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女子的事儿就此作罢,无论是温皇后还是贵妃,两人都没如愿,好在贵妃提前得了信儿,没掺和进去,外头就没有关于甚兄弟看上同一个女子、抢来抢去终成空等不好的言论。
“还能安排去哪儿,咱们都入宫,还能把他给落下?”对宁树儿的安排,月桥想都不想就说了出来,虽然宁树儿顽皮了点,爱闹了点,但大体上还是很懂事的,若是认真同他说明原因,小子乖巧得很。
“动了动了……”咚咚咚几声儿,爬在前方的宁树儿跑了几步,眼见几条船一不留神就飞快的划走了,还哀叹了一句:“树儿还没看够呢。”
宁衡笑了笑,把人捞回来抱在怀里,一手还揽着月桥,道:“进去吧,栏上吹着风呢,待会等他们划过来了再出来。”
宁树儿坐在他手臂上,扭了扭屁股,面上不太甘愿,被宁衡一巴掌轻轻的拍在他小屁股上:“听话,湖边风还大着呢,你这小小一团的能吹多久,别生病了,爹就不能带你去宫里了。”
“娘带。”宁树儿可不容易被哄,反正爹不转娘转,总有一人转。
“哟,”宁衡推了推他:“你问问你娘。”
“哼!”宁树儿不上当,爬在他颈窝,嘟着嘴,只是不大一会儿就被宁衡的糕点给收买了,爹啊爹的喊得欢,月桥就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子闹腾,嘴角的笑意始终不散。
“五弟跟树儿父子之间的感情可真好。”不知何时,曹氏渡到了她身边,如此说了一句。
月桥瞥了她一眼,嘴角笑意不变:“二哥也是个好父亲。”
曹氏抿嘴笑了笑,没说话。是个好父亲,但到底不如宁衡父子这亲密,看着就让人无端羡慕,让人发自内心的想笑。
外头又哄闹了起来,原是几条船已经划回来了,正在奋力冲刺争夺头名呢,宁树儿也被宁衡给抱了出去看热闹,屋里的小辈们也纷纷神情激动起来,最后外头爆发了一声声的欢呼。
龙舟结束后,各家楼里的人也纷纷打道回府,离去前,曹氏还感叹的同月桥说道:“真是羡慕你啊五弟妹。”
那时,除了丫头再收拾他们带来的东西外,宁衡也在顾着替宁树儿打理胡乱的衣衫,还命人去外头买了几样母子两个爱吃的小吃。
夜幕渐渐来临,当太阳落下之时,皇宫里头明灯高挂,烛火摇曳,宛如白炽,早早入宫的命妇贵女们在凤阳宫里拜见了皇后,而后便被带至偏殿里头各自小声的交谈起来,等开宴时,再由着宫女们引到殿中。
前头的殿中宫婢们早已安排妥当,布置端庄大气,婢女们姿态怡美的穿梭其中,宛如一道美不胜收的风景线,走近的命妇们闻着空中隐隐约约的清新香气,听着耳畔传来的如流水般叮咚的琴音,都不由自主的感叹。
皇后主事,确实让人挑不出一丝儿刺儿。
被宫婢引来的各国使臣也不禁惊叹,待入座后,纷纷交头接耳起来,百官们见此,面目上都少许的露出了得意之情,倒是右侧的女眷命妇们没有注意到,目光都在前头的夫人、贵女们身上打转。
此次宫宴,宗室王妃郡主们纷纷到场,而后便是世家诸位夫人、小姐、臣妇,一直排到前头远远忘不见的后头,命妇们好奇的是,此次宫宴怎的这般慎重?
如淮王妃等,本有江南封地,这端午不在江南府里招待臣下妇人,反而坐在了这深宫里,就算有他国使者入朝,也不合规矩不是?莫非……
有敏锐的妇人立时觉得此次宫宴非比寻常了。
“陛下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贵妃娘娘驾到”
在侍监们连声唱报后,在一片跪伏下,一片片衣摆从眼前略过,直到在最上头,坤帝终于发了话:“起来吧。”
最上头,坤帝端坐在中间,皇后坐在左侧,贵妃坐在右侧,两边是宫中数得上名号的嫔妃,下头不过三步远,端坐的是一排皇子和未出嫁的公主。
有了坤帝坐镇,场上顿时静得很。
稍倾,坤帝端起了斟满了,举了起来:“时逢节日,朕心胜叹,盼与诸君一饮此酒,一敬祖,二敬礼,愿我大都四海升平,再无波澜。”
随着他的话落,下头纷纷应着:
“愿大都四海升平,再无波澜。”
“愿大都四海升平,再无波澜。”
君臣共饮,而后歌舞入场,随意热闹。到酣时,坤帝又命工部拿了连弩来与各国展示,在工部小吏们测试后,各国使者顿时脸就变了。
本就对大都这块儿肥肉望而兴叹了,如今一瞧这轻便、威力巨大的连弩,只怕几十年内,要寻一个时机,难。
待展示了泱泱大国的风范后,百官们更是洋洋得意起来。
夜逐渐深层,最后落幕之时,坤帝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要给诸君一个惊喜。
在他说完后,大总管碎金出列,展开了一份黄澄澄的圣旨:“陛下有令,百官接旨。”
事到如今,百官们已经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起来,但,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而毫无办法阻止。
“臣等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滋有国之大事为朕心忧,有话曰国不可一日无主,也不可一日无其子嗣传承,朕纵观帝位承袭者数载,唯……,特封朕之第五子为都朝太子。”
啪的一声,一室寂静。
上头,皇后手中的盏杯由手中话落,面目呆滞,酒水洒落在华贵的凤凰锦衣上。
下头,百官中好些面色苍白,诸位皇子公主皆是愕然震惊,连新任的太子殿下也是张着嘴,没了平日里的精灵。
第190章 两年后
是的,坤帝这一出除了少数几个心腹知道外,一直到颁布圣旨前,都被隐藏得好好的,而弄出这样大的动静,不止深宫里眼线众多的各位娘娘们,就是平日里接触良久的大臣们也没有丝毫准备,由此可见在后宫和朝堂里,坤帝的掌控力有多大。
但,太子之位实在是太重要了。
反应过来后的朝臣们当即就有人三呼起来。
“陛下,陛下,五皇子虽难得聪慧,但国之太子还是应以嫡长为先啊……”
“褚大人说得不错,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有了出头鸟,须臾,无论是站嫡的还是站长的亦或是其他的,都纷纷跪伏在地,口中喃喃着各色劝慰,统归就是一句话。不能让五皇子得逞。
皇帝和朝臣之间的拉锯,向来是东风压西风,或是西风胁迫东风,若换了坤帝初登基时,要依仗着诸位大臣,这才不得不与之虚与委蛇,你来我往。而如今几十年走过,坤帝早已羽翼丰满,若非如此,册封太子这样的大事也不会连跟朝臣商量都没有便自顾下了旨,朝臣都是人精,此时不过是最后的奋力一搏罢了。
“呵。”坤帝还是一派悠闲,面上从容得很,显然早早就料到了此种情况,不疾不徐的说了句:“嫡又如何,长又如何,朕非嫡非长莫非名不正言不顺?”
坤帝和淮王一母同胞,行四、六。
在百姓之家、世家、勋贵甚至宗室里,嫡和长确实重要,但帝王之家却非如此,尤其为了争夺帝位,诸位皇子争得头破血流。先帝之时,争宠爱,后争那至高无上的地位,哪里能以普通的伦理去概述,便是当今陛下,当年能登上帝位,又何曾不是手段刚毅,从厮杀中走出来的?
诸臣脸色一白,纷纷跪伏于地。
谁敢说当今名不正,言不顺?
此回收益最大的莫非宁家众人,男子们一脸喜色,女眷们满脸高兴,眼角的得意之情,遮都遮不住,今日之后,他们宁家便是太子母族,未来的天子母族。
那温家又如何,母族的位置总是要换人坐的。
宁阁老带着家中小辈也纷纷跪伏于地,不同于别的大臣心里又苦又难言,他们则是第一个迎合坤帝旨意的。
“臣等谨遵圣意,陛下万福金安,太子殿下万福吉祥。”
宁家出了声儿,依附于宁家派系一脉的纷纷回过了味儿,恭恭敬敬的接了旨,彻底坐实了陈珍太子的名号。
坤帝要的就是宁家的这股子精灵劲,好笑的瞥了眼傻乎乎的儿子:“珍儿…太子,还不快些领旨谢恩。”
陈珍在一旁太监们的提点下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接了圣旨,后终于定了定神,深深的吸了口气,面朝着朝臣,年少的脸庞首次端正严肃了起来,他看着跪伏于地的百官,心里,这才有了一股真实感混杂着少许的俯视众人的感觉,虚虚的抬了手:“诸位免礼。”
事以至此,落子无悔。
端午佳节后,一大批朝臣倒下了,便是深宫里如今每日也是一股冷凝,伺候的侍监和宫婢们战战兢兢,不敢懈怠半分,生怕被揪出了一点错处,尤其是服侍皇后凤阳宫的奴才,那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点。
皇后自那日端午后便病了,请了不少太医来瞧,都纷纷交代说要静养,要少思少忧。
说白了,这病根儿就是册封太子引起的。坤帝跳过了前头四位皇子,封了最小的皇子为太子,其实在宫中也不是没有过议论。
论嫡,确实二皇子为中宫温皇后所出。
论长,乃是容妃所出的大皇子。
但论宠,非贵妃母子。
人都是偏心的,无论普通老百姓之家还是世家大族,坤帝虽居于四海之上,但他说到底也不过一凡人而已,只要是人就有自己的喜好,早前就有人暗地里议论过,说依坤帝对贵妃的宠爱,这太子之位怕是要落到五皇子身上才是。
否则,若陛下去了,而贵妃母子没有权柄,无异于一场覆灭。
昭配殿里,眉妃母子也在谈及此事。
“瞧见了吧,母妃为何不让你参与这要掉脑袋的事儿。”眉妃一脸的不出所料,还抽空说了一句。
三皇子脸还是有些泛白,问:“母妃一开始就猜到了?”
眉妃淡然如水的脸轻轻的动了起来,看着鲜活了许多,她挑着眉:“自然。”
若非如此,她有子傍身,怎会一点都无动于衷,便是因为她早早就知道,做了也是白做,以卵击石的事情她不屑干,待陛下百年之后,她还等着跟着儿子去王府里安身立命,等着儿媳孝敬,含饴弄孙呢。
“为何?”
三皇子一脸茫然,见此,眉妃难得的苦笑了一声儿:“为何?你大哥性子憨厚,不是合意的人选,你二哥虽身份高贵,但也因他身份高贵,而与帝位无缘,你母妃就不说了,老四吧,痴迷于书画,只有老五,有宠,合你父皇的意。”
三皇子听得越发蹙起了眉:“为何二哥?”
眉妃道:“因为他身上也流有温家血脉。”
温家两代后族,更是当今天子的母族,荣宠早已达到顶峰,权柄更是不必提,论温家第二,无人敢称其一。
陛下虽流有温家的血脉,但他身上更流有陈家血脉,是不愿见温家势大,而宗室势小,长此以往,那整个陈家皇族都得被一后族给压得翻不了身,所以,他断然不会再弄一个流着温家血脉的天子来增加巩固温家的权利。
这是于公,而于私,坤帝盛宠贵妃母子数十载,皇贵妃得罪的宫妃朝臣人家何止一二,坤帝本就比贵妃大上不少,定然会早早归去,纵观史上,哪位盛宠一时的嫔妃在靠山倒后,还能独善其身?
不说别的,就是宫中嫔妃这数十年的嫉妒都会把她给撕了。
坤帝爱重皇贵妃,又岂会让此等事情发生,定然会早早把事情给安排妥当,而让陈珍继位,就是最好的法子。
听了眉妃一席话,陈成哑然无语,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行了成儿,你听娘的,往前如何,以后就还该如何,咱们母子在这宫里也没得罪什么人,以后安安分分的等着你封王就行,这宫中统共就你们五个皇子,就是要争、要夺,可只要你父皇在一日,这些事情就不会成功。”
除了眉妃如此安慰三皇子外,其他皇子也渐渐接受了下来。
春去冬来,时光荏苒,不知不觉间,两载已过。
这两年里,坤帝提拔了不少的朝廷命官,特别是年轻的、有才好的年轻官员,纷纷上了不止一个档次,如宁衡这样的关系户,更是做上了侍郎的位置。
在工部里头,除了尚书大人,就属他能横着走。而弩营的各位官员也因两年前的连弩被坤帝赞誉,而升了官职。
“宁大人这是要归家了?”
出门时,一部的官员还问了起来,得了他肯定的答复。
说起来,虽说宁家如今已是太子母族,跟往昔相比不可同日而语,但这位未来的国舅爷的后院里头还是干干净净的,不是没有大臣们送美人绫罗,但都被打了出来,久而久之,宁国舅家那只母老虎越发嚣张跋扈的名声就越传越远了。
好些人不以为意,暗地里碎嘴说此等妇人有辱门风。在院子里横就算了,如今还管辖着男人,连个妾都不让纳,还把持着整个宁府的管家权,威风赫赫的到处替后院的妇人们张目,怂恿她们与他们作对。
说实话,一个连孩子都生了的妇人,她整日的不顾着打理自己,抓着男人的心,管那些闲事做何,也不怕哪日被休下了堂去!
只是外头这些闲言碎语的,当事人也不当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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