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为了什么儿女情长。
出征前夕的夜空月明星稀,宫门落锁前,一辆马车停在了宫门前。
守宫门的侍卫上前一瞧,有些惊讶地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人,“王爷?这么晚入宫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本王只是想来与王兄喝上一壶酒。”
萧家兄弟虽不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可殿下看重他这位胞弟,王爷也十分敬重他的王兄,明日又将领兵出征,王爷想来与殿下喝喝酒,说说话,也实属自然。
侍卫也没有多想,即刻放行了。
偏殿灯火通明,萧昱蟜就坐在这里等着。
他看着自己带过来的那一壶酒,忽然发现,他从未与王兄两人独自喝过酒,每每酒宴,即便是家宴,也是旁人作陪。
巫马祁也好,寇元祺也罢,他们每个人都能随意与王兄谈笑风生,而他只能坐在一旁看着他们打闹畅谈。
似乎他更像是一个外人。
这个时辰入宫,萧芜暝早已睡下了,马管家来报时,筎果也醒了。
她翻了个身,卷着被褥往外挪了挪,将萧芜暝挤了出去,对着候在屏风外的夏竹喊道,“把两个小皇子抱过来吧,我今晚要跟他们睡。”
萧芜暝正穿着靴,闻言转过身,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女子纤细的手伸出被褥,对着他挥了挥,“去吧去吧,就放你一个晚上。”
两个奶娃娃被夏竹抱了过来,这还是头一回晚上在爹娘的床榻上睡,新奇地不得了,趴在床上,仰起小脑袋,怎么也不肯睡。
萧芜暝已经穿上了外衣,见他们两个小家伙如此调皮,当即蹙眉,扬声道,“你们哪个睡觉乖一点,不吵着你们娘亲,今后立太子时,寡人会加分。”
也不知这两个小皇子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在床榻上闹腾地比方才更厉害了些。
小暮归甚至还连着翻了几个圈,在旁的小浥尘撇撇嘴,伸手就将他推了一把,小暮归只好原路翻了回去。
萧芜暝系着腰带,扫了这两个奶娃娃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不吵不闹的那个,寡人会疼惜多一些,做太子辛苦,寡人觉得爱闹腾的那个,更为适合去跟朝中的老匹夫们去扯皮。”
他就看着自己这里两个儿子乖乖地爬到了筎果的身旁,一侧一个,也不争抢位子。
这会萧芜暝明白了,这两个奶娃娃是听得懂他在说什么的。
“居然谁也不想做太子?”他扯了扯嘴角,微微摇头,转身就要走。
马管家跟在他的身后,听到他这么一说,随即道,“还不是随了殿下你自己。”
萧芜暝脚步一顿,转头去看他,这老头低着头,微弯着身躯,夜深露重,他瞧不大清马管家是什么神色说着话的。
“马管家,你少幸灾乐祸,寡人听见你的笑声了。”
“哦?”马管家这才抬起头来,借着冷清的月光,萧芜暝看到了他布满皱纹的脸色笑意不减反增。
马管家勉勉强强地憋着笑意,道了一句,“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居然让殿下您听见了。”
“……马管家。”萧芜暝眼眸微眯,竟是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原来他也有在马管家这里吃瘪的时候啊。
马管家又道了一句,“殿下,老头我可没忘当年跪在地上喊着请您复权夺位的时候呢,这回也好,让你也尝尝我老人家当年着急上火的滋味。”
萧芜暝到底是萧芜暝。
他勾唇一笑,轻飘飘的地道了一句,“没人愿意继承寡人的天下,这倒没什么,我与果子说好了,再生一个公主,往后谁想做驸马,必须做一国之主,也算是便宜了那两个不爱江山的小子。”
说罢,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英俊的模样露出甚是遗憾的神情,“没办法,谁让那小子随了爹呢,我身为他们亲爹,自是能理解体谅他们的。”
谁家的天下随便送啊!
方才还有些得意的马管家这会儿可是半点都笑不出来了。
“殿下,也就您独树一帜,不拿江山当回事,这咱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天下,可不能白白送给外人啊,殿下,您再三思三思!”
萧芜暝走在前头,听到马管家的喊声,顿下了脚步,侧过身,似笑非笑地道,“那就得有劳马管家你多向小皇子传输做国主的好处,哄骗他们了。”
“……”您这个做老子的,他都哄骗不了,更别说那您的两个儿子了。
马管家有苦在心,说不出。
他怎么摊上了这一家子当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