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政的声音猛地一沉, 冉稚的心略慌乱了一瞬。
还有不对的事情?
冉稚眨了眼睛,想了想:“我以后如果出了什么事,一定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还有呢?”
冉稚皱了皱眉。
她觉得自己已经将所有做的错事,全盘告诉了冉政,但是爸爸为什么还是一副自己欺瞒他的模样呢?
冉稚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爸爸,就这些了。”
冉政摆放在桌上的右手轻轻点了点桌子。
“就这些?”
他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不耐烦。
但是冉稚真的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爸爸了。
是爸爸误解了她吗?
冉稚轻轻咬了咬唇。
爸爸这是不信任她吧?
淡淡的委屈感涌上心头。
冉政的声音响起:“你做的错事不止这一件。”
冉稚抬头。
“你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比如你没有继续担任班中班长,之前经常受班主任欺负,以及你身边换了新同桌……”
冉稚皱了皱眉。
“爸爸,我现在长大了。我觉得,学校的事情凭借我自己,应该都能解决。”冉稚道,“更何况班主任只是前面针对了我,后面我成绩好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针对过我了。所以我觉得这些事情可以不用让你担心,更何况换同桌,这是在学校经常见到的事情,我想也不用告诉你吧?”
冉稚想着,她都已经长大了,有处理事务的能力,为了不让爸爸为她担心,冉稚特地选择将这些事情留给自己解决。
再者,换同桌在学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为什么爸爸连这个也要管自己呢?
“冉稚,我觉得作为你的父亲,你的监护人,我就有权利以及义务知道你学校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冉政沉声道,“无论是小事,还是大事,你都应该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冉政无法想像,如果自己一直被冉稚蒙在鼓里,未来将会发生些什么他无法控制的事情。
“爸爸!为什么我什么事情都要告诉你!”冉稚不满地站起身,“你不是说,我现在长大了,一切事情都可以交给我自己解决吗?你说话怎么出尔反尔呢?”
“我说了交给你解决,但是没说不让你告诉我。”冉政道。
冉稚直直地看向冉政。
半年美好的生活瞬间化为泡沫。
她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过去那个被爸爸支配的日子。
泪水夺眶而出,冉稚哽咽道:“我不告诉你,只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担心……”
“我不需要。”
爸爸冷硬的声音,让冉稚一瞬间仿若坠入谷底。
冉稚哭着问道:“所以以后,每件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都给告诉爸爸吗?”
“是。”
多年的压抑与沉寂在一瞬间爆发。
她吼道:“我又不是提线木偶,凭什么事事都要告诉你?”
“凭你是我的女儿。”
冉稚无话可说。
冉政抬头道:“如果你不愿意,还有别的解决方法。”
“什么方法?”
“转学。”
冉稚没有说话,她站在原地几秒后,转过身,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砰”地一声,传来了卧室门被狠狠关上的巨大响声。
“咔嚓”,是门上锁的声音。
冉政知道,经过这一次吵架,他和冉稚之间的关系一夜间又回到了原点。
半年来他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了。
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半年间,他已经竭力改变冉稚的生活环境,而自己这次只不过提出了要求……
冉稚却比以前脾气爆发得更加厉害了。
冉政有着一瞬间的茫然。
他这半年间的改变,做得正确吗?
他只是不想再让女儿离开自己,不想再让女儿受伤害。
为什么一切都这么难做到呢?
冉稚关上门,她趴在了床上,哭了起来。
泪水浸湿了枕头,冉稚哭得喉咙发干,却止不住心里产生的害怕。
她原以为爸爸在半年间变好了,会渐渐信任她了,会让她自己解决事情了。
结果,这一切都是她想错了。
爸爸还是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比以前更加变本加厉,甚至连换同桌这种小事都要知道。
过去的不满与现在的不满一齐涌上心头。
冉稚很难过,她甚至感觉心口被什么东西堵塞,让她喘不过气。
这样的生活,不就像是在她身上压了一块大石头吗?
她永远无法成为自己,永远也逃脱不了爸爸监视的目光。
因为她是爸爸的女儿,这一切都无法改变。
冉稚渐渐将自己缩成一团。
她的身上盖了一条被子。
被子内的空气稀薄,却让冉稚感到十足的安全感。
冉稚甚至在想,如果一切都未发生,她只是个待在妈妈肚子里的婴儿该有多好?
或者,她也许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这样,就不会有痛苦了。
冉稚哭着哭着,渐渐窝在被窝里睡着了。
冉政在桌边坐了很久,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先生,您点的外卖。”
冉政接过外卖,他将饭菜放在了餐桌上。
刚出炉的饭菜还散发着热气,香喷喷的,却让冉政毫无食欲。
他走近冉稚房间,听见房间内一片安静,只有呼吸声响起。
她累了一天,睡着了。
冉政转过身,拿出了一串钥匙。
他小心翼翼地拧开冉稚的房间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冉稚斜躺在床上,她皱着眉,闭着眼,被子盖得歪歪扭扭。
冉政心里叹了口气,随后轻轻将被子整理了一下。
随后他又转过身离开了房间,再用钥匙将门锁拧成了锁上的模样。
冉政看向摆放在桌上的饭菜,他又将饭菜放回了冰箱。
明天他还要上班,这些可以让冉稚热热吃。
她今天一晚上没吃饭,明天早上肯定会饿的。
冉政回到自己房间,将从学校带来的成绩单照例锁在了那个带锁的抽屉里。
冉政拉开抽屉时,一本蓝绿白相间的笔记本映入眼帘。
他的手微微一顿,叹了口气。
大掌拂过笔记本封面,拂去了上面的尘埃。
他今天没有心情再去阅读这本笔记本了。
抽屉锁上,冉政躺在床上,怀抱着一张相框。
淡淡的月光透过未拉上窗帘的床,洒亮床头一角。
一切都又回到了起点。
他重生前的位置。
冉政闭上眼,良久,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
冉稚一觉睡到天亮。
许是昨天哭得有些厉害,她的双眼有些肿了。
冉稚感觉自己每呼吸一口气,心口都有着微微的痛意。
她拉开窗帘,阳光洒进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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