筎果摇着扇子,从床榻上起身,绕着那冰块走了一圈,又道,“不过切勿将冰窖一事流传出去,以免百姓哄抢。”
皇甫孟佳恰好要进宫与她说闲话,在殿外听到她这么说,便是跨门而入,行了礼后,道,“太后此计,可救不少的百姓。”
筎果看着她,点了点头,命夏竹将屋里的冰块撤下去,倒不是她不觉得热,只是唯恐被人传出去说她大旱的日子竟是还用冰块降温如此奢靡。
她倒也不是防着皇甫孟佳,只是现如今宫人多,难免有嘴碎的。
皇甫佑德经那一次降职后,一直位于太傅之位,倒是皇甫孟佳,继其父位,位极人臣,是元辟第一个女相。
萧芜暝封她为女相之前,曾与她商议时,她没有半点的意外,前世的皇甫孟佳也是做到了女相,区别只是,她为右相,而其父皇甫佑德为左相。
萧芜暝用人,是不论男女的,有才有德就成。
那晚,萧芜暝还问她,“可有自己的势力想要培养的?”
别的君王别说是枕边人,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的势力都要除去,萧芜暝这人却是与众不同,还要亲自帮她培养她自己的人。
“我倒是没什么想法,不过钟武将的千金钟向珊整日混在军营,愁得钟武将隔三差五地进宫来见我,要我劝说劝说。”
谁叫她与钟向珊的关系最好呢。
她与这皇甫孟佳的关系也不错,只是她与钟向珊的性情相像,有些不能说的话,她们却是说的十分的来劲,而这皇甫孟佳是正经的千金小姐,自小饱读诗书,说起话来文绉绉的,与她聊天,委实让人犯困。
这让她不禁想起几年前被她赶出王府的那位教书先生。
她向萧芜暝基建议封钟向珊为女将,萧芜暝自是允了,封赐的那日,听闻钟武将这般魁梧的汉子竟是哭晕在了家中。
筎果托人前去打探得知,这钟武将倒也不是气晕的,而是愁晕的。
“他愁什么呢?”筎果疑惑地问道。
“还不是愁他女儿嫁不出去。”萧芜暝捏了捏她的鼻子,甚是无奈地叹气,“人家让人劝,你倒好,劝成了个女将,这钟向珊虽是生的不错,可她整日在男人堆里打转,那些个贵胄子弟哪里瞧得上她,现在女将一封。”
说到这里,萧芜暝拍了一下手后,随即摊开,道,“好了,更是难嫁了。”
钟向珊的性子还十分的火爆,若是与夫君一言不合,她拿军法处置了她相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你去撤了她的官。”筎果哼了一声,嘀咕道,“说得好似你先前不了解一般。”
萧芜暝自是了解的,也正因为了解,所以即便那日筎果不说,他也是会封个女将给钟向珊的。
至于原因么,这是她自己给猜出来的。
因为钟向珊封了女将,那钟武将便也不再隔三差五地见她,而是缠着萧芜暝去了,说什么都要把他女儿这女将的职位给撤了。
那日黄昏,她看到萧芜暝拍了拍钟武将的肩膀,淡笑着道,“钟家满门豪杰,钟武将为寡人的天下浴血奋战,寡人没什么可赏赐的,就这一官半职还是能给的,说出去多有面,元辟第一个女将,是要载入史册,流芳百世的。”
钟武将听了这话,却是噗通一跪,拉着萧芜暝的衣摆,老泪纵横,“殿下开恩,这不是让后人都知晓下官这女儿是嫁不出去了么。”
在树后偷听的筎果嘴巴抽了抽,这钟武将的脑回路全然无法理解。
可萧芜暝不是寻常人,他后来还是将钟武将彻底打发走了。
只因他说了一句话,“钟武将愁女嫁不出,那就更应该让她待在军营里了。”
“殿下,此话何解?”
“你想啊,这天底下什么地方男子最多?自然是军营,更何况,若是你日后寻了个女婿是个肩不能抗矛,手不能舞剑的人,你可能接受?”
那些高官贵胄的公子哥说得好听一些,那是文人墨客善舞墨,说得难听一些,那可不就是娘里娘起么。
钟武将最是厌恶这样的男子,萧芜暝此话正中他的死穴,他一听,眼泪鼻涕一抹,连连磕头告恩了起来。
可萧芜暝却是真的这么想的,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呢。
是因为他最后一句语重心长的话,将他的私心暴露了出来。
他是这样的说的,“钟武将还不快去军营里挑女婿去,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不要来找寡人和太后,有事情也不要来找,寡人与太后还有一件要事没有办妥,稍有差池,会动摇国之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