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觉得自己得罪了巫马祁,想要萧芜暝帮他说说话,可没有想到自家王兄牵着小嫂嫂起身,对着他也来了一句,“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王爷。”
萧昱蟜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二人离开的身影。
翌日午时三刻,有个老头在城西的府衙敲了喊冤鼓。
倒不是他遇上了什么事情,而是他来为别人喊冤的。
恰好筎果拉着萧芜暝出宫溜达,听说城西出了桩冤案,两人就站在人群里围观了起来。
府衙开堂,榜眼邓章坐在位上,敲了一下惊堂木,“陈老头,你有何事击鼓?”
“禀大人,老头我前几日出城探亲去了,今日回来,才知道恩公被冤枉杀人了,特来还恩公一个清白。”
“恩公?”邓章眉头下沉,思索了片刻。
近日的杀人案只有一桩,那就是皇甫孟佳的命案。
邓章看了那陈老头许久,似是在思量着他话里的真假性。
“你要怎么还他清白?”
陈老头如是说道,“我出城那夜,遭遇了小贼,那贼不仅偷我的钱财,还想杀人灭口,是恩公出手,才保住了我的命,他还帮我抢回了我的钱财。”
说罢,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玉佩,那玉佩与案发当场所发现的狄青云的玉佩一模一样。
“恩公说,若是我有事情,可以拿着这玉佩去城东被封了的茶摊,找他的仆人帮忙。”
邓章命人去把犯人带上来,可上来的却不只是狄青云一人。
这些犯人站成了一排,那邓章问道,“陈老头,你可能从这些人当中找出救你的恩公?”
陈老头站起来,在这些犯人面前走了一遍,最后停在了狄青云的面前,对着邓章道,“大人,此人就是我的恩公。”
说罢, 他就连忙对着狄青云跪了下来,满是愧疚地道,“恩公,是我来迟了,让恩公受苦了。”
邓章又对着狄青云盘查了一番。
“狄青云,你两枚玉佩,你作何解释?”
如若解释不当,这老头给出的玉佩,恰好能证明案发当场的那枚玉佩就是狄青云的,更加坐实了他是杀人凶手。
狄青云瞥了一眼那玉佩,哦了一声,道,“这种玉佩啊,我多得是,也给过不少人,瞧得顺眼的,我都给了。”
“原因呢?”
“这是我的信物啊,行侠仗义,不留姓名,留信物,不是话本子里常写的么?大人难道你不知道?”
人群里的筎果拉了拉身旁的萧芜暝,说道,“没错没错,十本话本子就有九本真这么写了,不过这是为什么呢?”
“不这样写,怎么显得主角高尚低调还有钱?玉佩都满大街的随便送。”萧芜暝不紧不慢地替她解了疑惑。
狄青云站在里头,微眯着狭长的眼眸,看着邓章,挑衅地问道,“怎么?大人你没看过?”
邓章没有想到会有此一问,神色有些怔。
狄青云轻呵了一声,道,“那大人你得看看啊,不要死读书这么古板,连案子都断错了。”
堂下不少人哄笑,邓章却没有受到一丝半毫的影响,也没有被狄青云激怒。
“狄青云,你是什么身份的人?玉佩满大街的随便送?”
“这玉佩很便宜啊,城西的首饰摊子上都有卖,五文钱两个。”
也就是说,这玉佩什么人都能买到。
自然,用玉佩来质疑狄青云是杀人犯这条,是不成立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说?”
狄青云耸了耸肩,笑容颠倒众生,“你也没问这玉佩的来历啊。”
长得好看的人,再落魄的时候,也能迷倒一片。
正如此时的狄青云,已经在狱中待了半个月了,脸色也长出了胡渣,颓废之下让人忍不住心疼他。
筎果忽然想起重生后第一次遇到他时,他一身白衣,在质子巷里被士兵们抓了起来,也是这般的颓废淡定。
可颓废归颓废,丝毫不减他的美貌。
筎果啧了一声,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她前世被打入冷宫的那个时候,恐怕与今日狄青云的美貌相比,她是会输的。
筎果突然拉住了身旁的萧芜暝,歪头问他,“你可记得我打入冷宫时的样子?”
萧芜暝怔了怔,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打你入冷宫了?你有瞎做什么梦了?”
“不是梦,是……是以前的那些事。”
经过她的提醒,萧芜暝这才想起来,前世她被洛易平打入冷宫后一连发烧了几日,连给她偷药的宫女夏竹都被活活打死了,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恐怕她条小命早就交代在卞东宫中了。
“记得。”
冷宫阴寒,那几夜的烛光微弱,他脚步生风,一靠近,蜡烛就被熄灭了。
格子窗是破旧不堪漏风的。
冷清的月光洒了进来,他依稀可以看见躺在床榻上的那女子脸色虽是苍白,可却没有半点哀怨之色。
即便是已经病到半梦半醒的时候,那双睁开的眼眸还是明亮依旧。
恐怕,连她自己都不记得那时对他说过什么话了。
她说,“你带我回郸江了?”
萧芜暝喂她喝了药,顺着她的梦话往下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是郸江?”
“不然你怎么会在。”她往萧芜暝的怀里靠了靠,又道,“郸江真好,没有算计,没有谋权和诡计。”
后来,他攻打了卞东,其实不仅是要救她,还想让她知道,即便不在郸江,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什么阴谋诡计都不会伤害到她。
他也没有说,那晚她主动靠在自己的怀里时,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的心重新有了心跳。
筎果晃着他的手臂,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那我那时好看吗?”
萧芜暝还没开口,就听到她又捧着自己的小脸,十分担忧地道,“不准说不好看。”
“很美。”萧芜暝淡淡地笑着,看着她在自己面前闹。
今日春光很好,照得人心里都很暖。
筎果哼哼了一声,“敷衍。”
“为夫说的是实话,你怎么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