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知道是谁,但是暂时找不到证据。”
“好吧。”岁岁不再多问。
宋今朝忽然喊她:“岁岁。”
“嗯?”
“谢谢你。”
岁岁伸出手,摸了摸宋今朝的脑袋:“我与殿下是一体的,殿下不需要对我言谢。”
少女的掌心冰凉,落在他的头顶,却别样的温暖。
宋今朝贪恋这份温暖。
困倦袭来,宋今朝的声音渐低:“好……”
岁岁微微偏过头,靠在了他的脑袋上,闭上眼睛,享受此刻的宁静。
当最后一抹月光被白昼吞噬,宋今朝身侧已空无一人。
他靠着墙壁,睡得正香,嘴角无意识的勾起,像是做了甜美的梦。
第37章
一抹金色的阳光点亮了光线昏暗的山洞, 恰巧照在了宋今朝苍白的脸上,他漆黑的睫羽微颤,倏的睁开了眼。
少年漆黑如墨的双眸, 带着些许乍然从美梦中脱离的懵懂与恍然, 他迷茫的往四周望了望, 空无一人, 唯有腹部被包扎得极好的伤口,提醒着他,昨夜并非是他在做梦。
他真的见到岁岁了!
宋今朝唇角不受控制的翘了起来,他的心情变得非常愉悦。他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怕吵醒了可能还在睡懒觉的岁岁:“岁岁,你在吗?”
身侧传来一阵冰冷, 是岁岁细微的回应。
宋今朝记起她透支了鬼气, 这段时间都不能再和他交流,他立刻说道:“我知道你在就好。”
“你如果飘着累的话,可以到我身上来,我可以背你的。”宋今朝将眼中的期待藏住,假装平静的说道。
半晌都没得到岁岁的动静,宋今朝刚想自圆其说, 便感觉到那冰冷离他越来越近, 最后萦绕在了他的脖颈与后背——是岁岁双手勾在了他的脖颈上,趴在了他的后背。
小鬼魂一点重量都没有, 但宋今朝走起路来还是又慢又稳,怕把她给颠下去了。他取过昨夜装水的大叶子, 顶在脑袋上, 帮岁岁遮阳光。
“只能这样凑活一下, 这里不能久待, 因为我不确定刺客会不会找上来,得赶紧回围场。”宋今朝解释说道:“你这样可以吗?”
脸上传来丝丝凉意,是岁岁戳了戳他的脸颊,表示可以。
宋今朝红着耳根,尽量挑有树荫的地方走。
岁岁趴在他的后背,由于透支了鬼气,她困倦不已,昏昏欲睡,这样炎热的天气,让她有些难受。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岁岁忽然听见了宋今朝与人交谈的声音,她撑着困倦的双眸,睁开眼,便看见了一个身着黑色甲胄的侍卫。
岁岁记起来,他是镇北王身边的侍卫,名叫雁回。
宋今朝举着树叶,问雁回:“别苑那边如何了?”
昨晚宋今朝是和雁回一众暗卫一同引开刺客,为孟祐年争取时间。不过宋今朝没让雁回他们跟太久,雁回也担心孟祐年,便带着暗卫回了别苑。
在见到孟祐年了解完情况后,他们便又被派出来找宋今朝,已经找了半个晚上加一个早晨。
还好是找到了。
“多亏您相助,一切顺利。”雁回回答道。
“是那人吗?”
雁回颔首,证实宋今朝的猜想没有错。他看宋今朝还举着那片大叶子,连忙将手中的油纸伞递了过去。
“这是王爷嘱咐我交给您的。”
宋今朝接过那把纯白的油纸伞,撑开:“多谢。”
“您身体可有大碍?可能骑马?”
“无妨。”
宋今朝腹部的伤口有些严重,但昨晚岁岁给他用了回春诀,也仔细的处理过,他身强体健,休息了一夜,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严重。
宋今朝翻身上马,手中撑着油纸伞,也不方便策马,便驱使着马儿慢慢的往围场的方向走,直至傍晚,他才重新回到围场。
雁回自觉的与他保持距离,宋今朝却刻意的叫住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替我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是。”雁回诧异的看了宋今朝一眼,颔首应是。
……
春狩才正式开始第一日,宋辞尘、孟祐年、宋今朝便接连遭遇刺杀,可谓轰动。好在也算有惊无险,宋辞尘当夜便被禁军寻回,孟祐年将刺客的尸体挂在围场示众,宋今朝也在第二日被孟祐年的侍卫雁回带回。
“镇北王为何会与宋今朝扯上关系?”圣上大营中,一身明黄龙袍的宋修尧端坐于上首龙椅。
侍卫统领慕铮此次也参加了春狩,负责围场的安保,此刻他正站在下面,恭敬的垂首回答道:“据传是镇北王救了那位。”
“是么?”宋修尧扯了扯唇角,眼神冰冷:“他算什么?怎么可能会有刺客去刺杀他?”
“活下来的暗卫称,他们围剿镇北王时,是那位忽然出现。若非他,刀子就能捅进镇北王心口。”
“不必推卸责任。”
“是。”慕铮压低了声音,又说:“慕狩现在,在镇北王的手上,昨夜的行动,一败涂地。”
看见今早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围场的孟祐年,宋修尧已经隐约明白了这一点,他沉着脸,说:“当初你和慕狩是如何和朕保证,万无一失的?”
“我们派出了整整两支暗卫,不仅如此,还有犬戎人助阵,按照别苑所设的兵力,我们不当失败。”慕铮笃定道:“定然是有人帮了镇北王。”
这次的行动宋修尧都是看在眼里的,他当然明白慕铮所言非虚,可是究竟是谁,会帮孟祐年。
宋修尧想不出来。
“查,定然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慕铮颔首,然后又忍不住说道:“皇上,犬戎人两面三刀,狼子野心。昨日我们助他们营救犬戎皇子,他们却反过来刺杀大殿下!”
宋修尧也不禁沉了脸,他对宋辞尘寄予厚望,犬戎人却三番两次的一面与他合作,一面刺杀宋辞尘,着实可恨。
只可惜他现在把柄落于犬戎人之手,不可轻举妄动。
不仅如此,现下慕狩也落在了孟祐年的手上。孟祐年并非是个蠢人,想必也能猜出,他与犬戎之间有联系。
不好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让宋修尧焦头烂额。
无论是犬戎还是孟祐年,都不能留。
……
春狩为期半个月,并未随着宋辞尘与宋今朝接连受伤而停下,加之刺客也只在春狩正式开始的第一日出现,之后便未曾再出现过,是以春狩依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令人惊讶的是宋今朝,在卧床不过五日时间后,便重新换上骑装,挽弓搭箭,继续参加春狩。
在宋今朝上场的后一日,宋辞尘也不再卧床,和宋今朝一样,继续参加此次唉春狩。
这两人似乎是较上了劲儿,虽然没人看好宋今朝就是,毕竟宋辞尘已经蝉联数年第一名。众人也只称赞几声宋今朝性情坚韧,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宋辞尘的身上。
在春狩的最后一日,胡婉约偷偷的来宋今朝的营帐找正在休息的岁岁玩。
胡婉约戳了戳有气无力的岁岁,调侃道:“睡了快半个月啦,怎么还是这样虚弱?”
“就是想多休息休息嘛。”岁岁打了个呵欠,说:“我在这儿太无聊了,又不能跟着殿下去玩。”
“跟着他有什么好玩的?看你那小郎君围猎吗?”胡婉约不满的说道:“我最是厌恶他们人类的这项活动,为何要以我们的生命做他们胜利的筹码?”
很显然,胡婉约还在对前些日子,险些被宋辞尘一箭射中而耿耿于怀。
“跟在殿下身边,我便觉得好玩。”岁岁没去和胡婉约深究这个话题,她撑着脑袋,说道。
胡婉约撇撇嘴,然后又兴致勃勃的问道:“那晚他见到你了吗?他看见你什么反应?你们有做什么吗?”
“见到了,能看见我,殿下自然是高兴的。”岁岁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然后又说:“你想我们做什么吗?他受伤了,我给他包扎了伤口,然后我们就睡着啦。”
胡婉约有些诧异,又有些失望:“你这小郎君怎么回事?千载难逢的机会见到你,竟就这样睡着了?”
岁岁懵懂:“晚上不睡觉,那该做什么?”
“你不开窍,他也不开窍。”胡婉约总结道:“都不太行。”
岁岁更懵了:“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小孩子,听不懂,便算了。”
“我也不小啦,若我还在世,我现在都三十岁啦。”岁岁辩驳道。
胡婉约敷衍的“嗯嗯嗯”。
临走前,胡婉约不忘说道:“岁岁,有不懂的问题都可以来问我哦。”
“好。”
胡婉约离开之后没多久,宋今朝便回来了。他换下身上有些血腥味的骑装,便见挂在一旁的一件白袍被风吹动,代表岁岁想让他穿这件。
经过那晚之后,自觉早就可能被看光宋今朝换衣裳时也不特地让岁岁出去了,他披上外袍后,主动对岁岁说道:“我狩猎时一直很小心,你不用担心,我没有牵动伤口。”
宋今朝担心岁岁不能和他交流,有话不能问,这段时间来都非常主动的同岁岁交待他当天的状况。
岁岁飘在营帐外,等宋今朝换好了衣裳才重新飘进去。
宋今朝又说:“今天是春狩的最后一天了,还有一场结束的晚宴,你要去看看吗?”
岁岁飘在宋今朝的身边,用行动给出答案。
……
待到夜幕降临,温度降下来之后,宋今朝便带着岁岁前去赴宴。
之前岁岁被宋今朝背过一次,尝到了不用自己飘的甜头过后,岁岁便很爱趴在宋今朝的背上让他背。
每当脖颈与后背萦绕着少女的那抹冰冷时,宋今朝总会忍不住翘起唇角,这一次也不例外,直到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殿下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是因为今年夺得魁首吗?”
每一位参加春狩的人,侍卫都会发放带着各自标记的弓箭,每日都有专人负责统计。半月时间过去,宋今朝是无可撼动的魁首。
宋今朝唇角的弧度渐平:“苏公子,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