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叔他性格开朗,村里交好的人多,要他在家陪着一家小孩子说话那是不可能的,戴着斗笠也去邻居家唠嗑了。
于是家里除了拿着蔑刀在做竹筒的林有才外,剩下的就是三房的老弱妇孺在厅堂里帮林佩兰磨装茶叶的竹罐。
林佩兰一开始是想试着做的,但现在茶叶就屯了不少,自己一个人根本忙活不过来,还要家里老少帮忙,于是她也就自己私下做了一本账,谁做了什么,到时候也开工钱。
当然之前还没有卖出什么来她是不好意思说工钱的事,怕林阿婆生气,只默默记下了。
对于林佩兰的归家,大家都很关心,林阿婆照例问了一下陈父陈母他们如何,林佩兰说好后,又感叹几句林佩兰有福气,遇到好人家了。
顺带又夸了夸林大姑,说她眼光好,给林佩兰选的这么好一个丈夫。
陈建国自己找林大姑上门说媒的事,当初不说,现在自然也是不能说,林佩兰只一个劲点头附和林阿婆。
反正林大姑即便没有做什么,在林阿婆眼里,也是对林家付出最多的一个,更何况现在还挂着给林佩兰找了好夫家的名头。
“知恩图报。你大姑虽说没有事情求人,但你也要记得这份恩情才是。”
林阿婆的话在林佩兰心上烙下一个烙印,更加坚定自己不能把林大姑托她去陈父那里说项的事情说出来了,要不然林阿婆有可能会逼着她去。
“阿婆,我这次回去卖了不少茶叶,也小赚了一笔。”林佩兰拿出之前的记账本子,岔开林阿婆说的事,“这里有我记得账,大家都帮我不少,多的工钱现在没有,一点小意思是有的。”
“这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工钱啊!”大伯母一听直摆手,“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能做一点也是好事。可不图你的工钱。再说了,你每次回来给带的东西,可也是要钱的。”
“大伯母的意思我知道,但我这是长久当然事,可不是一天两天的活。听我的,大家今天都把工钱领回去吧!以后才会有动力干活。”
林佩兰心意已决,回娘家来创业,这和她一开始的计划不一样,但也不能让外人看来,是来搬娘家东西走的姑娘。
“沛峰,沛鸿,你们虽然做的活不多,但姐姐给你们添点,两个人一人五毛。以后要更加努力了,争取开学之前,把学费挣到,两个人都去读书。”
“耶!我也有工钱喽!”
“读书读书,妈,我要去上学。”大房的沛鸿对大伯母喊道。
“行行行!只要赚够了,保证送你去上学。”
林佩兰先给的两个小堂弟,小伙子拿着钱就乐不可支的欢呼,大伯母这下要再说什么,耶不好意思开口了,脸上的笑意更真切了。
“这事佩兰既然决定了,我老婆子也不多嘴,以后都是拿工钱干活的,可不兴在外头乱说乱说。”
这话是对着睡眼惺忪,被孩子们喊有钱的惊呼吵醒的三婶说的。
“瞧娘说的,我们不一直在支持佩兰嘛!那茶叶人家给高价,咱们也没有卖啊!”
三婶嘴上从来不吃亏的主,听出林阿婆敲打自己,自然用辩驳一下,表明自己之前吃了多少亏。
“你要是脸皮够厚的话,你就去卖给他说家好了。那几毛钱,是一辈子没有见过的吗?”林阿婆冷着脸,这下三婶也没话说了。
林家和李家已经算结仇人了,谁还会去把茶叶卖给他们家啊,左不过是在林佩兰面前说说嘴,赚个好人罢了。
“大伯母也是五毛,拿好了。”
林佩兰把几张毛票递给大伯母,就当林阿婆和三婶的对话没听见了。
有些事情要讲究到底,就没意思了,况且三婶也只是嘴上坏,心眼并不坏。
“我都没有做什么,怎么也有啊?”大伯母不好意思接。
“帮的忙可不是,挑茶,装茶,称茶,都是你在帮忙。”
“行!那我就收下了。”
大伯母乐呵呵的收下,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三婶,把钱拿着手上数了数,故意气她的。
谁让这个家,就连一向不怎么动手干家务的大伯和三叔都帮忙去砍了竹子回来,唯独三婶天天抓住瓜子到处闲逛,说东家长西家短的。
整个林家上上下下,林阿婆都得了一块钱工钱,林玉香和林玉珠是上工忙没有帮上,唯独三婶没有,那是因为她是真的一下都没有碰过林佩兰的活。
捏着林佩兰给三叔砍竹子的三块钱工钱,咬牙切齿。
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在家坐着,要不然也能像大伯母一样拿个五毛钱工钱了。
瞄一眼攥着钱傻乐的儿子,三婶的脸色好看了点,笑眯眯的凑过去,矮身揽着林沛峰的肩膀蛊惑道。
“儿子啊!你还小,这个钱,妈给你收着。到时候你要,妈再给你。”
“我才不呢!”林沛峰飞快的挣脱开,大声控诉,“我的压岁钱你帮我收着收着就没了。说好送我去读书的,就知道喊没钱,不送。这回我要自己收着,不给你。”
“孩子不小了,现在日子好过,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不读书,都去吧!那点钱,就给孩子自己存着,老三家的,你不许拿。”
林阿婆的话让三婶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林佩兰把大家的工钱都给了,赚了有一百多,工钱给了十来块,这心里格外舒坦。
几个小家伙拿了工钱手脚更勤快了,咋咋呼呼,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们努力一样。
家里有了古灵精怪的林玉香,气氛都活跃了不少,小的几个被她使唤的团团转,闹哄哄的又说又笑。
林玉香逗弄了小的几个后,又来折腾林佩兰,随口一问陈建国怎么都没有写信来,是不是偷偷来信被林佩兰匿下了。
林佩兰猛然想起那封烫手的信,心里熨烫,脸也烧。
“他们那里不方便寄信的。”
林佩兰莫名心虚的低头称茶,不想让林玉香看见她脸上的慌张。
“我听说那工地都是城市里建造高楼大厦的,怎么姐夫去的地方那么偏僻啊?不会是在穷乡僻壤吧?”林玉香不死心,继续问。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说修从省会到县城的公路什么的。”
林佩兰摇头,那时候两个人待一起提心吊胆的,只想着陈建国快点去上班,别的她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