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这样,江楼月和谢尧两人自然在这并州是待不下去。
谢尧给宁玉蓉安排了一下,留人护着她的安全,等待宁丰城派人来接她。
三日后,谢尧便和江楼月北上,往汾阳去了。
两匹马儿都是少见的千里良驹,一匹雪白,一匹枣红,同样的品种,毛色油亮,骨骼匀称,就那么并排走在官道上,也是一道极漂亮的风景线。
更不用说,马背上的两人情投意合。
如今卸下一切担子,父亲也清醒过来,只等着他们奔到汾阳相见,真是要多畅快有多畅快。
快马奔跑了一阵子,两人都放慢了速度。
谢尧一手抓着马缰,另外一手牵着江楼月的手,含笑说道:“天气真好。”
“嗯。”
江楼月点点头,“前后折腾了一番,如今都入秋了,但今年的秋天好像并不冷,十分舒爽。”
如今他们已经快走到信阳境内了。
江楼月忽然问道:“你把京城的一切都交代清楚了,那你呢?还有我手上的骑兵,怎么交代的?”
江楼月固然是信任谢尧,但这些事情却始终是不同。
她甚至一直觉得,并不太能行得通。
她在中州山中的时候惦记着父亲的身体,来不及过问,如今却是不问不行了。
自古以来,上位之人诛杀从龙之臣的多不胜数。
更何况她和谢尧这样的。
兵权尽数握在手上。
朝中有大批的支持者。
更何况,旁系宗亲想必也不能让萧青贤就那么上了位,不会随意放谢尧走。
还有,谢尧手握富可敌国的卞南之地,而偏巧国库空虚。
等于军政财权,全在他们这儿。
他们如今,可比当初父亲那个朝廷新贵,够让登基的皇帝头疼。
谢尧淡淡说道:“骑兵你带着,我们带回卞南去,养着。”
“至于旁的,都已经交代清楚了。”
当下,谢尧把与萧青贤的事情说了一遍,对于旁系宗亲的一些反应,和处理的方法也没漏掉。
谢家原本在圣祖那一辈,子嗣便已经开始凋零。
到了谢尧父亲英宗的时候,同辈的皇子更少。
江王上位,英宗早逝,为了压制宗室之中作怪的一些人,还曾经将那些心怀不轨的进行了一定的清理。
嫡系一脉,到了谢尧这一辈,只剩下谢景鸿、谢景亨、谢流云和谢景晗等人。
可惜了,这些人要么非死不可,要么难当大任。
至于那些旁系的子嗣,更是多不肖子孙。
但也因为都是不肖子孙,无权无势,在这件事上,却也是掀不起多大风浪来。
萧青贤以怀柔之术,保留了那些旁系的王爵,世袭罔替,让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
若有能力不错的子嗣,也会提拔在朝为官,功劳卓著者,一样可以封王封侯。
江楼月听完,说道:“那这小孩到底是聪明。”
“想当初,我在信阳收编俘虏,在他手上可吃了大苦头。”
“他早慧,而且有眼界,有野心。”谢尧缓缓说道:“我选中他的时候,也早做了诸多考虑,还曾试探过他数次。”
“那种时候……事事以我们二人为尊,他竟然也能猜透了我心思。”
江楼月点点头:“小小年纪就这样,以后大了是要更可怕……对了,骑兵我们直接带走他能行?”
“他的原话是,他养不了,更管不了这支骑兵。”
重甲铁骑,存在一日,便要花一日的银子来养着,装备战马训练粮草全是银子。
如今国库空虚,没银子养兵是事实。
而且这队人是江楼月一手带起来的,就算江楼月真的愿意交给他,他手底下的人也未必带的住,到时候是要闹乱子的。
骑兵与萧青贤来说,其实是烫手山芋。
江楼月笑道:“很有些自知之明……那我们就带到卞南去。”
“手里没有底牌,我终归是不放心,这样也好。”
谢尧笑了笑,“他心思可机敏着呢,咱们留着骑兵,固然是手里的底牌,但骑兵人数不少,带去卞南,光军费就是一大笔钱。”
“骑兵内耗卞南花费银两,养的时间久了,无事可做,就得考虑遣散和安置,又是一大笔。”
“到时候,他也算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江楼月怔了怔,没想到那么远去,忽然皱眉说道:“这厮怎么这么心计?阿尧,我们现在赶去京城登基吧!”
“……”谢尧失笑:“怕什么?他有张良计,我们有过墙梯,能扶他到那个位置,也便有不受他掣肘的能耐,放心好了。”
江楼月哼了一声,“好吧,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可不想,以后再闹起来再打仗,要打一次把他打完!”
谢尧无奈半晌,又说:“武安侯和护国公的两个爵位还留着,到时候看你和你姐姐怎么办……对了,他还要娶王家的女儿呢。”
说道这儿,谢尧无奈地摇了摇头:“还要我帮忙说媒,我可不管,有本事自己来娶。”
江楼月瞪大眼睛,“他才几岁,就惦记着娶妻了,真是的……”
两人说说笑笑,在官道上缓慢前进。
待到走了一会儿,又快马赶路。
晚上,一行人到了小城镇夜宿。
吃完饭后,江楼月就赖到了床榻上,谢尧身边去,轻声说道:“阿尧,我们还有几日到汾阳?”
“按照咱们的速度,最多五日也该到了。”
“怎么了,是不是想急着见你爹爹?那接下来咱们加快速度好了。”
“也不是。”
江楼月慢慢说:“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行军,十几日不眠不休好像都能撑得住,如今赶路怎么这么累?”
“阿尧啊,你说是不是因为现在卸下了担子,无事一身轻,所以人就懒怠了?”
虽说还没见到父亲,但知道父亲清醒,心里的大石头是落了地的。
谢尧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怀孕了?”
“啊?”
江楼月呆住,“应该……应该……”
她一直练武,常年又是奔波,搞得月信一向都不准,但这次,好像三个月都没音讯。
江楼月立即翻身坐起,手按在小腹上,“难道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