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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薇带着三小只上了马车,姬冥修坐在马车上,神色沉静。
  三小只乖乖地坐好。
  小白与珠儿打过了瘾,精神棒棒的!
  大白则开始犯困了,大白是几小只中最懒的,没有任务的时候,能从早睡到晚,再从晚睡到早,乔薇严重怀疑是因为冬天没让这家伙冬眠,所以它要把没睡的觉全都补回来。
  姬冥修伸出了手,乔薇将手递给他,他拉着乔薇在自己身侧坐下。
  乔薇被喂了狗粮,思夫心切,扑进自家相公怀里,好生腻歪了一阵,腻歪得大白珠儿都非礼勿视地闭上了眼,小白眼睛倒是睁得大大的,但也被两侧的大白与珠儿一兽一只爪子把眼睛给蒙住了。
  腻歪够了,乔薇自他怀中坐直了身子,道:“我把他送去寒池了,你确定他不是当年打伤了公主的人吗?”
  姬冥修神色淡淡道:“他不会九阳掌,不是他,但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乔薇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公主撞破了他的身份,他的同伙儿便想杀了公主灭口,只是没想到掌毒被你们几个吸收了。不论怎样,他潜伏在姬家,做尽坏事,罪不容恕,就让他在寒池好生待着吧!什么时候一身武功散尽了,再把他捞起来!”
  想到了什么,乔薇又道:“对了,姑姑没事吧?”
  姬冥修淡道:“死不了。”
  ……
  姬冥修口中的死不了还真的就是死不了而已,姬霜在河边连中两箭,每一箭都正中胸口,尽管避开了心脏等要害部位,但剧烈的疼痛,过度的惊吓,以及失血过多,都让这个从小没吃过半点苦的女人当场去了半条命,被侍卫送回姬家时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她抵达府邸时,乔薇尚在回府的路上,是灵芝堂的曾大夫为她疗的伤。
  曾大夫手中有乔薇从塔纳族带来的龙血树脂,迅速为她的伤口止了血,她整个人都晕了过去,如此倒是省下了一碗麻沸汤,曾大夫给她清理完伤口,开了几副预防术后感染的汤药,人参燕窝也让下人每日炖着,只待她醒了,便给她服下。
  可姬霜就是不醒,也许是哀莫大于心死,在亲眼见证了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之后,她已经不想再醒过来了。
  姬家人没问她到底是怎么受的伤,也没问姑爷究竟去了哪里,姬家族规严苛,尤其背叛家族这一条,就够姬霜死个好几次了,她还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姬家封锁了秦姑爷的消息,对外只称秦姑爷找到了,但惊吓过度,生了一场大病,自此都需在家中静养,概不见客,也不再去书院授课。
  只是纸包不住火,姬家作为大梁第一世家,不知多少双眼睛长在姬家人的身上,虽是下了禁口令,但风言风语少不了,为避免有心人从中挑拨,姬冥修带着令牌去了一趟皇宫。
  “怎么今日有空来找朕下棋了?”
  御花园的凉亭中,皇帝让福公公摆上了棋盘,泡了一壶碧螺春,马奶酒喝得太多,皇帝已经喝腻了,发现还是中原的茶叶好喝,回甘无穷。
  福公公泡了茶,见姬冥修并不着急地开口,识趣地退下了。
  皇帝朝亭子外的宫人挥了挥手,众人也纷纷退避三舍。
  皇帝喝了一口茶,没好气地道:“说吧,这回又让朕给你擦什么屁股?”
  “微臣是有要事禀报皇上,顺便,恭喜皇上。”
  皇帝嗤笑:“恭喜朕?朕这儿有什么喜事是值得你恭喜的?”顿了顿,讶异道,“你知道李美人怀孕了?”
  他是昨儿歇在李美人的寝殿,清晨听得李美人干呕了两声,又问了她信期,才推测她可能怀孕了,但还没来得及请太医确诊,这小子不会连这点动静都搜集到了吧?
  姬冥修说道:“微臣又不是内宫之人,怎么会知晓哪位美人怀了身孕?微臣也没有在皇上身边安插眼线的嗜好。”
  “哼。”皇帝挑眉。
  姬冥修看着他道:“微臣恭喜皇上,是因为微臣抓到了一个夜罗的细作。”
  “夜、夜罗细作?”
  太久没听到这个称呼,皇帝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天底下似乎没有一个叫夜罗的国家呀……
  愣了半晌之后,皇帝总算意识到姬冥修口中的夜罗是个什么地方了,惊得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如今世上居然还有夜罗人?”
  夜罗族与塔纳族都曾是九州一百零八部落的显赫大族,天启皇朝覆灭后,两大族的族人都从世上凭空消失了,在世人眼中,塔纳族是被夜罗皇室屠杀殆尽了,至于夜罗人,也没讨到好果子吃,天下分裂,群雄四起,为巩固皇权,夜罗人同样遭遇了灭顶之灾,所以,皇帝一直以为夜罗人全都死光了。
  不过,要是连塔纳族都在无名岛存活了下来,那么夜罗人会留下自己的血脉,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完成的事了。
  “你捉的细作在哪里?”皇帝略有些着急地问。
  姬冥修淡淡地喝了一口茶:“在微臣的家里。”
  “你怎么不把他带过来?”皇帝问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眸光一顿,“别告诉朕,又是你们姬家的人!”
  “是姬家的人。”
  “姬冥修!”皇帝炸了毛。
  出一个两个隐族倒也罢了,怎么夜罗人也是他们家的,这到底什么运气?!
  “到底谁?”皇帝咬牙切齿地问。
  姬冥修从容不迫地说道:“我姑父。”
  “就那个书呆子?”皇帝再一次地惊到了,那个书呆子他不知见了多少次了,每次都一副比女人更腼腆的样子,弄得他以为他在姬霜面前夫纲不振,当姬霜说他爱吃某个御厨的菜,他可怜他,还真把厨子送过去了呢,敢情那家伙全都是装出来的?
  想到了什么,皇帝又道:“冥烨不会就是被他下了假死药吧?”
  姬冥修点点头:“没错,正是他。”
  皇帝眸光冷了下来:“这个混蛋!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姬冥修如实道:“先折磨他一顿,留着他的命,日后还有用。”
  皇帝颔了颔首:“你有主意就好,你可知夜罗人为何会潜入姬家?”
  姬冥修道:“为了得到隐族。”
  隐族这块肥肉,果真是谁都想啃一口,皇帝沉吟片刻,说道:“夜罗人生性好战,野心极大,他们的目的恐怕不止得到隐族这么简单。”
  隐族只是一块垫脚石,夜罗人怕是想要借隐族复国。
  “你怎么发现他是夜罗人的?”皇帝问道。
  姬冥修正色道:“是冥烨与小薇发现的,冥烨听到了两个夜罗人的谈话,知道姬家有个内奸,姬婉想起了当年的事,秦冰宇知道之后意图杀了姬婉灭口,这才导致身份彻底暴露。”
  皇帝不明就里:“婉婉想起当年的什么事?”
  姬冥修道:“姬婉在冥烨的灵堂听见了哭声,秦冰宇对姬婉弟弟没有哭,姬婉当时还小,不记得是谁说的了,这一次机缘巧合想了起来。”
  皇帝顿悟:“原来如此,婉婉没事吧?”
  姬冥修放下茶杯道:“只是虚惊一场。”
  皇帝长长地松了口气,姬婉的性子没有遗传昭明,但那模样,也是有几分相似的,每次看到姬婉,他都能想起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小妹,小妹没了,他也只能看着姬婉,缅怀小妹的样子了。
  姬冥修从怀中拿出了一块令牌。
  “这是……”皇帝接过令牌一看,瞬间愣住了。
  姬冥修道:“长风使的令牌,秦冰宇就是夜罗的长风使,早在小薇与冥烨发现端倪前,我娘就已经识破他的身份了,这块令牌应该就是我娘当年从秦冰宇那里得到的,她一直没有告诉家里,直到临死前才将令牌交给了我爹。”
  皇帝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你娘把令牌交给你父亲时,可与他说了些什么?”
  “她什么也没说,所以我爹一直不知道这块长风使令牌究竟代表什么,又有什么用。”姬冥修说着,看了皇帝一眼,见他神色不大对,不由地问道,“皇上你怎么了?”
  皇帝垂眸,抚摸着手中的令牌,不动声色地说道:“没什么,朕只是很惊讶……你娘当年经受了那么多事。”
  第307章 (一更)
  “皇上。”姬冥修看着皇帝的表情,似乎是有一些怪异,可具体在怪异什么,又叫人无从说起。
  “哦。”皇帝应了一声,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对姬冥修说道,“清明节快到了,你要去给你娘扫墓的吧?”
  姬冥修点头:“我是要去的,娘还没见过小薇他们,我打算把小薇、冥烨与两个孩子一起带上。”
  皇帝摸着手中的令牌,喃喃道:“是该让你娘看看,她活着的时候没盼到,如今若知一家安好,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您今年还去吗?”姬冥修问。
  皇帝苦涩一笑:“朕就不去了,朕最近甚少操劳国事,堆积了不少公务,忙不过来,你帮朕……给你娘上一炷香。”
  “好。”
  皇帝掸了掸宽袖:“哎呀,这棋还没下呢,朕却已经乏了,改日再找你下棋,朕回宫歇着了。”
  言罢,将令牌还给了姬冥修。
  福公公机灵地走了过来,扶住皇帝的胳膊:“皇上,您当心点儿。”
  姬冥修站起身,拱手略行了一礼:“恭送皇上。”
  皇帝抬了抬手:“你……你也回吧。”
  说罢,扶着福公公的手臂走下台阶,最后两阶时一脚踩空,四周的宫人吓得半死,索性是最后两阶了,窜了一下踩在地面上,没摔出个好歹来。
  姬冥修望着皇帝渐渐远去的背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从御花园出来已是日暮西斜,姬冥修先去政宫的丞相殿处理了半个时辰的公务,之后坐上马车回了府。
  转眼到了清明节,南山书院放假三天,姬冥修决定带着妻儿弟弟去公主陵给母亲扫墓,姬家的陵墓远在邱州,自有三房打扫,这边便不派人去了,而乔峥那头来了书信,让乔薇他们也去乔家的墓地给乔薇的祖父祖母扫扫墓,乔家墓地与公主陵在一个方向,都在东城门外,一天之内跑得过来。
  乔薇前世没有亲人,也没过世的朋友,为数不多扫墓的对象是那些为国捐躯的烈士,那些烈士不认识她,她其实也不认识他们,院长妈妈带他们去扫墓,他们便去了,她每次都扫得特别干净,因为最干净的可以奖励一块巧克力。
  给亲人扫墓还是头一回,感觉上……有些不大一样。
  清明节的头一日是寒食节,举国上下禁火,只能吃冷食,大家吃得清淡,几个隔夜的馒头,几盘隔夜的点心就是全部的膳食了。
  教主大人与两个小家伙都是苦过来的人,对于吃冷食没什么,鎏哥儿肚腹娇弱,半个冷馒头下肚,不过半个时辰便开始上吐下泻,姬老夫人心疼小孙儿,悄悄让厨房给炖了点热粥。
  清明节这日,春光明媚,风和日丽,乔薇早早地被体内的生物钟惊醒,姬冥修已经起了,在书房忙着什么,乔薇伸了个懒腰,推开轩窗,望向渐欲明媚的天色,金灿灿的阳光落进院子,照在翠绿的枝叶上,也照在含苞待放的花蕾上,只是看着,都仿佛闻见了一阵芬芳。
  稍远一些的树梢上,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传来,隔得太远的缘故,不开窗并不会听见,其实青莲居以及附近都种了不少大树,树上本也有飞鸟,奈何都被两只白给捉去吃了。
  乔薇洗漱了一番,穿戴整齐,去了景云与望舒的屋子。
  景云已经起了,正坐在窗台前练字,小身子挺得直直的,容颜冷峻,眉目如画,小手握着毛笔,横竖撇捺,认真极了。
  乔薇走过去,俯下身来,定定地看着儿子。
  景云的小脸以看得见的速度变红了,其实娘亲进门的时候他便发现了,但他没有动,因为爹爹说,女人都喜欢男人认真起来的样子,所以他这么认真地练字,一定把娘亲迷得不要不要的了吧。
  “景云。”
  看吧,娘亲要夸他了!
  “你有眼粑粑。”
  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