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下，一把伞，两个男人并肩走在回九九饭馆的路上。
“老楚，玄真子前辈说过，京北这种地方，修士遍地走，以后还是少管闲事吧！”
“得了吧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没有我，你能要到小姐姐的微信？”
“是我想要的吗？”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到底想不想要，我哪知道。”
“行，那回头要是曹二小姐打电话来，你就去梓桐小学当体育老师。”
“那不成，人家曹二小姐可是指名道姓给你推荐工作的，连问都没问我一句，我要是去了，她得多伤心啊！”
“你分明就是怕老婆。”
“谁说的，我只是快要压制不住境界了，怕万一运动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渡劫了，吓坏了小孩子就不好了。”
“哦，这样啊，那刚才你跑路的时候怎么没压制不住？”
“那是我毅力好。”
“是吗，那我回头好好跟柳仙子讲一讲你在外头的事。”
“我这点小事你就别记挂着了行不。”
楚狂人只觉汗毛竖起。
张憧憬的嘴，白的也能说成黑的，指不定会跟柳玉烟边个什么弥天大谎出来，到时候跪搓衣板的不还是咱老楚吗！
万万不行。
张憧憬微微叹息道：“老楚，我怎么觉得这两年你变化挺大的啊！”
“有吗？”
“我记得以前你在庆市当官的时候还是两袖清风来着，怎么闯了几年江湖，就让我有点不认识你了？”
“那肯定是你以前不够了解我，回头你问问褚胖子，我老楚是不是向来如此。”
“褚胖子要说不是，我就去找柳仙子问问？”
“那还是算了，你就当我变了吧。”
……
走进九九饭馆。
迎面而来的就是阿罗，然后是沐萧萧。
“又去哪儿了？”
“有没有勾搭小姐姐？”
楚狂人偷笑着连忙撤退。
张憧憬莫名一阵心虚，加了曹嫣红微信的事要是说出口，估计耳朵今天又该长一层茧子了。
于是张憧憬避重就轻地又撒了一个谎，只把楚狂人惹事的事说了一遍，曹嫣红事则绝口不提。
终于耳根子清静了，坐下来喝了口水，魏巡说道：“对了，刚才雅餐厅的老板江洪来了。”
张憧憬好奇哦了一声，“他来干什么？”
魏巡一头雾水道：“我也没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反正就是松了一些人参啊鹿茸什么的，说是来看望看望我，我估摸着，他是来先礼后兵的吧。”
心知肚明的张憧憬微笑道：“管他是不是先礼后兵，以后他要是再送东西来，你就只管收着，反正你这一大把年纪也该补补身体，省得以后小茵年纪轻轻就孤苦伶仃的。”
魏巡没好气道：“你小子怎么跟富贵说话一个口气，就不能善良一点吗？”
张憧憬笑道：“熟人我才这么说的，换了别人我还不这么说呢！”
魏巡苦笑。
这家伙，动不动就让人想起几十年前的往事，催泪催得忒烦。
……
翌日，阳光明媚。
雨后的京北城焕然一新。
没了齐夏草登门，没了江湛闹事，九九饭馆平静了许多。
只不过还是难逃阿罗和沐萧萧动不动就拌嘴的气氛，吃过了午饭，张憧憬挠了挠不清静的耳根，对楚狂人说道：“老楚，吃饱了，咱出去溜达溜达？”
结果楚狂人比他还要迫不及待，“走吧，走吧，我早就忍不住了。”
刚走出大门，手机又嘟嘟响起来。
真是奇了怪了，每次出门溜达都有事。
张憧憬掏出手机一看，居然是曹嫣红打来的微信电话。
“小姐姐这么快就找你了，还挺着急的啊！”楚狂人打趣道。
“嘘……”张憧憬往后看了看还在拌嘴的阿罗和沐萧萧，好在他们都没发现。
“我先接个电话。”张憧憬道。
“得，我先溜达着。”楚狂人道。
“别瞎管闲事啊！”张憧憬嘱咐了一句。
楚狂人的背影给了他一个放心的手势。
张憧憬这才接通电话。
“喂，是曹得意吗？”
“嗯……是的。”
“算了，我还是不叫你曹得意了，总觉得怪怪的。”
“你随便叫什么都成。”
“我看你好像比我大，要不就叫你曹哥哥吧。”
“能别这么亲密吗？”
“亲密吗？我一向对比我大的都这么叫的啊！”
“算了，言归正传吧，你找我什么事？”
“哦，对，正事。是这样的，我已经跟校长请示过了，你明天带着一张身份证复印件过来就可以上班了。”
身份证复印件？
这玩意交出去前面撒的谎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张憧憬毫不犹豫道：“恐怕我不能来上班了。”
“为什么，是找到新工作了吗？”
“那倒没有，就是我昨天晚上不知道把身份证丢哪儿了。”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身份证的事情不打紧，反正以你资历也是当不了老师的，校长就是走个流程而已，我再跟校长知会一声就成，有我做担保，都不是问题。”
张憧憬有种挖坑把自己埋了个感觉，一脸苦逼道：“曹二小姐，你用不对这样的。”
曹二小姐大气道：“没事啦，举手之劳而已，等你发了工资记得请我吃个饭就ok啦！”
曹嫣红还真是热心肠啊，张憧憬默默无语，“那好吧！”
挂掉微信电话。
张憧憬正准备朝着楚狂人遛弯的方向去呢，刚走了两步，电话又震动起来。
打开一看，楚狂人打来的。
“憧憬，不好了。”
“怎么了，你该不会又惹事了吧！”
“这次真不怪我，我只是扶了个老奶奶过马路，刚一松手，她自个儿摔在地上，就非赖上我索要赔偿！”
“我去，你们以前在庆市的时候不就被这样碰过瓷吗，你怎么还这么容易上当受骗？”
“我也不想啊，当时我还琢磨了半天呢，可她真的很可怜啊，我心想这世上没这么多骗子吧，我……我才没忍住扶了她一把的，谁知道她还真是出来碰的，别说了，你赶紧过来吧，来晚了我可就要进局子了。”
“我真怀疑你是遛弯儿呢，还是遛自己呢，每次都这样，有意思嘛。”
“……”
倒霉催的。
这京北咋这么多碰瓷的！？
上次碰了齐夏草，这次又碰了楚狂人，有本事来砰砰我啊，看看咱谁比谁软，谁比谁经不起砰。
怀着极度不爽的心情，当张憧憬赶到现场一看，顿时就有些忍不住笑了。
那个穿着寻常百姓衣服仗义执言的中年大叔不正是上次假扮名医元培亮的家伙嘛！
张憧憬笑眯眯走了过去，“哟，这不是元医生吗？还真是冤家路窄啊，今儿出门怎么没穿西装？”
围观群众一脸懵逼。
这人是谁啊！怎么好像跟他认识的样子？
那个碰瓷的托儿脸色十分难看，“怎么哪儿都有你。”
张憧憬眯眼笑道：“我也正想说呢，上次你们一个大爷碰了我朋友，我朋友还欠你五百万呢，今天你又派一个大妈过来碰我另外一个朋友，这次打算要多少？回头我联系一下元医生，看看合不合理。”
那摔在地上叫疼的大妈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就被假元培亮给拽着走了。
然后围观群众就彻底变成一群吃瓜群众，毫不吝啬的夸张了几句，这小伙子可真是有一双火眼金睛呐，居然一眼就是破这群人是碰瓷的。
张憧憬尴尬着应付了几句，火眼金睛咱还真没有，不过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倒是还在仙宫戒里，差点给忘了，回头得好好琢磨琢磨陈怀年一心想要的八卦炉到底有什么特殊功效。
走在返程的路上，楚狂人嘿嘿笑道：“憧憬，你能不能不找你嫂子聊天啊！”
张憧憬笑道：“你说柳仙子啊！看心情。”
“哥，我错了，以后我一定小心谨慎，争取不被人骗了。”楚狂人一脸谄笑，哪里还有当年那个在庆市跺跺脚就让商人们闻风丧胆的大官样子。
那个两袖清风的人，不见咯！
“怎么小心谨慎法？”张憧憬问道。
“那当然是得跟你虚心请教了，你走了这么远的路，肯定累了吧，回去我给你吹吹肩，揉揉腿。”楚狂人笑着。
张憧憬定睛望向他，“老楚，我觉得你现在回去当个官的话，肯定不会只住几十平的房子。”
楚狂人叹了口气，忽然严肃起来，像极了那年还两袖清风的大官，可也仅仅只是像而已。
楚狂人由衷道：“憧憬，这几年在外头我明白了不少事，也渐渐懂得了珍惜，你可能觉得我变了，但我其实只是想早点去玄武宗接她回家，她在那里一定过得很不好。”
张憧憬抿嘴一笑，“有点楚狂人的样子了。”
楚狂人汗颜一笑，“这世道，总是变着法逼人做最不想做的自己，要是能挺直腰杆活着，谁又愿意苟且偷生！”
张憧憬赞同道：“可不是嘛，明儿我就要去当我最不想当的体育老师了。”
楚狂人叹息道：“真要去？”
张憧憬无奈点了点头，“我要是不去，谎话不可被拆穿了吗！”
张憧憬忽然狡黠笑道：“不过，我可以晚点去，应该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