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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这善行斋可不是那些小门小户闹着玩的。
  别说侯府,就连国公府、王府,都时常会派人过来送些银子,长兴侯府虽然地位不低,但也不值得她们亲自接见一个下人。
  “可是有什么不妥?”崔夫人眼见孙管事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便柔声问道。
  “并,并无不妥,就是,就是”那孙管事结结巴巴的,实在是今天受到的惊吓太大,连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了,“就是他们拿来的东西太多了,小的这才不敢不报上来。”
  太多?
  这一次,倒是无人说话了,只是拿眼朝孙管事看去,崔夫人心里也有些诧异,闻言便吩咐道:“你把单子拿过来给我看看。”
  “是。”
  孙管事忙应了一声,然后直接把那份嫁妆单子呈了上去,众人在看到这份嫁妆单子的时候都愣了下,甚至还不等崔夫人接过,有人便惊呼道:“这不是宝安郡主的嫁妆单子吗?”
  那殷红的嫁妆单子上,除了用漆金写了四个大字,另外还有凤凰腾飞的纹路,能用得起凤凰的可只有皇亲,天家无公主,能用得起这样嫁妆单子的也就只有仙逝了的宝安郡主——
  顾珍。
  有人开了头,其余人也纷纷说了起来,“是,是宝安的,我在她成婚的时候还见过。”
  “这个嫁妆单子怎么在这?”
  “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众人议论纷纷的,让这原本安静的一处地方都变得有些嘈杂了,崔夫人心里也有些震惊,不过还是很快的压住了这份惊讶,她从丫鬟手中接过孙管事呈上来的嫁妆单子,翻看一番,看到最后一页的宝印时。
  手指一顿。
  的确是宝安的。
  崔夫人捏着单子,抬起头,问道:“长兴侯府是什么意思?”说完,她抿了下唇,心下沉吟一番,又道,“罢了,你且请人上来吧。”
  “是。”
  孙管事忙应了一声,下楼请人。
  楼上仍是议论纷纷,一众人都不明白长兴侯府是什么意思,而一刻钟后,善行斋的楼下萧知出现在了此处。
  她没有立刻进去,反而是驻足在门口,往里头看了一眼。
  这和以前倒是没什么两样。
  楼下此时还有不少人,大概是因为之前那一份嫁妆单子,这会有不少人都忍不住把目光有意无意的投向萧知。
  领头的孙管事倒是忙迎了过来,只是不知道她是谁,话语之间便有些犹豫。
  还是如意开了口,“这是我们侯府的五夫人。”
  五夫人?
  那位陆都督的夫人?
  孙管事心下一凛,言语之间更是恭敬了很多,就连脊背也弯了些,“五夫人,您请上楼。”
  “嗯。”
  萧知看了一眼孙管事,然后收回目光,淡淡点了点头。
  孙管事也不敢多说什么,领着主仆两人往楼上走,等走到布帘处,他才朝里头禀道:“长兴侯府的五夫人,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奉上。
  下午三点还有一章。
  第50章
  长兴侯府的五夫人?
  里头的一众人听到这话都愣了下, 他们知道长兴侯府有侯夫人, 四夫人,可这什么时候竟然还多出一个五夫人来了?
  “哎,五夫人?难不成是那位煞神的夫人?”有人忍不住悄声说道。
  陆重渊在陆家排行第五, 这外头的女人既然自称是陆家的五夫人, 那么自然也就只有可能是陆重渊的妻子了, 只是这陆重渊什么时候娶妻了?
  “我记得那位煞神是和白家那位小姐定的亲,可那位白家小姐不是还在闺阁吗?”
  倒是也有知情的人, 这会便压低嗓音说道:“你这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去年十一月的时候, 那位侯府的老夫人不知道打哪得来的消息, 说是冲喜可以令人痊愈, 这便巴巴的到了她娘家,想着让她那个小侄女早点进门。”
  “可白家就这么个宝贝女儿,哪里肯这样嫁过去啊?再说了,现在陆家那位五爷可不是以前赫赫有名的陆大都督了,一个不良于行的残废, 白家那眼高于顶的小姑娘怎么可能看得上?”
  “我听说, 那白家和陆家如今是闹掰了。”
  “原是这么回事——”几个人得了准信, 这会各自点了头,有人便道:“那白家也是过分,怎么说,陆家那位老夫人还是他家的姑奶奶, 陆家那位五爷也是白小姐的表哥。”
  不过这话也就这么说说罢了。
  要是换成她们, 她们肯定也是跟白家一样的做法, 当初陆重渊是京中最威风的大都督,任谁都得捧着敬着,自然也有的是人家想同他定亲,可现在的陆重渊算什么?就算身上功勋尚在,可一个再也站不起来的瘸子,甚至于哪天死都不知道。
  谁肯嫁过去?
  “那——”有人往那还没掀起的布帘投去一眼,努嘴道,“外头那位是个什么出身?”
  “听说是个孤女,因为救过陆老夫人有功就被养在了跟前”
  “竟是这样的身份”
  有贵妇人撇嘴道:“倒也怪不得肯嫁给那位陆五爷了。”
  知道萧知是这样的身份,屋子里坐着的一众人都有些看不起了,她们在座的不仅嫁得好,就连出身也是极好的,心里也难免把人分个三六九等,萧知是孤女出身,她们自然是打心眼里看不起的。
  不过看不起是一回事,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得,毕竟这位的背后还有个煞神在呢,即便那个煞神现在站不起来了,可以前积累下来的凶名还在。
  底下的议论声渐渐清了,崔夫人也就发了话,“请陆五夫人进来吧。”
  没一会功夫。
  那块锦缎布帘就被人掀了起来。
  到底是个生面孔,在布帘掀起来的那一刹那,还是有不少人有意无意的朝外头看去,在她们的心里,孤女出身的萧知肯定是上不了台面的,保不准连头都不敢抬,可曝露在她们眼前的景象却和她们想象的有天壤之别。
  她们以为萧知肯定是脚步仓惶,不敢抬头,露出一股子穷酸相。
  可事实是——
  萧知穿着一身大红色绣仙鹤如意的竖领长袍,外头披着一件缀着白狐毛圈的斗篷,手里揣着个兔毛手笼,犹如闲庭信步一般打外头进来。她微微抬着下颌,眉目温和又清平,发髻也梳得很好看,头上簪着的几支珠钗,但凡懂行的都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
  什么穷酸?
  恐怕宫里的妃子也就这么一番打扮了。
  再看她的身姿仪态,一步步打外头走来,端得是不疾不徐,步伐从容,而从始至终,她腰间坠着的玉佩络子,竟是连一丝声响都未发出,而头上的珠钗也是纹丝不动。
  这样的仪态,恐怕就连宫里最严格的教养嬷嬷都指不出一丝错。
  刚才还看不起萧知的一众人,此时见她这幅模样,心下倒是都有些暗暗称奇,不是说是个小门小户的孤女出身吗?现在小门小户都这么厉害了吗?
  萧知脸上的表情是一副四平八稳的样子,走路的时候连眼都没有斜过,不过余光还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屋子里的人都是认识的人,坐在左边的是徐都护的夫人,右边的是户部尚书家的娘子。
  善行斋布衣施粥,就连天家也时常夸赞。
  在这个世上,没有人不想要好的名声,可这后宅命妇们想要积攒好的名声可不容易,这也是为什么每年都有人削尖了脑袋想进这善行斋。更何况,进了这善行斋,也算是和京中最金贵的人打了交道。
  人情来往的,谁不想跟这些人打交道呢?只不过她以前从来不需要主动去跟其他人打交道,她只要坐在那,就有的是人过来打招呼。
  收了思绪。
  又往最前面的那位贵妇人看去。
  崔夫人,崔相的夫人,她曾经也是要唤她一声崔姨的。
  快走到众人跟前了,萧知把手里的兔毛手笼一摘,递给了身边的如意,然后便朝众人福了福身,柔声道:“陆萧氏请众位夫人安。”她言语从容,仪态也十分端庄,此时虽是在行礼,却也没有显得卑躬屈膝。
  十分寻常的一道礼数,不多不少,恰好。
  崔夫人在看到萧知以及她身侧如意的那一刹那,眼眸有些微闪,不过很快,她就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眼中的思绪,冲人笑道:“陆五夫人快起来。”说完,又请人入座,等到丫鬟上了茶,她才继续说道:“冒昧请五夫人上来,是因为五夫人送得这笔银子金额太大,我们也不知侯府是什么打算,难免要请你过来问一遭。”
  “这——”
  她指着那嫁妆单子,犹豫道:“是侯府要捐赠的银两吗?”
  萧知坐在最末的位置,这会其余一众人都看着她,似是要听她怎么作答,她倒是一点都不慌张,闻言也只是柔声笑道:“我先前已经遣丫鬟同底下的孙管事说清楚了,这是宝安郡主所有的嫁妆,如今便全部捐赠给善行斋。”
  “只是因为东西实在太多,可能需要崔夫人遣人去侯府取。”
  话音落。
  大概是瞧出众人面上的不敢置信,她又笑道:“宝安郡主仙逝后,这嫁妆摆在库房也着实可惜,我们家老夫人是个慈悲心肠,想着就这样留在府里倒不如全部捐赠出去,宝安郡主的嫁妆单子就在这,家里的库房我也盘查清楚了,一笔一帐也都在那本册子上了。”
  “崔夫人什么时候得空,尽管遣人来家里取便是。”
  她这话说得通透又滴水不漏,旁人一时竟然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震惊还有不敢置信陆家疯了不成?竟然要把这些嫁妆都捐出来?!当初宝安成婚的时候,她们这些可都在,宝安的嫁妆有多少,她们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那可真的是金山银山啊。
  当初甚至有人说,宝安郡主的嫁妆可以让一个小城所有人吃上一辈子。
  “五夫人,这”就连一向沉着冷静的崔夫人,这会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犹豫了好一会才看着萧知,确认道:“侯府真的打算把这些嫁妆都捐出来吗?”
  萧知笑着弯了眉,“自是真的,若是崔夫人不信,我们也可以去衙门立个据。”
  “不用不用。”
  崔夫人心下震惊未散,但她多年的修养还是让她很快的平复下来,重新看向萧知的时候,她脸上的情绪已经变得和以前一样了,声音也恢复成平日里的温和,“既是如此,那我们就代替善行斋收下了,日后京中,甚至大燕的百姓都会感谢你们侯府的。”
  不知道为什么,迎着萧知的目光,她竟不由自主的又补了一句,“还有宝安郡主。”
  “都是为了那些穷苦百姓,担不得这一句谢。”萧知笑着回道。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也就没再留下去的必要了,何况她今日虽然亮了相,存了些名声,但还不至于让这群贵妇人主动放下身段过来接触有些事,不可操之过急。
  施施然的站起身,朝崔夫人笑道:“既然无事了,那我便先告退了,善行斋何时有空遣人上门便是。”说完,她朝人福了福身,又与其他一众贵妇人颌首致礼,然后便携着如意往外走去。
  等她离开后。
  这大堂内,还是有许多人没能回过神。
  许久之后才有人低声道:“这陆家那群人疯魔了不成?”
  “我倒是觉得陆家这个法子行的好,如今外头可还在说道王氏那件事,连累着陆家的清名也跟着受损,这个时候,无论陆家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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