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墨绿色旗袍的女孩推开门走了进来,她的头发胡乱扎起,用街头一块钱的劣质夹子夹住,脸上缠满了绷带。
看到客厅里站满了各式各样打扮的人,女孩明显吓了一跳,身体抖了抖。
众人看到她奇怪的模样,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只有楚君庭的目光凝聚在女孩的身上。
她穿着那件旗袍是阿嬷的珍藏,现在一寸一金的落云锦,这种落云锦织造费时,手艺几近失传,只余大户贵族留有珍藏,可以说是价值不菲。
阿嬷尤其珍爱这一匹落云锦,那落云锦看似只是一匹普通的锦锻,但如果制成成衣,穿在身上,随着人身体走动,阳光或灯光明暗折射,落云锦会另有乾坤展现。
至于是怎么样的乾坤,阿嬷却是含笑不答,可也从未见她将这匹落云锦做成衣裳。
每次楚君庭提起,阿嬷总是摇摇头。
他没想到母亲就这样把落云锦随随便便送了人,而被送之人也就这样随随便便穿在身上。
楚君庭冷竣的面容更冷了几分,可看到女孩的身材,他又不由得微微一愣。
唐璇刚救回来时大腹便便,全身浮肿,过后他也从未好好看过她,只到现在,她穿着中式旗袍,更显得蜂腰削背,玲珑浮凸。
他没想过她的身材竟然这样好,转眼看了看四周,不少男士眼睛发直,直勾勾地盯在她的胸和腰上。
楚君庭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像是自家的珍藏的爱物被别人窥视了,脸色更阴沉了几分。
他的女伴思琳娜看到男士们大吞口水的模样,心下不爽,冷笑了下,“这是哪来的小美人啊?把我们男士的魂都勾走了!”
围在她身边的女孩子发出嘲弄声,唐璇还没弄清楚状况,无辜地站在那,十指互相交扯,看起来茫然无措。
突然,她看到人群中的楚君庭,眼睛一亮,朝着他那里走去。
可思琳娜查觉到她的意图,手中摇的小扇子霎地一收,隔空用扇子指着唐璇,板着脸娇声道。
“我当是哪来的小美人呢?原来是来勾搭君的,你不要觉得你把脸遮起来,凭身材就可以勾搭到人。”
唐璇停住了,她英文麻麻,领会意思比普通人要慢一拍,等到她明白思琳娜的意思,周围又响起一片哄笑声。
在这片哄笑声中,唐璇大声解释道,“我是这个家的客人,我不是你说的那种女人!”
“哦,你是哪种人?”思琳娜走近,看着她身上的落云锦,“在三区大街,多的是你这样肤色的女人,站在大街上,穿着这样的旗袍,露出大腿招览客人。”
“你说实话,你是哪个买来给我们点缀情趣的?”
那时化妆舞会,众人玩得兴起,的确流行叫站街女来助兴,所以思琳娜直接误会唐璇是哪个客人点来游戏助兴的。
楚君庭默不作声,他自己都有些诧异,为何自己不出面帮唐璇解围?可他就是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可能他自己也很好奇,唐璇接下来会怎么做?
出乎他意料之外,刚才怯生生的唐璇这时反而冷静下来,她变得冷漠却又挺立,像一棵雪下的松树。
“我不是站街女,而且这位小姐,你这样揣测别人,很无礼,也很失礼,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女孩,至少都是有教养的。”
思琳娜气红了脸,“你!你竟然说我没有教养!”
可她迅速冷静下来,笑咪咪道,“听说中国出来的人都会功夫,那你能打个功夫我们看看么?”
这一切也是源自于外国人对中国人的刻板印象,在他们眼里,中国人只有两种人,站街女和功夫熊猫(人人都会功夫,熊猫也不例外。)
思琳娜挑衅地看着她,因为楚君庭,她对中国的研究比一般外国人要深入得多,所以她根本就知道不是所有人中国人都会武功。
她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唐璇出丑罢了。
周围人带着看戏的表情看这两女生battle,楚君庭觉得过了,正准备站起来叫停这场战争,思琳娜甜笑着凑近唐璇,用只有她俩听得见的声音道。
“做不到就滚吧,支那人!”
最后三个字像火一样点燃了唐璇的眼睛,唐璇的眼睛点烧起万千星火,她直视着思琳娜的眼睛,突然伸出手抽掉她手中的扇子。
“那……这位小姐不介意把扇子借我用一下吧!”
思琳娜愣住了,一旁的男生己大叫起哄道,“不介意,美女你拿去用吧。”
唐璇走到人群中央,突然朗声道,“麻烦大家退一退,给我点空间。”
人群退开,思琳娜的裙子被踩了好几下,气得她连声冷笑。
还没等她冷笑完,思琳娜的瞳孔收缩了,只见唐璇两手交叠,按着扇子,摆了个起手势。
那姿势漂亮利落,不少人发出一阵短短的惊叹声。
唐璇并不理会,回身起落,八褂掌连连翻落,刷一下,扇子在她的手间打开,那扇子是把红绸小扇,配着绿衣,正所谓万绿丛中一点红,霎是好看。
突然有一个人指着她的身影叫道,“dragon!dragon!”
只见她越打越快,越舞越急,绿色的旗袍在动静腾挪中,一道龙的身影隐隐浮现。
蜿蜒多姿,腾风而起,而唐璇手中那把红扇就像一轮明日,龙游走在她的身边,追逐着这轮红色的太阳。
如果是前面还有人叫好,后面却是讶无声息,人人目瞪口呆,空气中连一根针的掉落也听得见。
只见啪的一声,却是唐璇头上的夹子掉到地上。
这时,唐璇脚步己停,旋转的身影慢了下来,那道龙影收敛于她身上,长发飘落,搭在她的肩头,唐璇轻轻一嗑扇子,扇面打开,正遮挡在她的面颊之上。
没人看到她的脸,可那一瞬间,全场所有人都觉得她美丽不可方物,那风姿,气蕴和神秘古国带来想像中的惊艳感,己经远胜于五官带来的具像型美丽。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一群傻小子,坐井观天,以己度人,中华民族神韵之美,哪是你们这些蠢货能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