机老人却是懒得搭理她的。
她心里再多的疑惑也只能全部自己烂在肚子里。
谢尧说道:“刚进去一会儿就醒了,虽说那里冻得厉害,但感受着那些肮脏的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逐渐朝外迸,又亲眼瞧着线虫窜出来,着实是觉得身上似乎轻松了不少……那老头儿还说,以后每日要在里面六个时辰……你就放心吧,我瞧着那老头很有几分能耐,我如今便是想死,都不会有机会了。”
“胡说!”江楼月骤然捂住他的嘴,“再乱说我生气了。”
“好。”谢尧笑了一声,将她揽入怀中,轻声说道:“我不乱说了。”
窗外忽然响起两声“啧啧”之声,接着,千机老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简直是不堪入目,要这么腻吗?”
“……”
江楼月吓了一跳,就见窗棱从外面被人打开,千机老人那张红光满面的脸漏了出来,等着江楼月和谢尧说:“他体内可是两种蛊虫,你们现在靠的越近,就越容易催发情蛊,到时候寒疾治好了,情蛊的那大虫子再在他的体内生出无数的小虫子来,把他那颗心啃的千疮百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时候可别怪老夫没提醒你们!”
他话音未落,江楼月变了脸色,飞速离开了谢尧的怀抱,而且还缩到了床角去,离了谢尧足有一丈远。
“……”谢尧默然,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轻叹一声,收回了手,嘀咕道:“不懂得看情况的老头子。”
“你在说什么?”千机老人挑眉:“告诉你哦,老夫疗伤几日,功力已经恢复了许多,现在可不是你们想威胁就能威胁得了,若是惹老夫不高兴了,老夫就把你们全部丢出去,让你们自生自灭!”
江楼月此时已经穿好鞋袜,冲千机老人笑道:“原来前辈的功力恢复了,怪不得无声无息就靠过来,晚辈一点察觉都没有。”
“恢复了一部分。”千机老人挑了挑眉毛,淡淡说道:“不过对付你们几个小崽子,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啊,你们最好给老夫恭敬点儿,喏,把老夫的荷包先还回来!”
说着,千机老人朝着江楼月伸出手。
“这个……”江楼月顿了顿,笑道:“忘了告诉您了,前几天我派手下人去给家中报信,顺便拿了脏衣服去换了新衣来,一不小心把那荷包也给带出去了。”
“你——”
千机老人瞬间吹胡子瞪眼,“我看你故意的吧?臭丫头,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
“我知道荷包是您的要紧物件,一定会为你保管的好好的,您放心吧,等到了他身体恢复的那一日,我自然双手奉上,绝无二话。”
荷包可是她拿捏千机老人的杀手锏,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还回去?
千机老人牙齿咬得咔咔作响,忽然冷笑:“行,臭丫头,算你厉害。”等拿回了荷包,看老夫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