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棚睡觉的地方实在太小了,他不过十几岁,也没办法完全伸展身体睡下,只能蜷缩在一起,而且考棚内有风,周边都是人,他几乎睡不着,其他人都是担心的睡不着。
这样一熬,两夜都没有睡。
此刻的他意志再坚强,也有些撑不住了,而且这时候回了院子,在顾南枝身边,他身心都放松下来了,眼皮渐渐重起来,一沾了榻便睡着了。
顾南枝见他衣冠不整的躺在床上,笑着上前整了整的衣裳,然后轻轻盖了一层薄被,脸色越发的白了,也越发的俊俏了,眉眼之间的稚气渐渐由凌厉所替代。
“越长越好看了”顾南枝忍不住的嘟囔。
沈赢一觉睡到了晚间才醒来,还在床上歇了一会才起来,按照平时,是绝对不可能的,可见这几日耗费心神有多少了。
顾南枝看他醒了,立即打发厨娘黎晖弄点热水给他们洗脸。
沈赢磨磨蹭蹭洗了脸,缓了一口气,觉得神清气爽,“程璧呢?”
顾南枝啧啧,“他身体好着呢,该吃吃该喝喝,比你早两个时辰就醒来了,现在躺在院子里玩呢!”
沈赢:“黎晏书呢?”
顾南枝嘿嘿一笑,“睡着呢。”
沈赢颇为舒坦了,还有个比他更差的就好。
“快起来吃饭吧!”顾南枝打了个呵欠,自己也没有睡好,尽担心他们了。
第二日一早,他们刚起来,外间就吵闹起来,黎晖心里奇怪,特意出去打听了一下,原来是那阻挠学生考试的案子越闹越大,本来只有沈赢的刘程璧他们三人牵扯进来了,后来不知道怎么最后一场考试有几个学生忽然拉肚子了,一直止不住,被抬了出来,考试也没有完成。
一听有人故意阻挠科举,自然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咬咬牙和其他几个人联名告上去了。
胡瑞可气黑了脸,这简直胡闹,之前还可以推说是他们自己仇家找上门来故意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现在一群人都来了,想低调处理也不行了,气的惊堂木差点砸下去。
不过那裙子人也聪明,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但是黎晏书可是芦城县令之子,当然有来历不小,第一时间就来找他一起上告。
沈赢摇摇头,示意黎晏书不要和他们一起。
黎晏书想也没有想,说自己并未受到什么伤害,也没有证据证明,只信口说扮鬼吓自己,闹到公堂就是笑话,读书人都讲一个面子,见如此,也没有为难黎晏书了。
待一群人走后,顾南枝和黎晏书都十分奇怪,不是沈赢最开始去告官的吗?怎么现在又忽然不继续闹大了?
顾南枝问:“到底怎么打算吗?”
“这事情胡瑞已经知道了,那次在公堂本就十分不满我们给他找事,他生性懦弱,不愿意在自己辖地多事,所以我的打算也只是让他暂时知道罢了,没想他给我们解决这案子,不过我想事情现在闹大了,他肯定要推给知府了。”
“那你的意思现在就不蹚浑水了?”顾南枝觉得有些道理,可又觉得深究出背后指使之人不是更好吗?
黎晏书没什么事情,也没有什么意见,他现在几乎已经以沈赢马首是瞻了。
顾南枝不耻下问,将自己疑问说出来,“咱们不和他们一起问问到底是谁来害我们吗?”
说道这里,沈赢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快到几乎顾南枝都没有瞧清楚。
“无事,胡瑞肯定不会去管这事了,等到放榜,胡瑞要是知道内情,自然会来卖我一个面子告诉我,专心等着就好。”
顾南枝心里复杂,知道他记恨上了,可还是调侃道:“你怎么就知道你放榜,人家就来巴结你?不羞吗?”
沈赢笑了,“不羞,我必是头名。”
☆、第三十八章放榜前夕
午间时,有人请黎晏书去宴席,黎晏书邀请沈赢一起去,沈赢懒得去应酬,便推说自己还有些乏,实在不想出去。
黎晏书无奈,只能一人前往。
待他一走,沈赢便找到刘程璧,叫他多出去走走。
顾南枝嗯了一声,“你叫他多出去走走做什么?还嫌不够招摇?”
意思是人家都认得他了,再出去是什么个意思?
刘程璧也觉得奇怪,“沈赢你是有什么计划?”
顾南枝哼了一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沈赢无奈,捏了捏鼻子,道:“我想让你去煽动那群学生,再多闹闹,越闹咱们就越安全。”
顾南枝哎呀一声,“你可是真聪明,要是你这样的人放在了官场上,可坏透了,老是拿人当枪使。”
话虽然是嫌弃他,但是脸色可一点嫌弃的样子都没有。
刘程璧心里清楚了,沈赢是知道那群人不敢叫官府知道,所以事情被告发了以后,一直没敢出手,如今事情闹的更大了,更不敢出手了,所以沈赢想让他们继续闹,这事情只要几句话便可。
省城世家学子和寒门学子水火不容,多年的积怨,让他们早就看对方不对付了,这事情以前没有人告到官府,如今有人告过去了,那不逮着他们往死里告嘛!
黎晏书几日都出去和众人聚会,也有多人来请沈赢,但沈赢也会去一些,逮着刘程璧一道,二人过了几个场面。
刘程璧借着机会,来来回回煽动了好几次,他们寒门学子心性本就高傲,一煽风点火,立即就燃起来,整整闹了小半个月才渐渐平息。
眼看着就到了中秋。
顾南枝认真的同沈赢商量,“没想到这就到了中秋了,后日就放榜,咱们去买些螃蟹回来明天吃。”
沈赢觉得好,便提议道:“之前咱们在月饼铺子瞧见了不少好月饼,买一些寄回去,叫阿姐他们尝尝鲜。”
其实他们隔了并不远的路程,说是尝鲜,但其实也是他想念家了,沈赢看着冷峻,但其实骨子里是个恋家的人,对家中长辈感情深厚,对顾南枝依赖。
顾南枝心里清清楚楚,顺从的说好,“我也瞧见了好些绸布的花样新,也带回去给姐姐,她定高兴着。”
“是了,你想的周到,咱们下午就出去买一点。”沈赢想了想又道:“你身子没好全,咱们少买一些,省的累着了,不讨好。”
顾南枝点头,“不买多,就买点螃蟹,叫程璧拎着。”
刘程璧:“”
螃蟹此时上市,外边多的很,他们这边靠水吃水,自然是得天独厚。
这还是他们在外过的第一个中秋节,顾南枝心里有些难过,以后怕是每年都要在外面过了,便让刘程璧打了一壶酒。
黎晏书回来的时候,正傍晚间,瞧见院子里腾出了好大的地方,专门放了一张桌子,桌上有许多吃食,最中间放了一大盆的螃蟹,红彤彤的,顾南枝正坐在前面一个一个的扳蟹腿,沈赢在边上和刘程璧说着话。
他立即走过去,问道:“你们今日设宴,怎么都不叫我,太不厚道了!”
刘程璧这几日心情好了许多,瞧见黎晏书这般说话,便道:“黎公子可是贵人,忙着去赴宴,咱们这小门小户的可不敢请你啊!”
黎晏书老脸一红,和家族里血来的应酬,逢宴席必去,逢人便结交,也是他人际好的一面,但是被刘程璧这样说出来,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我”
顾南枝打了个饱嗝儿,“别我我我了,他逗你玩呢!这一壶酒没动过,就等着你回来喝酒呢!”黎晏书瞧他们如此,眼圈有些红,“是我的过错了,我罚三杯!”
看黎晏书高兴,众人也都重新围过来继续喝酒。
月色柔和,几个人借着光,喝掉了一整壶酒。
三个人都不算是大人,唯独黎晏书酒量好些,刘程璧和沈赢二人几乎不会喝酒,喝了两杯便昏昏沉沉,凑在一起说胡话。
黎晖见这样下去不好,问顾南枝:“小夫人,要不要我带少爷和程璧公子走了,这酒再喝,明日可起不来了!”
顾南枝打了个哈欠,进来休息多了,身体也昊利索了,见黎晖担心,也觉得不该肆意,便道:“趁着时间不晚,带他们回去,洗洗脸就睡了,晚上机灵些,小心就成。”
“是了。”黎晖这才把黎晏书扶起来往回走,没一会回来又把刘程璧驮回去了。
见状,顾南枝擦擦手,也扶起来沈赢。
虽然沈赢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但是顾南枝常年习武,力气十分大,轻轻一提,竟然觉得没什么重量。
她忍不住去摸摸沈赢的腰身,真是细,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结实板正,还微微有些肌肉,是长时间跟着顾南枝练拳练出来的。
把人放在床上以后,见他的手还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裳,顾南枝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哈哈哈,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
顾南枝又戳了两下,见沈赢满脸通红,丝毫没有反应,无奈之下,只能脱掉外衣,然后打湿了汗巾,拿来给沈赢擦脸。
“南枝?”沈赢被冷水一激,反而慢慢清醒过来,他艰难的睁开眼睛,看见顾南枝正在擦自己的额头,心中忍不住一热,想来这么多天,她一直这般细心照料自己。
“醒了,你快脱掉外衣再睡,要不然睡的不舒服。”顾南枝收回汗巾,转身要要去翻被子。
哪知道沈赢嘿嘿笑起来,一把抱住了顾南枝。
“干什么呢?”顾南枝被沈赢抱了个满怀,酒味混着沈赢身上的味道钻进了她的鼻子,好闻却又难闻。
“抱抱你。”
沈赢抱紧了顾南枝,把头埋在她的怀里,满面笑意。
顾南枝怀疑沈赢是醒酒了,故意做弄她,但看他说话含混不清,又觉得还没醒酒,这一犹豫,被沈赢一下子捞上床来了。
顾南枝被稳住,一下子直愣愣的趴在了沈赢的身上。
“你”顾南枝满面羞赧,“沈赢,我揍你了”
沈赢蹭了一下,“揍吧!我现在比黎晏书还结实。”
顾南枝:“”
平时他们睡一个屋子也会睡在不同的榻上面,有时候说话兴致高了,就算在一张床,也隔得老远,像今天这样贴在一起,还几乎没有过。
“咱们今日一起睡觉,好不好?”沈赢委屈,“一个人睡好难过。”
顾南枝尴尬的咳嗽一声,看着沈赢的鼻尖已经蹭到自己脸上来了,他明亮的双眸,正盯着自己,“你松开一点,我就陪你。”
沈赢顿了顿,觉得这个交易不错,微微松开了一点,顾南枝立即往后跑,但是很快又被沈赢拉了回来。
但是沈赢现在醉酒,力气也没大没小的,竟然直接把顾南枝拉到了自己怀里,顾南枝一头撞进了他胸口。
“咳咳沈赢,等你明天醒酒,我揍死你!”
顾南枝正怒着,忽然她感觉身上一松,她抬头去看,一张脸结结实实的凑了过来。
下一刻,沈赢带着酒味的唇印上了她的唇瓣。
火热一触即发,顾南枝脑袋嗡的一声,头皮发麻,整个人全然被沈赢占领,一点也动弹不了。
“沈”她还想说什么,但沈赢似乎不打算说话,舌头轻巧的钻进顾南枝的嘴里面,携裹着她的小舌慢慢厮磨。
翌日,沈赢醒来的时候,发现顾南枝和衣睡在自己怀里,想起了昨晚的情形,脸红了红,却又忍不住的去看顾南枝的唇,偷偷想着昨晚的感觉。
“唔???醒了?”顾南枝睡得轻,一点响动就起来了,她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就坐起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沈赢红着脸坐起来,看了一眼外面,天已经大亮了,“好像不早了。”
顾南枝见沈赢不敢看自己,料定他害羞了,便嘿嘿笑道:“沈赢你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