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巡点点头,“你们都先出去吧。”
“是大人。”两个狱卒一前一后出了审讯室,并关上了房门。
“王妃请坐。”季巡抬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一把椅子,嗓音沙哑,“今日只是例行问话,王妃不必紧张。”
叶世歆倒也不紧张,穆迟提醒了晋王殿下,王府里肯定处理干净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出去。
年轻的女人静坐在椅子上,烛火摇曳晃动,光束昏黄,不甚明亮。可那张隐在灯下的脸却是明艳动人。
她轻声开口:“季大人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我一定如实告知。”
季巡审犯人审多了,却很少同女人打交道。眼前这位更是身份尊贵,容不得他有任何懈怠。
有关这位晋王妃的传闻之前他也听了不少。倒是一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这大理寺的天牢里同她打交道。
季巡理了理衣袖,“那我便开始问话了。那两盆翡翠兰是你送给太后娘娘的?”
“是的,是皇祖母寿诞我送给她的贺礼。”
“你可知那花盆里藏有魂归香?”
“太后寿诞那日,我把花送给太后,当时花盆里并没有魂归香。”
“依你所言,是有人之后放进花盆里的?”
“应该是这样。”
“你能具体描述一下你发现魂归香当时的情形吗?”
“事发当日我一大早就接到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宣我进宫……”
……
盘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季巡问什么,她便答什么。
很快问话结束。
季巡手底下的人匆忙进了审讯室,然后凑到他耳旁说了什么话。
季巡神色微变,忙招来狱卒,“把人先押回牢里。”
如此看来晋王殿下的速度还挺快,马上就布好局了。而这位季大人的行动力也格外强,这么快就查到了线索。
如果事情顺利,应该用不到两天她就可以从这天牢出去了。
狱卒把叶世歆押回牢里。
从审讯室一路走到牢房,形形.色.色的犯人见了不少。很多犯人见到她眼神都亮了,还有好几个冲她直吹口哨。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鱼龙混杂,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地痞流氓更是无数。
这些人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女人了,而且还是这么漂亮的女人。
见犯人们骚.动,两个狱卒忙呵斥一声:“都给我安分点,信不信老子抽你们?”
到了牢房,隔壁的老头手里捏着一块石头正在墙上涂涂画画,也不知究竟在写些什么。他嘴里呢喃细语,旁人根本就听不真切他究竟在说些什么。这人完全是一副精神错乱,神智不清的模样。
叶世歆随意问了一句:“狱卒大哥,不知这老人家犯了什么事?”
“我去年才调到这大理寺,我也不晓得他犯了什么事。不过据说这老头已经被关了十多年了,脑子都给关坏了。王妃您还是离他远一些,别被他给伤到了。”其中一个狱卒叫丁二,年纪看着不大。他明显心思单纯,话也更多,叶世歆一问,他便开口回答了。
另一个狱卒叫赵然,他更年长几岁,约摸三十出头,留着满嘴络腮胡子,看着老气横秋的。
这个人显然为人更慎重,心思也更深沉。他直接瞪了丁二一眼,“丁二,你废什么话!”
转头又看向叶世歆,低声说:“都是些低俗下贱之人,王妃身份尊贵,还是离这些人远一点才好。”
叶世歆笑了笑,“狱卒大哥说得对,我也就是随口这么问一句。”
***
同一时间晋王府。
书房里晋王殿下正在翻看一本山川纪要,这本书记录了大林的许多山川地理和人文风俗。
白松露站在外头敲门。
“进来。”低沉舒缓的男声从里头传出来。
得到首肯,白松露轻轻推开书房的门进去。
“奴才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排下去了。”
“季巡什么反应?”
“季大人的反应很迅速,他的人已经查到了,现在应该已经回大理寺向他通报了。”
“很好!”男人勾唇轻笑,“用不了多久,东宫就该坐不住了。”
白松露面露担忧,“咱们特意放消息给大理寺,您就不怕季大人怀疑吗?”
“你放心,咱们已经放了消息给东宫,太子一旦听说季巡查到了魂归香的出处,他肯定坐不住,马上就会去警告季巡。如此一来太子不就不打自招了么?”
白松露:“殿下英明。”
***
季巡得到消息匆匆离开了天牢,来到大理寺衙门。
他推门进去,迎面就问:“怎么回事?”
探子早已等候多时,见他进来忙说:“根据大人你的指示,小的去探查那魂归香的下落。我们紧跟了两天,终于查到了它的源头。”
季巡忙追问:“怎么样?”
探子面色凝重,“大人你绝对想不到那魂归香的出处。”
季巡:“废什么话,赶紧说!”
探子说:“那东西出自东宫。”
季巡:“……”
作者有话要说:下本开幻言《我出现在你的生命里》,纪录片导演和桥梁设计师的故事。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点开我专栏收藏一下,开文早知道。么么哒!
第63章 出狱
听探子提到东宫,季巡顿时面色大变,“究竟怎么回事?”
探子:“这两日我们查探了京城的各大药铺,终于在归慈巷的一家药铺查到了那魂归香。”
季巡:“药铺主人是谁?”
“太子妃的娘家人。”探子看着季巡继续说:“而且属下查到在宫中跟小德子联系的是退下来的司绣局的王嬷嬷。那位可是太子妃出阁前的教习嬷嬷。”
探子查到东宫,季巡只觉得骇然。可细想之下又觉得合理。毕竟现在出事的是晋王妃,是晋王殿下的正妻。而晋王殿下恰恰是太子殿下最大的劲敌。
虽说两位皇子没有正式对峙,可私底下的争斗却从未停止过。太子殿下此举分明是想置晋王殿下于死地。
探子问:“大人,咱们接下去该怎么办?”
这分明就是两位皇子的夺嫡争斗。而陛下一向又最厌恶党争。季巡眼下的位置十分的尴尬。
而东宫那位又不是省油的灯,大理寺查到东宫,他只怕会有麻烦。
季巡沉声吩咐:“封锁消息,尤其是不能让东宫听到风声。一切都转到地下,秘密查探,找出真相。”
***
东宫的探子也是十分机警的,太子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当晚太子的谋士夜访季府。
季巡回到书房,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背对着他站在灯下。
他一身黑,身形高挑,人高马大的。
季巡下令封锁消息,他知道瞒不过东宫,可是他没想到对方的速度竟然这么快。早上刚得的消息,他们晚上就找上门了。
“阁下何人?竟夜访府上。”他站在门廊处,音色低沉。
来人转了个身,他戴着一张黑色面具,看不清真实面容。
“别来无恙,季大人!”他的音色沙哑无比,像是刀片划过磨砂发出的声响。
季巡悄声朝对方走过去,面容沉静如水,“既然夜访府上,阁下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一张脸而已,季大人看不看都一样。”来人施施然道:“我乃太子殿下的谋士梁昊,今夜前来是代替太子殿下来给季大人带几句话。”
季巡身在官场数年,立场一直中立,明哲保身为主。他对于东宫麾下的那些人不说应知尽知,却也略知一二。太子殿下的这位谋士据说才干了得,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为他出谋划策,解决了很多难题。只是他常年佩戴面具,没有人看过他面具之下的真实面容。
季巡径自往书案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梁先生但说无妨。”
梁昊轻声问:“季大人奉旨彻查慈宁宫魂归香一案不知查得如何了?”
季巡笑了笑,“尚在调查中。”
梁昊:“太子殿下历来欣赏季大人的才能,只是一直以来大人胸有大志,追求甚高,看不上东宫所谋之事,不肯为太子殿下效力。”
季巡:“先生说笑了,季谋才疏学浅,实在怕坏了太子殿下的大事。”
“季大人是个聪明人,那我有些话便直说了。太子殿下说不论季大人查到什么,你应该都知道该怎么办。太子殿下是储君,未来的天子,季大人这件事若是办得好,日后一定会有季大人的好处。何况很多时候陛下只要一个形式,并不需要真相。”
道理季巡何尝不懂。事关太子,事关皇家颜面,陛下肯定不愿意一切都摊开来。所以他很清楚这件事查到小德子就够了。
季巡径直站起来,“还请梁先生回去回禀太子殿下,季某知道该怎么做,让他不必忧心。”
梁昊作揖,“有季大人这句话,我便放心了,不请自来,还请大人见谅。告辞!”
***
几乎同一时间晋王府便得到了消息。
白松露带着消息去了书房,“如殿下所料,太子殿下的谋士夜访季府。”
年轻的男人正在案前写字,听到白松露的话手指微顿,微微抬眸,平静地说:“知道了,交代下去,明日一早去接王妃。”
他干脆利落地下笔,在干净的宣纸上划下最后一笔。桌案上一个苍劲有力,隽永流畅的“忍”字跃然纸上。
他收了笔,扔在岸上,施施然道:“季巡是聪明人,他肯定知道这件事查到小德子就够了,父皇一定不会愿意听到这件事和东宫有干系。季巡如果如实相报,搞不好还会触怒天威,祸及自己。父皇对二哥从来都很偏心,即便这件事证据确凿他也会暗中压下来。不惹怒父皇,又让东宫承了他的情,他何乐而为。不过经过这件事以后,想必这位季大人对太子会有更深刻的认识。”
刚查到一点苗头,一切都还未证实,太子就迫不及待上门让他闭嘴了。如此急切,分明就是不打自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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