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错误?你们说得容易?我小时候听旁人说起阿嬷的打拼史,她那么难,一个人在异乡,连语言都不通,连住地下室的资格都没有,就睡在街边,差点被冻死!”
“那时候她的好友,你的母亲在哪里?”
楚君庭冷冷地看着唐家兄妹两人,转身向门口走去。
唐璇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一旁的唐煜拉住她的衣袖,对唐璇摇了摇头。
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门前,楚君庭猛然停住脚步,定睛望去,那道人影却是胡申慨。
他看着楚君庭,平静道,“楚兄弟,一会就是吉时了,可以开墓合葬了。”
楚君庭平复了下心情,点点头,胡申慨看到房间里的唐煜,“你又有朋友吗?让他们一起来吧?”
楚君庭勉强道,“既然胡大哥这么说,就一起参加吧!”说着自顾自走了。
胡申慨对唐璇和唐煜一笑,转身跟着楚君庭走了。
唐煜微微侧头看着胡申慨的身影,突然笑了起来。
唐璇拉了拉他的衣角,“哥,你胡乱笑个什么?”
“我在笑啊,这个胡大哥不简单呢!”唐煜意味深长道。
“不简单?为什么这么说?”
“一般来说,看到一个陌生人在自己家都会很吃惊吧?可他的模样,就像我是他自己请来的客人一样。”
唐煜看着门外群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还特地叫我一起去,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唐璇眨巴眨巴眼睛,“什么原因?”
“不知道,但过去了不就知道了吗?”唐煜冲她挤挤眼睛。
唐璇想起自己还要迎阿嬷上山,啊的叫了一声,“快快快,我们快去!”
她拉着唐煜就往外冲去。
一声锁呐惊醒林中打嗑睡的鸟儿,它们成群结队冲出密林,发出哗哗的声音。
这是一片家族墓园,唐璇站在其中一座墓前,看着上面并排的两行字,内心感叹。
楚君庭的父亲早逝,自己母亲病逝,而阿嬷也离世了,这三者之间的爱恨情仇,最终化为一捧黄土,但一切并未结束。
她抬头看了眼楚君庭,他面如沉水,站在那呆呆看着墓碑,将自己精神寄托在父母身上的孩子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上一辈的事情终会延至下一代吗?
唢呐声变得激昂起来,村子里的人一个个走上前,将手中抓住的一把黄土放在坟包上。
这是游子回乡的见证,世人依恋土地,大地供养了人们,世人最后化为尘埃归于土中。
这时己近尾声,村里人几乎都走掉了,只余楚君庭,唐家兄妹和胡申慨。
唐煜走上前去,对着墓碑鞠了一躬,想将手中的黄土放在坟包上。
‘啪”的一声,唐煜手中的土被打掉了。
楚君庭冷冷地看着他,语带不善道,“我父母不需要你来添土!”
唐煜眉毛一挑,面色一沉,双眸如寒星一般闪耀,唐璇心知不妙,上前拉住唐煜的胳膊,低声道,“哥哥,别在阿嬷面前打架!”
唐煜双眸一闪,紧绷的身体慢慢恢复正常。
他知道唐璇对阿嬷是怎么样的情份,也尊重阿嬷这位从未见过的长辈。
胡申慨上前拉住楚君庭,沉声道,“楚兄弟,你这是干嘛?”
楚君庭不答,冷冷的盯着唐煜,鼻腔内发出一道冷哼。
唐璇面色苍白,她拉着唐煜对楚君庭和胡申慨道,“我们不想在阿嬷面前争吵,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走了,打扰了。”
说着对胡申慨点了点头,拉着唐煜就要离去。
这时楚君庭目光一动,就想抬步上前拦住唐煜。
胡申慨一把拉住他,楚君庭挣脱不过,又急又怒,大声道,“胡大哥,放开我!”
胡申慨的手像钢箍一样扯住他,沉声道,“我本不想说的,但当着阿嬷的面,如果我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日后午夜梦回,她一定要入梦来大骂我,所以我还是当着她的面,将事情说清楚为好。”
唐璇停下脚步,吃惊道,“胡大哥,你知道什么?”
胡申慨的目光落在墓碑上,“那还是阿嬷为楚阿叔迁坟那一年的事了。”
“那年她回来,晚上我们喝了一点自家酿的高梁酒,阿嬷突然对我说,她见到林言蹊了。”
他转过身,对唐璇和唐煜道,“也就是你们的母亲。”
他略带歉意道,“之前不小心听到你们的对话,我想阿嬷肯定希望林言蹊的孩子给她拜祭,没想到惹出一场风波来。”
唐璇摇头道,“胡大哥,不关你事,但我们也很好奇,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乡间无小事,林言蹊失踪也是当年的头号大事件了,村里人多少都记得那个白皙得有如天山仙女的女子。
当年阿嬷略带酒意,告诉胡申慨这个消息,可把他吓了一跳。
“你还见过她?那她现在干嘛呢?”
“生了两个孩子,在带孩子呢。”阿嬷笑了,神情里竟然带着股抹不去的自豪。
“想不到啊,阿嬷你竟然可以找到她,这都多少年了。”胡申慨感慨道。
阿嬷摇摇头,“不是我找到她,是她找到的我。”
胡申慨愣住了,阿嬷笑了笑,“那还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我那时辍学出去打工,年幼无知,被人诓骗了也不得知,骗钱倒是小事,结果被人贩子看到,以去外地打工为由要将我骗到外地卖掉。”
“我当时不知是陷阱,还暗暗高兴,正准备上车,哪知背后突然被人打了一记。”
“还没等我回过头,一个巴掌就劈里啪啦打来,将我打得三魂出窍,那人一边打还一边骂我,说我抢她的男人。”
“我听着声音觉得好熟,回过头去,发现竟然是林言蹊!”
“我气不过与她争执,她却一口咬定我是小三,两人争吵引来无数人围观,那人贩子见机不妙,自顾自跑了。”
“林言蹊这才长长舒口气,告诉我那人是人贩子,如果当时不见机将事情闹大,很难脱身。”
“我这才知道她的苦心,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