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一眼不眨地看着窗外，方雨菲觉得他不会回答了，收回目光，伸手给老大叔拉了拉被角。
“被人打的，内脏慢性出血，要是再晚来一天，就救不出来了。”方雨菲的耳边传来阿诺平静的声音。
“所以你才出来打擂台，是为了给大叔筹医药费。”方雨菲接着道。
这是当时唐璇和苏翊的猜测之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方雨菲试探着问，“你……为什么不找阿萱呢？”
阿诺垂下头，整个人陷入阴影中，没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可阿诺一直没再说话。
方雨菲站起来，拍拍衣服，“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老大叔。”
阿诺突然道，“你不要告诉她。”
“为什么？她非常担心你，一直想到地下城去找你，你知道一个女孩子去那种地方很危险的。”
阿诺抬起头，他的瞳仁是黑色的，纯黑，像可以吸尽一切光源的深渊，“你告诉她，我就走！”
方雨菲死死盯着阿诺，她知道阿诺说出的话不可转圜，“好吧，我不告诉她，但我有个条件。”
“我会在这里拍戏，我想经常来看看大叔，可以吗？”她回头瞪着阿诺，“要不然我立刻告诉阿萱，你只管带着大叔逃跑，让她追到地下城，我可不保证她会遇到什么！”
阿诺垂下眼帘，“好，你来！”
方雨菲满意点点头，走出了病房。
到了摄影棚，服装师一把拉住她，“方姐，你跑哪去了？”
方雨菲人生头一次喜提‘方姐’的称号，她惊讶地四处乱看，以为服装师找错了人，服装师气得拍了拍她，“就是你！快点跟我来试妆，要给你定装了！”
“啊，我就是一个小配角，不用这么复杂吧？”方雨菲莫名其妙。
“什么？你没接到通知吗？”服化师是个一惊一乍的主，他拿着尺子在方雨菲身上比划，绘声绘色道，“刚公司发下通告，主演全定好了，方姐你女一！”
他用手轻轻拍了方雨菲的肩膀，把雨菲给拍傻了。
啊？她一直以为之前盛忻然只是说说而己，竟然是真的？
方雨菲傻傻地接过通告，看到自己名字在第一排第一个，眼睛竟然有些发酸。
进演艺圈这些年她一直都是女四女五，有时候通告单上连她的名字都没有，只有角色名。
跟完一部戏，天天见面的摄影服化梳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哪里像现在被专人捧着，告诉她哪个衣服好，一点点给她修改。
发型师做了好几种发型让她和导演一起挑，妆化师捧着ipad给她看，给她人物前期后期设计好几种不同的妆容来突出前后对比。
表演指导，摄影指导也纷纷进来告诉她怎么为她设计打光和人物细节的……
方雨菲整个人都像踩在云朵中，落不到实处。
她一瞥眼看到镜中的自己，猛地清醒过来。
镜子里的女孩长得也就是清秀而己，在这个圈子里比她漂亮得多得是，为什么会用她演女一号？
方雨菲突然站起来，服装师和化妆师齐齐看着她。
方雨菲尴尬地笑了笑，对围着她的众人说，“我先上个洗手间。”
她提着裙子进了洗手间，锁上门拨通了手机，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嘟嘟声，不知为何，她的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好在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手机那头，传来盛忻然清朗的声音，声音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方雨菲的心狂跳起来，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盛、盛总……是我。”
“我知道。”对方毫不犹豫地说道。
“哦。“说完这个字，她突然卡壳了，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手捧着手机在那里干眨眼。
“嗯，你在剧组吗？”对方温和地接过话，好像刚好换到他说话一般。
“在！在的。”方雨菲对着手机猛地点头，好像盛忻然看得到一般。
“哦？有什么不习惯吗？”
一句话说中她的心声，她头点得像啄米的小鸡，“有、有的！她们都围着我，对我好得不得我，我、我真的好不习惯啊！”
一席话说得盛忻然笑了，“傻丫头，这有什么不习惯的？”
他的语气自然亲昵，像是从很久之前就这样叫她了。
方雨菲的脸烫得发烧，她倔强道，“我、我真的没演过主角，盛、盛总你不必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演好，这么大的剧组，我、我真的没有这个把握……”
方雨菲颠三倒四地说着。
盛忻然耐心地听着，方雨菲越说越乱，气得扯自己头发，心里大骂自己怎么这么没用，话都说不清楚！
盛忻然在手机那头轻轻笑了，温柔道，“别急，别急。”
“我先问一个问题，你真的觉得我是一个义气用事的人吗？”
方雨菲想了想，犹豫道，“应该……不是吧？”
“当然不是了！”盛忻然的语气很嗔怪，但他马上恢复正常，“这部戏的投资上亿，你会觉得我因为两句口角轻易决定人物吗？”
方雨菲轻轻摇摇头，盛忻然自然是看不见的，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有没有注意看通告？除了林念兮，上面并没有林安儿。”
“啊？我、我真的没大注意看。”方雨菲吐了吐舌头。
“嗯，导演觉得这个演员不行就换掉了，林念兮也在经纪人的建议下，给了特出的身份。”
“所以，你看选定演员不是什么一言堂，说句话就随随便便可以决定的事，它牵扯到各方利益。”
“话说回来，你的女主其实是导演建议的。”盛忻然不徐不急道。
“什么？导演建议的？”
“对，他面试过你几次，说你很符合女主的人设，从小家境不好自己打拼，乐天开朗，虽然没有什么特长，但会温暖包容每一个人。”
“在医院这种环境下，技术强悍救死扶伤是一方面，但精神上的温暖关怀，善良包容也同样重要。”
“导演说，在你的脸上可以看到这样真诚善良的笑容，所以他向公司推荐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