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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全书 > 武侠仙侠 > 神君挡着我仙途了 > 第38节
  ☆、彼岸花成海
  千年光阴,百世轮回,千年前阴冷幽深的奈何桥边,如今生满了曼殊沙华,花朵开得茂盛,团团幽光笼着,俨然一片红色的火海。
  常合穿着一身蓝色衣袍,是她惯常穿的束起衣袖的装扮,在一片红色花海中显眼异常。
  仙界那些个上仙平日里都不怎么到冥界来,这会儿不光来了个金光闪闪的上仙,还一连来了大半个月,饶是谁,路过这奈何桥边都忍不住多瞧两眼,只是瞧归瞧,上仙冷着脸一副生鬼勿近的模样,却是没有人敢上前的。
  奈何桥旁的另一条阴森漆黑的小道从尽头处传来响动,不同于往日传出的厉鬼哭嚎的声音,是无极炼狱大门开启的响动。
  常合低垂的脸终于抬起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一团黑暗,平静了许久的心跳得越发地快,在见到元胥跟着阴司出来的那一霎,又恢复了平静,嘴角渐渐凝上了笑容。
  千年岁月,他们都沧桑了。
  元胥见她站在不远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与阴司说了几句,阴司了然模样地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行去,不几步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常合浅浅笑着,本以为暌违许久再见会有了些生涩,见他笑着张开双臂,才觉得这些年,根本不曾分开过。
  原本矜着缓缓走向元胥的步子不自觉地加快了许多,结结实实抱上那个身子,才终于觉得这些年来的梦变成了现实。
  “怎么哭了?”元胥抬手擦了擦她脸颊的泪,将她揽得更紧了一些。“这些年受累了,你瘦了许多。”
  “你不也是。”常合笑着抬手去摸他的脸颊,千年炼狱刑罚,他的脸憔悴了些许,身上的衣物看上去像是特意换过的,却也掩盖不了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疲惫。
  “想不到你真的为我栽了一片花海。”元胥牵起常合的手行到一株曼殊沙华边上,伸手摘下一株递常合,“记得你曾经给我讲过,人间有一个关于彼岸花的传说。”
  “嗯。”常合笑了笑,那也是她从别处听回来的,那一年他们初初在人界相识,不知怎么讲到了人间的生老病死,便想起了她听到的关于彼岸花的传说。
  传说在黄泉路的两旁开满了彼岸花,殷红得如鲜血一般,且有花无叶,是阴森的冥界唯一的一道风景,为离开人世的灵魂指引通往地狱的道路,话的香味能够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当灵魂度过忘川,便将生前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
  传言曼陀罗华盛开于天堂之路,曼殊沙华布满在地狱之途,因而人们将曼陀罗华视为“天堂的来信”,将曼殊沙华看做“地狱的召唤”,同样是死亡之花,一个上天堂一个下地狱,因此曼殊沙华便被视作不详的象征。
  元胥将常合的手紧了紧,道:“黄泉路上没有传说的彼岸花,奈何桥边却有你为我种下的花海,我下过了无极炼狱,是你这曼殊沙华的花香,引着我回来。无极炼狱的刑法无休无止,我念着千年后出来能看到一片火红的花海,便不觉得难熬了,曼殊沙华于我,是念想与归来。”
  这话听得常合颇为受用,想了想,既然他说得她如此受用,也很应该告诉他实情。
  “元胥,其实……我没想这么多,当时只觉得种曼殊沙华应景。”
  “应景……”元胥默了一会儿,那时他受千年无极炼狱刑罚,也称得上人间“下地狱”这一说,倒也确实是应景。
  久不上战场,常合的心思敏感了许多,加上在凡间轮回了百世经历过太多劫难,早已会了体察身边人的感受,等了一会儿不见元胥说话,便知道她心里不畅快了。
  “元胥,我就是胡说的……”
  “常合。”元胥打断她的话,神色之间似有顾虑。“这些年,你回去过吗?”
  常合知晓他话里是什么意思,虽然他在无极炼狱里受刑,可心里还是记挂着天宫的,当年为了她义无反顾做了了那样的错事,想必就算现在从炼狱出来回到天宫,怕是也不能释怀。
  “回去倒没有回去过,你知道我在天宫素来没有真正说得上话的朋友,但是天宫里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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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些年往生海的种种变动、妖界不断提升的实力和不时传出的远古凶兽的消息,都是让人发愁的,好在也有一些好的消息。
  近千年来仙界主要发生了三件大事。
  仙界千年来的头等大事,要数回两百年前,那时常合正好又走完了一个轮回,得缘亲眼见了一位上神的飞升。说也奇怪,近些年仙界一直没有仙君要飞升上神的征兆,那日天际突然布满彤云,红莲业火烧红了半片天地,只见一人从人间道升上来,天空瞬间暗了下来,一道道天雷劈得叫人心惊肉跳。
  更让人心惊肉跳的事还在后头,八八六十四道天雷过后天色沉得更厉害,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随后比先前威力更大的天雷劈了下来,不多不少,整整八十一道。
  寻常仙人飞升上神只得六十四道天雷,只有远古洪荒时期被上天赋予了神职的神才能历八十一道天雷飞升,如曾暂统天地的白晔,如后来成为一界之主的俍观。
  一个从人间道升上来的凡人挨了八十一道天雷飞升成神,这不光是仙界的大事,于整个三界九州都是一件大事,那位上神从业火中行出的那一刻,天际出现了上古梵文:万世轮回历练,万代造福黎民,至贤至圣,至善至德,九九雷劫,浴火飞升,敕为帝君扶婴,,司职三界和平。
  帝君扶婴,已经昭明了那位上神的身份,虽然不知道她是何来历,但万世轮回历劫,怕是在远古时代未结束之前便开始轮回,只是那一场天劫,导致这位上神历劫归来已是八万年后。
  在远古时候,司有神职的上神都当得一个帝君的名号,算起来只比一界之主低那么一些位分,如今的白晔虽然只唤一声神君,认真说起来也是一位帝君。
  继天后之后仙界迎来了八万年来的第二位上神,这在如今对仙界越发不利的局势上无非是十分有益的,当即振奋了仙界的心,何况还是一位司职三界和平的远古时期便开始历劫修炼的女帝君。
  只是自从两百年前于红莲火海前一面之后,这位上神便寻了处洞府,听闻是今年来凡界越发不太平上神要去做些事情,可究竟做些什么,又不得而知了。
  /
  这第二等大事,便是白晔神君将近的婚事。
  元胥的刑罚多挨了几个月,算着时日,离清婉从人间道回来的日子只剩下半个月,照着千年前神君在南天门许下的誓言,清婉从人间道回来的日子便是他们的婚期,如今天宫各宫各殿都张罗得喜气洋洋,仙界还单寡着的仙人最近都往月老那儿跑得勤了些,连孤身了不知道多少万年天命断定红鸾星不会再动的白晔神君都成亲了,他们自然也要蹭着喜气去追寻姻缘。
  这第三件大事,和元胥有关,常合轮回完回来被天帝差人召上了天宫,受了几句嘱咐,如今瞧着元胥,决定先卖个关子,将他带回去再说。
  常合素来不爱在天宫随处走动,这一番领着元胥却走得颇为顺畅,七转八转领着他到了凌霄殿后的偏殿,殿内负手站在窗边的正是天帝俍观。
  常合松开手将他往前推了推,自己出门顺手将门带上,元胥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前,正要跪下,就被那突然转过来的身影扶住。
  时光对于仙人最是无用,一千年,他还是和当年一样,鬓间白发都不见多一丝。
  “父皇……”元胥一开口就觉得声音有些哽咽,若是有一面铜镜放在面前,必然能看见镜里的人红了眼眶,叫他酝酿了一肚子的话此刻如何都说不出来。
  俍观用力拍了两下他的肩膀,颇有几分欣慰之感,连连点了好几下头,才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母后这些年念你念得紧,等会你就领常合去见她吧。”
  元胥点点头,道:“儿臣知道。”
  “这些年受苦了,但这是你应受的,我心疼自己的儿子,但坐在天帝的位置上,不得不这么做,你自幼聪敏,这些话我不说你也是知道的。”俍观语重心长地将心里话简单道出,踱着步子行到龙案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从他当上天帝之后一路随着仙界走来都不曾像这一千年这样疲累,最近越发地喜用“我”这个称呼,少了那重身份的束缚叫人轻松不少。
  探手取来案边的匣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道明黄色绸布卷宗,递给了元胥。
  元胥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接过,这东西他见得少,还是知道的。
  天帝下的旨令便是天旨,寻常时候都是以术法颁布,接了旨的仙君只需捏个诀便能让天旨以文字形式浮于虚空,千年前处罚他的那道天旨亦是如此,鲜少有时候会这样记在卷上。
  在父皇的注视下,元胥缓缓将天旨打开,卷上寥寥数字,言简意赅道明了要恢复他的太子身份。
  “父皇,这……”一千年前一道旨意废除了他的太子身份,四海八荒都看见了那金色的文字,如今悔了自己当初颁下的旨意,不太像是他的作风。
  “放心吧,这是竟和仙君请奏的,众仙也都一致同意了。你做的事虽然犯了大错,可情这种东西,经历过的没经历过的,都懂得的,当初是我罚得重了些。仙界这些年闹得不太平,只有我坐在这凌霄殿里实在有些力不从心,元戊虽然回来帮忙,,但始终不肯接受太子之位,众仙家便请了旨,我也答应了,天旨早就颁下了,只等你回来,继续操劳了。”
  “儿臣久不经事,这些事物怕是都生疏了,实在是……”
  “诶!”俍观抬手阻了他要接下去的话,道:“我就是怕你推脱,事先与常合说了让她点点你,她都知道该怎么做,你也不该再推脱。”
  元胥想着一路上常合与他说起了许多从前的事,原来是要说这个,沉思了一会,觉得确实有道理,再推脱反倒显得比女子还扭捏。
  正要要点头答应,殿门忽然被推开,祝离探进来半个身子,常合站在他身后耸了耸肩膀一副无奈的表情。
  父皇没有发话做儿子的自然也不好急着先问,只等他行了礼自己道来。
  “陛下,太子殿下,神君知晓太子与太子妃回了天宫,差我来请一趟。”
  “哦?可说了何事?”
  “哦,说了说了,神君正在筹备婚宴场地,紫霞殿的人手不够,神君说两位回来了正好去帮个忙,众位仙家都去帮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宝宝们除夕快乐新年快乐~~~o(n_n)o哈哈~
  在这么愉快的日子当然要更新和春晚一起来嘿嘿嘿
  一千年过去了,常合和元胥回来了,清婉也要回来了,我这时间线拉得太艰难了,后面的剧情愁到脑阔大。回老家过年走亲戚,接下来几天请个年假,大概初三初四再继续更新啦~~祝大家新年快乐心想事成~~(话说我拜了年会不会用红包出现???许个小愿望:评论区出现一堆评论嘿嘿嘿)
  ☆、一树海棠败
  白晔神君操办个婚事将整个天宫都劳烦了个遍,虽然说一声劳烦,但众仙帮忙倒也帮得乐乎,用他们私下里悄悄议论的话说,帮个忙不过举手之劳的事,却是一举三得。
  一来自然是卖了神君的这个面子,二来办个喜事叫天宫喜庆喜庆日子过得也顺畅些,这三来嘛,万年老神仙的姻缘树都开花了,也叫他们这些个年轻仙君又相信了爱情。
  就冲着这三点,即便紫霞殿不来人“劳烦”他们,他们也会自己巴巴地过去帮忙,白晔神君的喜事便是整个九重天宫的喜事,那神君的身份往地上一砸,估摸着届时九州八荒的神仙都会前来贺喜不止,连妖界都会放下几万年的芥蒂过来贺一声。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神仙都盼着这场旷世婚礼早些到来,至少,缈华公主不是。
  缈华公主身份尊贵,在九重天宫独居一宫,唤作崇璋宫,崇璋宫的主院落栽了一株海棠花,得了灵气滋养千年常开且十分茂盛,因此起名一树海棠。
  不过此时再踏进一树海棠只会觉得这里负了这个名字,海棠树倒是有一株,只是海棠花已经开得稀稀落落,院内凌乱无人打扫,主室的房门紧紧闭着,不时从里面传出器物摔碎的声音。
  “公主,您可别再摔了,再摔咱们宫里就没有什么东西了!”乐奴跪在地上也不收拾,只一个劲地哭着劝她。
  “有没有这些东西有什么区别,少了些碍眼的东西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宫里的人都觉得我这公主不得宠了一个个都央着离开了,一群狗奴才!”
  “公主别气,为了那些个势利的仙娥气坏了身子不值得,乐奴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
  “你还在我身边顶什么用?!我仰慕了几万年钟情了几万年的男子要娶别人了,整个仙界都在说他们多般配天造地设,呸!那不过是个踩了大运飞升的仙娥,哪里陪得上神君!连姑母都不帮我,神君今天会娶那仙娥不娶我都是她的错!在神君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她让我回苍梧岛,否则神君醒来见边上照顾的人是我他肯定会对我动心,肯定会娶我的!都是她的错,她哪里是为我,分明是为她天后的位置……”
  “公主!”乐奴急急从地上爬起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眼里的泪花不住地往外流。“公主啊,这话可说不得,天后娘娘会知道的!公主,事到如今您还不明白吗?白晔神君娶那仙子是娶定了的,便是天后娘娘也帮不得您什么。何况,公主您一直都看不破,白晔神君心里根本装不下您,若是他心里有您,便是不去他跟前伺候他都会和您在一起的。”
  “话虽如此,可若当初为他摘结魂草的人是我,在他身边一直守着他醒来的人是我,他一定会念着我的救命之恩,答应与我在一起!哪怕不娶我,与我在一起就行了啊!对……不一定要娶我,让我在他边上就行了,他一定要娶那仙娥,我可以不要名分伺候的……姑母……姑母她一定有办法的!”
  缈华说到最后已有些颠三倒四,不顾乐奴的阻拦要往外跑,是乐奴死死抱着才两人都被门槛绊得摔在地上,才阻了下来。
  “公主,您不要这样,乐奴看了心里难受,乐奴打小跟着您从没见过公主这样。公主,天后娘娘不会管这事儿了,她去了南海看二皇子和她的小天孙,分明就是不管这事儿了。”
  缈华全身的力气都被这句话抽干了去,整个身子都没了支撑软软跌到乐奴身上,主仆两个挨在一块儿痛苦,在天宫住了上万年从未如此不顾形象过。
  月奴陪着一块儿哭,边哭边用手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等着她的哭劲过了抽泣声也慢慢小了下来,才敢开口安劝慰。
  公主,您要是心里难受您就和我说,这天宫里只有我还是一心向着您的,您心里难过月奴也难过,要实在憋得难受不如咱们回苍梧岛去,凤君凤后视公主为掌上明珠,哪里舍得让您受气,再过不久白晔神君就大婚了,留在这儿您只会更难受。
  我不走!我凭……凭什么要走!我……呃……我思慕神君几万年,天宫里的呃……的神仙都是知道的,我这么一走不是……不是更叫人看我笑话吗!
  可是公主……
  别说了!一定有办法的……让我好好想……想想,一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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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傍晚,缈华差人去了紫霞殿请白晔神君前来,也没说什么事,仙娥不明所以前去请人,磨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将人请到,还未入宫门便有人小跑着进一树海棠告知神君来了。
  缈华原本绞着手里的帕子在屋子里踱步,听到传信一颗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急急忙忙跑到梳妆镜前细细补上些妆粉,才在美人榻上坐下,名人落了轻纱帘子。
  屋内燃的香比往日要浓一些,房门“吱呀”一声推开又被关上,白晔的脚步声有些沉,像是故意弄出些声响让里面的人知道。
  其实倒不是白晔故意弄沉脚步声让她知晓,而是故意出声掩盖他不是白晔。
  祝离悬着一颗心走近,缈华没有说话,他也只能悬着不开声。
  都道主仆之间情谊最重,他们之间几万年的关系更胜过主仆,神君他老人家一听说缈华公主相邀就愣是让他化成自己的模样推来赴宴,委实不厚道了些,还编出婚期将近不能和别的女子接近的劳什子理由。
  轻纱幔帐里面传出一声娇滴滴的“神君”,惊得祝离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往后退去,蓦然想起自己现在正是白晔神君,只得在心里问候了一下神君他老人家,然后学着他的样子压着嗓子应了一声。
  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淡紫色的纱被一只白嫩的手轻轻挑开,缈华仅着一件薄纱衣裳便光脚走了出来,说是薄纱衣,其实和光着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松松垮垮披在身上肩膀处露出了一大片,遮蔽起来的地方也隐约能瞧去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