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小玉只要说了,我这里的果子都给小玉。”
小玉拍拍手站起来,恭恭敬敬的朝顾南枝弯腰,然后转身旋风一般就跑了,一边跑一边喊大哥。
从何小玉那里忽悠来了住址,顾南枝就多给了许多甜果子给何小玉。
何家知道他们对刘疯子有兴趣,也不敢说什么,旁敲侧击的说了几回,他们也不放心上,好像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般。
第二日一早,沈赢和顾南枝天还未亮就起来了,在院子里瞧见何老大的媳妇在扫地,便打个招呼,那何家媳妇儿冲着两个人笑了笑,然后继续扫地。
“咱们先去老太爷那里请早安吧!”顾南枝知道这里最注重礼仪,虽然怕耽误事情,但还是拉着沈赢去请安。
何老太爷这边也刚刚起来,看见两个人来,只道:“巳时上课,不得迟到。”
顾南枝嘿嘿,恭敬的作揖然后离去。
从庄子出去,往西的田埂上去不多时就到了山脚下,这山坡并不高,大约两百多米,大鼓镇子是丘陵地带,顾南枝推测这里应该是江南,山不险峻,气候潮湿,对她这个南方人来说是刚刚好。
何小玉说刘疯子家从庄子下面的地里一路走到山脚下,往村子的方向走一点就能看见上山的路了,到了半山腰有条小路往南边拐,大概走半刻种就能看见刘疯子他家了。
顾南枝和沈赢对这个刘程璧是越来越好奇,按说他们这里都是农耕,猎人几乎是没有,就算这山绵延不断,但海拔实在是不高,山上几乎没什么猎物,不知道他们为何要住在山上。
何小玉说的到半山腰就往南拐,他们走了一小段路就瞧见了一处平地,两三件茅屋出现在他们二人眼前。
此时夏日早晨,这山上格外凉快,偶尔几声鸟鸣,也是舒坦至极。
两个人相视一笑,继续往前走,刚刚踏进院子里,就见茅屋里面出来一个男子,看着孔武有力,面庞坚毅,身高足足有七尺,只见他身上穿着灰褐色的斜襟短卦,袖子高高捋起来,裤管空荡荡的晃着。
他瞧了两人一眼,便坐在阶下开始绑鞋绑,此人正是刘程璧的父亲,听何家人说,他叫刘创。
顾南枝心里有些后怕,没想到刘程璧的父亲是这样的人,他们两个黄毛小子,在绝对的力量前也要折腰。
但是沈赢却一点也没有惧色,上前一步,拱手道:“刘伯伯早好。”
刘创这才正眼打量起来两个人,“你们是哪家的孩子?”
沈赢答:“我是镇上沈家的嫡子,字北风,这是内子,名为南枝,我们是受令公子刘程璧所托,前来教习他认字。”
刘创眉头大蹙,手下很快的绑好了鞋绑,然后站起来问:“是我家程璧叫你们来这里的?”
沈赢笑而不答。
顾南枝跟着后面赔笑。
刘创略一思索,眼神在两个人身上绕了好几遍,“程璧在里面,我去叫他。”
沈赢连忙制止他,道:“刘伯伯,我和程璧约好,我教他认字,他教我内子一些拳脚功夫,但是他怕男女授受不亲”
顾南枝羞涩的对男子一笑。
刘创并不说话,似乎在等沈赢继续说下去。
但是沈赢很快就发现这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话锋一改,“先生气度不凡,我家内子十分艳羡,她不太机灵,书也读不好,对拳脚功夫却十分喜欢,先生是这里一方赫赫有名的猎人,想来拳脚功夫定然不凡,所以想请先生可以指点我内子一二。”
“乡野粗人哪里不会什么拳脚,有的都是力气,小少爷小夫人还是另谋高就吧!”那男子想也没想就回,完全不想沾染事情的样子。
☆、第十一章师傅
顾南枝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瞧着那男子,满眼祈求。
“大丈夫言而有信!”刘程璧不知道何时出来了,似乎是对自己昨日的话有些悔意,“我说教你就教你!”
顾南枝扁扁嘴,“你看着没你爹爹厉害!”
刘程璧脸红,蹬蹬蹬走下来,辩白道:“我这是年纪小,等到我年纪长成,定比我爹爹厉害。”
沈赢慢条斯理的从步褡裢里拿出来书,问:“我每日要花一个时辰教你认字,之后的时间你要练字,粗粗算也要一个时辰,你每日还要自己练功,家里活计都很忙,你哪来时间教我内子?”
刘程璧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去看他爹。
他爹瞥了他一眼,也没有说什么,但是脸色松动许多,毕竟他们也是来教刘程璧认字的。
沈赢继续道:“再说我们不拜师,只是粗粗学习一些,好叫我内子防身。”
刘程璧闻言,转头张口想说话。
“若是我家内子天资不错,将先生功夫学了个七七八八,也不至于让先生一身功夫就此沉寂。”
刘创心思有些活络了,他一身功夫做乡野猎人本就是难过,想要教好刘程璧,好以后自保,但是刘程璧根本没什么兴趣,他一心扑在读书上,缠着自己认了一年字,后来的自己也记不清了,也教不了,便荒废下来。
他也有些遗憾,毕竟这么聪明的孩子,这个乡村碌碌一生,到底是有些悔意。
“你容我想想。”刘创还是有些举棋不定。
沈赢可不想这样,自然趁热打铁,推着顾南枝上前,“快快请安。”
顾南枝也是十分机灵,不由分说,就跪了下去。
“虽是学些防身功夫,但先生始终是教习我的前辈,拜师礼可以没有,但是礼数不能缺。”顾南枝嘴上也不松,一说完就期盼的看向了刘创。
刘创被两个孩子弄得下不了台面,要是以往,随意打发了就是,可那孩子说的话都到他心坎里去了,他不由看向刘程璧。
少年坚韧的眼神直直的看着他,恍惚间,刘创有些失神,好久过后,刘创才抬手喊道:“好了,你起来。”
“好的师傅!”顾南枝麻溜的站起来,给沈赢使眼色。
刘创掀了掀眼皮,“我不是你师傅,不要乱叫。”
顾南枝嘿嘿一笑,“知道了,先生。”
刘创嗯了一声,“既然你想学功夫,便不得懒散,以后每日卯时一刻来这里。”
顾南枝答应的痛快,刘创却怀疑她一个女孩能否吃的了苦,毕竟她还是个孩子,又是娇小姐。
沈赢也对刘程璧道:“那我以后也每日卯时一刻上山来教你认字。”
顾南枝偷笑,知道沈赢担心她一个人,沈赢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人虽然阴郁了点,但是性子也不是特别坏的人,可教之才啊!
这么一商量妥了以后,两个人在打道回府,后又让何家准备了一些礼物,替他们送上去。
去的是何家的老大,眼力见还是有点的,脸色平平的将顾南枝准备的数十份礼物送上去,然后哆哆嗦嗦的下了山。
学武就和学知识一样,贵精不贵多,学知识要认字,学武就要打基础。
刘创一开始花了小半月教了顾南枝一套拳法,虽然顾南枝舞起来软绵绵的,但倒也可以看看。
他的功夫底子一看就是实打实的,借外力修内力,以致现在的虎虎生风样,但是顾南枝不同,女孩子气力远不如男孩,修外力十分艰难,但是一旦打下基础,以后再学其他也容易的多。
这个道理,顾南枝也明白,一月下来,对着这套拳法日日练习,吃饭睡觉都想着如何更进一步。
每日练到该上课的时候,才匆匆和沈赢下山回去。
下午便去看书或者练拳,有时候和刘程璧一起在钓鱼,这日子也过的很舒坦。
这日,顾南枝在刘程璧的屋子前打拳,觉得实在无趣,“先生,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飞啊?”
“粗粗练去,也有五年。”
“天资好的呢?”
“三年。”
顾南枝扁扁嘴,继续打拳。
沈赢在边上看的乐了,像个小教书先生一样,说道:“习武贵在持之以恒,你这才一月功夫,就妄想成材?”
刘程璧在边上用树枝写字,听到这话,也颇有心得的挺起胸膛道:“读书能段时间见成效,但是习武却不一样当的,需要将基础打牢固了,经年日久才可能成材,一旦松懈就前功尽弃了,你可别学我。”
顾南枝翻了个白眼,知道理是这个理,但终究学武枯燥,已然一月有余,可仍旧是止步不前,一直练这套苦拳。
她问过刘创,为什么叫苦拳。
刘创只说,练这个拳法很苦。
顾南枝心里道,练这拳,一连练上那么久,当然苦不堪言。
除了苦拳以外,刘创还教顾南枝一套简单的动作,意在伸展身体。
这动作有些像瑜伽,看起来行云流水,其实就是活动关节,顾南枝看两遍就学会了,倒是让刘创吃了一惊,觉得这女孩子也许还真的天资不错。
顾南枝年纪也不算小了,除了练拳,还要修内力,但是刘创却没有系统的内力法门,粗粗教她内修的法门,便不再多说。
这让顾南枝十分好奇,后来顾南枝说与沈赢听。
沈赢正在看书,一页书还未翻过去,心思立即沉下去,他转头叮嘱道:“日后不要和外人提起刘家父子。”
顾南枝觉得奇怪,“为何?”
沈赢看了顾南枝一眼,然后环顾四周,见没有人靠近,才低声道:“武学之事,内外兼修,这世上只有一家专注外力不修内力,那边是朝廷的捕快。”
顾南枝脸色大变,还未问出口,就听沈赢继续道:“捕快注重外力,长年累月下来,以硬功彪悍出名,一点也不惧怕修内力之人,他们多追捕毛贼宵小,一套拳法苦练几年,便就成了。”
“你你如何知道?”顾南枝脸色有些发白,脑子里乱哄哄的。
沈赢叹口气,“我以为刘程璧来历不凡,却不成想他与捕快有关,这事情切勿传出去。”
“那”
沈赢自是知道顾南枝什么意思,躲在深山里,不敢见人,还曾被收押在大牢里,这里面定是有些陈年往事,他们不说,沈赢不去问,但是私底下琢磨琢磨还是可以的,你看这稍一琢磨就把他好奇的事情给解开了一半。
他定了定神,安慰顾南枝道:“你不必怕,继续和先生学着,我瞧你也耐得性子,功夫和力气都见长,吃不了亏,只是以后出手需要顾忌一些了,他既然会些内力修习法门,他以前定是与江湖人打过交道,亦或者他本身就是武学世家出身,不敢教你内力,怕被人看出来。”
听这么一分析,顾南枝这才恍然大悟,这里面曲曲折折真的不算少,沈赢看人眼光毒辣,心思深沉,做事喜欢留一手,他说可以,定是可以的,可是这样日日相处,顾南枝忍不住就想知道他们到底从何而来,只不过这是后话。
第二日上山,顾南枝就忍不住一直看刘创。
刘创在一边劈柴,扫了顾南枝一眼,问:“盯着我做什么,你小相公又不是我!”
顾南枝立即羞的满脸通红,就连沈赢的脸也是微微泛红,倒是不多见的场景。
刘程璧也不禁起了心思,咳嗽一声问道:“你如何这么早就娶媳妇了?我都是十六岁还未娶亲,你倒好才十三岁,就有个如花似玉小媳妇!”
沈赢哼哼,“多嘴,我昨日让你背的书会了吗?”
刘程璧撇嘴,“那等简单的东西,根本难不倒我!”
“哦,那今日我教你一个难的。”
“这怎么可以,读书不是要循序渐进吗?”
“你天资聪颖,不是常人,不需守着死规矩,来,这《墨子》就给你去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