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摇头,“我没想理她,她硬要找我说话,她说……夫人在给您相看未来妻子。”
盛森渊的表情陡然变了。
元娘张张嘴,将原本准备的第二个问题吞下,改为冷静的陈述:“原来她说的是真的。”
“等等,你先别急,我,她……”盛森渊顿时语无伦次起来。
元娘不由得笑了,“少爷,我不着急,现在是您比较慌。”
反倒是她出言先安抚起盛森渊。
“所以那时你才会哭?”盛森渊歉疚地问道。
“我没有为那件事哭!”元娘哭笑不得,虽然她之前心情也提不上好,可没哭就是没哭。
“好吧。”盛森渊松了口气,“我可以解释。”
元娘点点头,“我就知道桃花是骗我。”
“还没问过我,你就知道她在骗人?”盛森渊不由得一笑。
元娘深感应当,依旧点头说道:“当然,您那天说过,会努力避免此事,我信您的。”
这样的话,她可以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盛森渊笑得更开心了,“总算没白白教你,好,我便跟你说说这件事。”
“那我们要不要关门呢?”元娘疑问道。
“开着门吧,如果门外有人也容易察觉。”盛森渊道,“我肯告诉你,此事却不能再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你得应我,这个‘其他人’也包括杨柳。”
“是。”元娘自然答应。
盛森渊道:“首先,我娘确实叫我过去,也告诉我,要给我相看妻子,桃花这话没有说错。”
说完,他便停下,等着元娘开口。
他想元娘是会生气的,可以,也应该生气,可他闭着眼等了半天,却没等到元娘疾风劲雨般的质问,他小心地睁开眼,却见元娘一脸狐疑地望着他,诧然道:“您接着说呀。”
“你不生气?”
“您说完了。”
“倒没有。”
“那不结了。”元娘催促道,“后来又是怎么回事?”
盛森渊一怔,不免苦笑:“你这是当在听故事呢?”
元娘好像一点也不嫉妒,盛森渊深感失落,她怎么一点也不难过呢?不过再想想元娘万一真要哇哇大哭,又把脸上的伤哭得更严重,到时候还不是他来后悔心疼?便又不觉庆幸了。
“你还真聪明,猜到有后续。”
“我是聪明啊。”元娘自得地承认了。
“……”
盛森渊摇摇头,接着说下去,“不错,娘把我叫去,说好要给我相看妻子,我也答应了。”
“什么,您答应了?”元娘陡然翻脸,“那天您不是说,会坚持拒绝吗?”
她猛然站起,一脸怒容,显然气得不轻。
“等下,你刚才不是说不生气吗?”
“谁说不生气?您刚才没说您答应呢!”元娘理直气壮,盛森渊目瞪口呆。
☆、妙计
“您太过分了!”元娘生气之余,也很伤心,“您怎么能说话不算数,答应夫人呢?!”
“哎,等等,你先不要哭……”
盛森渊急了,连忙安慰她,劝诫了好几句,总算让元娘止住了哭声。
他无奈地说:“你是不是忘了,刚才你自己说过,听话要先听完。”
“呜呜呜……”元娘也就是干嚎,可能是上次哭得太多,眼泪都挤不出了。
“你先听我说完,我答应娘只是为了稳住她,但我另有妙计。”
为了让元娘安心,连盛森渊如此个性沉稳的人都不惜自吹自擂了。
“另有妙计?”元娘疑问,“那是什么意思?”
“……我有办法。”
元娘踌躇道:“可是,您总不能违抗夫人的意思吧?既然您已经答应她,就更应该说到做到,这样的话,您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当真希望我说到做到吗?”盛森渊反问。
元娘迟疑片刻,摇了摇头,“我希望您反悔。”
盛森渊噗嗤一笑,道:“你是很诚实,下次,这么诚实的话记得只能跟我讲。”
“是。”元娘答应一声,接着追问道,“那您的办法是什么?”
“这办法还是你教我的呢,不,确切地说是我从你讲的那个故事里学的。”盛森渊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元娘想不明白,但好在她可以问。
“你也来想想?”盛森渊抓紧机会调动她的思绪,“元娘,你可不能全依赖我。”
“但是,如果您在,我只能依赖您呀。”元娘道。
“那万一我不在你身边呢?”盛森渊道。
比如今日,他去上学,元娘独自在家,便被桃花趁虚而入,如果她自己能想明白,就不会钻牛角尖,更不会因为赌气离开盛府。他当然不是说自己会永远离开元娘,那话也太不吉利了。
元娘苦恼起来,“可是,您怎会不在我身边呢?”
“我不是说一直不在,比如,一天不在,几天不在,再有桃花这种人来惹你,该怎么办?”
“那我就不理她。”
“你若是真能坚持,今日就不会听完她说的话了。”盛森渊劝道,“你得自己知道怎样处理。”
“可是……”元娘羞愧地低下头,“太难了……”
盛森渊知道她说的话不是推脱,她或许真的想不通,真的想不懂。
“没关系,试试。”他从元娘卧房里找出那本《雁两飞》,“我学的办法就是从这本书里读到的,这个提示够不够明确?你再看看这本书,或许就能猜到我的办法是什么。”
“这本书?”元娘一见,顿时慌张地推开它,“等等,我不看!”
“没关系,重新看一遍而已,它不是挺有趣吗?”
“那您自己先再看一遍!”元娘坚决不收。
盛森渊劝了好几次都没法达成目标,只得无奈地答应,“那好,我先把它看一遍,然后你看。”
元娘坐下,“您先看吧。”
“好。”
盛森渊翻开书来,这话本用的是十分浅显的市井之语,很好读懂,他一目十行,很快看了下来,他实在不明白元娘怎会对这本书畏之如虎,这本书不是挺好看吗?原本是冤家的两人终于扭转心意,情投意合,眼看就要洞房花烛,十分令看客欣……咦?
咦?
咦咦咦?
盛森渊翻书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粗暴,突然把书一扔:“何等……”
他把余下二字吞下肚,当着元娘的面可不能说那等粗鄙之语。
盛森渊愣怔片刻,猛然抓起了书,“写这书的叫什么名字?”
从头甜到末的一本书,偏偏在结局处风雨突变,一个枉死,一个冤死,这作者简直……何等……恶意!盛森渊也记住了这个名字,此人写的书,他再也不会看了!
等他回过神,便见元娘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少爷,您还要看第二遍吗?”
“……吃饭!”
盛森渊倒不是随口妄言,他傍晚回来,现在确实已经到了饭点。
“那我们要去厅堂吃饭吗?”元娘问。
“不用,各自在小院里吃,爹不在家。”
“哦。”元娘单独时不会去盛夫人那边,所以盛老爷不在家,也是盛森渊说了她才知道。
盛老爷不在家,又出远门了,不然盛夫人也不至于闲极无聊,想要用给盛森渊挑妻子来打发时间。若是盛老爷在家,二人卿卿我我,她可不会把夫妻相处的时间匀给儿子。
不过,盛老爷不在,也有一个好处,所有事情都由盛夫人自己裁断,一旦遇到难题,她来问儿子,盛森渊便只需要劝说她一人就足够。
儿女亲事,男人很少会操心,不是夫人提起,他都不一定能想起来。
解决了盛夫人,就解决了一切。
所以,事情最好是在十几天内解决。
盛森渊什么都考虑到了。
“那您的办法究竟是什么?”元娘好奇地凑过去。
“你就这么想知道?”
“提前听到,才会安心嘛。”元娘也不遮掩,将真实想法说出来。
“也好。”盛森渊本就是为了令她安心才会说出他有预计,既然说都说了,索性全告诉她,他对于元娘保密的能力还是放心的,何况,她又能和谁说这件事?
盛森渊令她附耳过来,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元娘听得懵懵懂懂——或不如说不如不听,“这是什么办法?”
她是给盛森渊留脸,才没说:这也算个办法?
“你放心,这招一定有用。”盛森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