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脚踏龙马摸进柳家武馆之前,张憧憬已经让陆枝花连夜赶回黄沙黄客栈安排好一切,张憧憬也确实不负所望带着柳曼曼故意放慢脚程在第二天傍晚回到黄沙黄客栈。
此时落日余晖,荒漠野店显得有几分萧条。
柳曼曼大步流星闯进黄沙黄客栈,连阿罗和蝶谷小仙子这两位美女都没来得及对上一眼,跟陆枝花问了声好后,便一头扎进郝聪明的房间。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阿罗很不满的样子。
“师兄去这么久关你什么事,哼……”沐萧萧抱胸道。
然后两位崂山女侠对视了一眼,各自切了一声,谁也看不惯谁啊!
“回头再说。”张憧憬笑了笑,转头望向陆枝花,“陆姐,我们也瞧瞧热闹去?”
早就兴奋不已的陆枝花连连点头。
众人放轻了脚步,暗暗挤在郝聪明的房间外。
黄沙黄客栈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老店,尽管先后经过几次翻修,但依然保留了许多年份久远的东西,就比如老酒坛、酒碗、酒杯、和桃花纸涂以水油而成的窗户纸等等,算起来都些老物件。
平日里郝聪明摔碎了个碗都要被陆枝花臭骂一顿,今天陆枝花为了看看宝贝儿子的好事,大大方方的在窗户纸上捅了几个洞。
别说,郝聪明演技还不错,即便是明明微微睁着眼看到了柳曼曼风风火火闯进房中,依然面不改色,苍白如纸。
“郝聪明的脸为什么这么白啊,不会真生病了吧!”沐萧萧好奇道。
“沐萧萧,你是不是女孩子啊,连胭脂水粉都不知道?”阿罗不屑道。
沐萧萧这才记起第一次见老板娘时她的脸上便涂抹了一层厚厚的粉底,想必郝聪明也是涂了粉吧。
不过,沐萧萧可不会轻易认输,她撅着嘴道:“切,我会不会知道?我就是考验下你知不知道,算你有点见识,居然没考到你。”
“切……”阿罗撇了撇嘴,不以为意。
陆枝花为自己的高明之举得意一笑。
张憧憬暗暗一叹,这两位女侠在一起耳根子可真是一点也清静不起来。
张憧憬轻声道:“陆姐,这次你恐怕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陆枝花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张憧憬继续望着屋子里的动静,“柳曼曼虽然大大咧咧跟个男孩子差不多,但总归是女子,萧萧和阿罗都能看出来是粉底,她只要留个神,想必这个谎言就撒不下去了。”
陆枝花一拍自己脑瓜子,“完了!完了!以柳曼曼的脾气要是知道这是个骗局,肯定再也不会理郝聪明了。”
张憧憬嘘了一声,“不急,我看郝聪明的演技也不差,要是他能随机应变一下,也未必应付不过去,再说了,柳曼曼此时一颗心都悬在郝聪明的病情上,万一还真没看出来那显得苍白的是粉底呢!”
陆枝花叹了一口气,“但愿吧!”
……
屋内。
柳曼曼默默坐在郝聪明的床沿,双目含珠,也没大声吵醒郝聪明,只是嘀嘀咕咕道:“郝兄,听说你得了相思病了,怎么这么严重啊,都怪我来迟了,不是说我来了你就会好吗?你快点好起来吧!”
声音虽然微弱,瞒得住陆枝花,却瞒不住张憧憬沐萧萧阿罗,更瞒不过近在眼前装睡的郝聪明。
郝聪明其实内心万般激动,但是他不能就这样睁开眼啊!
他多想柳曼曼能轻轻拍一下他,哪怕是碰一下也好,他也能装作被吵醒了,然后就能喜笑颜开的和朝思暮想的柳小姐说说话了。
可是柳曼曼竟然全无举动。
这可把郝聪明急坏了。
然后大概是因为赶路赶得累了的缘故,柳曼曼说着说着居然靠着床帘睡着了。
郝聪明实在是等不下去了,睁开眼,故作惊讶道:“柳小姐?”
柳曼曼恍然惊醒,睡眼惺忪望着躺在床上睁开眼的郝聪明,连忙揉了揉眼睛,“郝兄,你醒了?”
郝聪明抿嘴笑道:“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你来了,所以就醒了,结果你真的来了。”
“嗯,我来了。”柳曼曼道。
“我听说你就要相亲了,怎么会到我这儿来?”郝聪明故意问道。
“你都得相思病了,我还相什么亲啊,别说话了,你这会儿肯定身子虚,快躺好。”柳曼曼关切地给他拢了拢被子。
“没事,我看到你就好了。”郝聪明笑道,其实他也是毛焦火辣的,这大热天的,再捂在被子里就要中暑了。
“真的?”柳曼曼皱眉道、
她就在想啊,这个相思病真的有这么神奇,见到想见的人立马就好了?
郝聪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可是你的脸还是很苍白啊!”柳曼曼担忧地伸出手想去默默他的脸,看看有没有发烧啊什么的。
郝聪明连忙伸手抵挡,但毕竟要从被子里伸出来,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柳曼曼觉得自己手上沾了什么东西,低头看了看,只见一层白色粉末,她正纳闷这是什么呢,抬起头一看,只见郝聪明被她摸过的额头上一块黑,一块白,两极分化极为严重。
郝聪明顿时汗如雨下。
没一会儿,那些粉末便被汗水冲了个七七八八,露出一张黝黑且红润的脸。
可见老板娘的“胭脂水粉”质量不是太好啊!
这妆掉得也太容易了。
屋外偷看的陆枝花恨不得抽上自己几巴掌,这下真的要坏事了。
张憧憬看她也急得汗如雨下的,连忙安慰道:“陆姐,别急,先观望观望实在不行,我就再进去坑蒙拐骗一回,以我的口才,柳曼曼应该是逃不出五指山的。”
陆枝花重重点了点头。
但是在张憧憬旁边的阿罗和沐萧萧听到这句话就都不禁深思了起来。
一个在想,张师弟这么混蛋,有没有什么事情也骗过我的?
另一个在想,张师兄就是张师兄,真厉害,本仙子还要继续跟着大师兄学习江湖经验,可千万不能拖了剑仙师尊的后腿。
……
屋内。
“你……?”柳曼曼怀疑眼神望向郝聪明,话还没说出口,郝聪明一下气跳了起来,连忙捧住柳曼曼的手,连生分的“柳小姐”称呼都给省了,直接道:“曼曼,对不起,我确实骗了你,我也确实患了相思病,只是相思病病不成这个样子,这是我装出来的。”
他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可是自从上次一别之后,我真的每天每夜都在想你,而且还偷偷哭了好几场,因为我妈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我每次哭都躲在被子里的,谁也不知道。可是后来我听说你要相亲了,还是没忍住哭得稀里哗啦的,丢死人了。”
“你这么娇气啊!”柳曼曼笑道。
“我不是娇气,有人告诉过我,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郝聪明认真道。
柳曼曼轻轻哦了一声,被他抓着的手从头到尾都没有挣扎过。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你要是不喜欢我的话也没关系,能再见你一面我就很满足了,等以后你嫁了人,我就天天为你祈祷,你要是生了孩子,我就……”
说着说着,郝聪明的声音愈发低沉。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柳曼曼笑眼望着他。
郝聪明忙不迭的又重复了一遍心里话,不过当他说道“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之后,柳曼曼就让他打住了。
柳曼曼嫣然笑道:“我知道你喜欢我,已经有人告诉我了。”
“其实,我也是喜欢你的。”
说到这里,柳曼曼女子般天然低下了头,一股柔情,含而不露。
“真的啊!你也喜欢我?”郝聪明激动道。
这一幕,像极了十五六岁初高中时张憧憬见过经历过的那些年轻孩子的海誓山盟,以前听来觉得很重,后来越大便越觉得世事无常,可是看见这样的他们,张憧憬还是觉得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初恋结局都是不好的。
当然了,这也许只是他心中也还在期待着自己的初恋能在他回去的那一天,还在。
要是还能捧着《诗经》或《楚辞》跟他张憧憬说话,那么天底下便再也没有比这件事是更美好的事了。
张憧憬不自觉抿嘴笑了笑。
坐在床沿低着头的柳曼曼想了想,嗓音轻柔道:“应该是吧,反正张兄是这么跟我说的,我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哎呀……这些都不重要啦,反正我又不喜欢那个姓陆的,我还想出去闯荡江湖呢!等你的相思病好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出去看看?”
郝聪明激动得傻乎乎的样子,“我愿意!我愿意!”
柳曼曼微笑着联想道:“我想去京北会一会国际高手,我想去江南雨中漫步,我想去草原骑马牧羊……”
郝聪明想也不想道:“我也想。”
然后柳曼曼尴尬笑道,“可是我是偷跑出来的,身上的钱可能到了京北就花光了。”
郝聪明不假思索道:“没事,我妈可多私房钱了,回头我就去偷。”
“这傻小子!”
屋子外的陆枝花咬牙切齿气得笑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