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主教训的是,我可不正是没有拿稳东西,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拿走之后,就再也没有还过来。”他话里有话。
沈父和曲青脸色一变,他还是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希望他不是来闹场子的。
沈清眠仰头看向沈父,又端了被茶过去,“父亲,喝茶吧。”
清雅又娇软的声音如春风掠过,让沈父隐隐动怒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众人听了心里也是一阵舒服。
沈父坐了下来,重新端起了那杯茶,浅浅的喝了一口。
接下来就换做曲青敬茶了。
柳七冷冷看着上桌,两指微曲,轻轻地敲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十分有节奏感。
他压低嗓音道,“张八,怎么还没好?”
张八低敛着眉目,“这还是第一次大规模投放,空间大,药效发挥的慢了些。”
叶琳琅看出了柳七的不耐烦,“柳爷,你再等等,估计快了。”
柳七眸光冷冽,“看着小花儿和曲青订婚礼成吗?我可做不到。”
叶琳琅知道自己劝不动柳七,只祈祷那药能快些见效,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这里。
她喝了口茶冷静了下,在心里感叹,总是这样,柳七一碰到沈清眠就失去理智,全然没有之前精于谋算的样子。
曲青也把茶端给了沈父,对比柳七,沈父对曲青这个准女婿是越看越满意,年轻稳重不冒失,最重要的还是爱沈清眠。
等沈清眠生下了曲青的孩子,两家人的关系将会更加牢固,会成为彼此最强的后援。
若是沈清眠真嫁给了柳七,依照柳七张扬的个性,会得罪不少家族,沈家铁定要在背后给他收拾。
“嗯,好孩子。”
沈父慈爱地看着曲青,接过了他手中的茶,正要端起,就觉得自己的手有些无力,一点都使不上劲。
他暗自心惊,努力拿稳了茶杯,不让它掉在地上,他这是中毒了吧。
沈父下意识地看向柳七,正对上了他的眼睛,如寒星般,闪着冷冽的光芒。
他看到柳七无声的说道,“不要勉强。”
就是他下的毒!没错了,得先把场面控制住。
他面上平静,不让别人看出他有一丝不对劲,只是对隐在宴席里的部下使了个眼色,又看了柳七一眼,示意他们偷偷接近柳七,把他给控制住。
曲青看着沈父拿着茶杯,一动不动的,心里忐忑,怎么迟迟不喝,是临时想反悔这桩婚事吗?
沈清眠也是一阵纳闷,就见沈父的手抖了起来。
随后,宴会厅一片哗然,先是靠近柳七的沈家部下倒在了地上,再然后,席上的众人好似抽空了力气般,瘫坐在了椅子上,期间碰倒了不少酒杯。
沈清眠也感觉到了浑身无力,靠坐在了沈父的脚边,随后意识模糊,渐渐晕了过去。
神奇的是,女眷都晕了过去,但男生还保持清醒状态,只是没了力气。
唯有柳七那一桌,端坐在椅子上,一点事情也没有。
“柳七,你想做什么?”沈父没了力气,气势依旧在,质问柳七掷地有声。
柳七睁着漂亮的眼睛,略显无辜,“该是我问你沈家主才是,下毒让参加宴会的宾客使不上力气,是想做什么,”他侧头看向柳七,“幸好我们来得迟,没有吃喝你提供的酒水。不然,怕是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了。”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谁动的手脚基本都有数。
这场宴会是沈父安排的,他比谁都希望订婚宴能顺利地举办完,最有可能的就是来势汹汹,又没有中毒的柳七一行人了。
沈父不必为自己解释什么,可还是被气的脸色发白,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坐在这里的,都是在富人区有名有姓的人物,你真的要和整个富人区为敌?”
柳七摆了摆手,“您太看得起我了,我胆子小,经不起吓。”
“那你到底要做什么?”张家主声音沧桑,问了一个和沈父一样的问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是中了蛇雾花。”
张家处于四大家族之末,无论前面三个家族怎么更迭,张家稳稳的待在第四的位置,巍然不动。原因无他,说得好听点是家主看得清形式,特别会站队,说的难听点是见风使舵的本领强,所以一直没有被淘汰下去。
沈父神色一暗,他隐隐觉得张家要站在柳七那边了。
底下有人听到他们中的是蛇雾花,惊呼,“这种东西竟然还存在。”
“用蛇雾花做迷药,好奢侈。”
“这看来毒是柳七下的没错了。”
蛇雾花极其稀少,且只生长在阴暗潮湿的蛇窟中,由一群蛇守护着。
无论是生长条件还是采摘条件,都相当恶劣。
用蛇雾花制成的迷药几近透明,没有味道,稍稍撒播一点到空气中,就能使人浑身无力,男人意识清醒,女人则会彻底晕过去,见效极快,又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等药效过去,人就会恢复正常的状态,不会对人的身体造成危害。
但鲜少有人把它制成迷药,得到它的人往往用它入药,用以治疗有些难以根治的疾病。
在黑市上,一朵就可以卖出天价,但它有市无价,没有人会冒着十有□□死亡的危险,深入蛇窟去摘蛇雾花。
但柳七可以,蛇类一向对他亲近,不会伤害到他。
众人纷纷看向柳七,让柳七给他们一个交代。
他们谅柳七不敢真正的动他们,席上的各位,都是在富人区赫赫有名的大佬。他们出事了,站在他们背后的家族会疯狂的报复柳七。
柳七背后的谢谈公司这几年是崛起的快,隐隐都能和四大家族的人抗衡了。
但再怎么厉害,也敌不过那么多家族联合起来的报复。
相信聪明如柳七,肯定明白这个道理。
柳七肃着一张脸,“我过来,是来主持公道的。”
“哦,”张家主两条白色的眉毛高高抬起,“是谁有冤屈?”
柳七朝身边的一个人使了个脸色,那个从进门开始就戴着帽子口罩的人,站了起来。
他摘下了帽子以及口罩,露出了他的容貌来,“是我。”
在座的人微微一怔,这个人的面容和曲青相似,只不过他的那双眼睛是黑色的。
有人认出了他来,“是曲商,曲家的大儿子。”
“是他?他不是两三年前就失踪了吗?”
“我一直以为他死了。”
见到曲商,曲青暗自皱了皱眉头,这是冲着他来的。
柳七端着杯茶,掀开茶盖微微撇了撇茶沫,温和道,“曲商,大胆的说出你遭遇的不平事情。我今天坐在这里,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曲商微微点头,朗声道:“在座有不少人,已经认出我了。没错,我就是曲家的大儿子,曲商,”他充满怨恨的看了坐在软垫上的曲青,“五年前,我父亲突然暴毙,好在留下了遗嘱,遗嘱上明明白白写着:我会做为曲家下一任的家主。但曲青却视那遗嘱为不顾,自立为家主。并且派人追杀我,还害死了帮我说话的三弟。”
曲青忍不住笑出了声,“父亲暴毙,没有立下遗嘱是富人区皆知的事情。和你斗的是三弟,被你害死的也是三弟,”他指了指脑袋,“大哥是不是这里有问题,自己做的事都忘了?胡乱给我按罪名。”
他那双淡漠的眸子看了柳七一眼,“柳爷,你当这正义的警察不称职啊,事情来龙去脉都没有搞清楚,就想着为人做主了。别被我大哥利用当枪使。”
柳七淡淡道:“想利用我柳七的人,现在是不敢有了。”
他看着曲商,示意他接着讲下去。
“曲青说的不是事实,是他藏起了那份遗嘱,并且挑拨了我和三弟的关系。等我和三弟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他来了,解决了三弟,并把罪名按在了我头上。”
曲青讥讽地笑笑,“呵呵,大哥真是好口才,我真是自愧不如。”
在场的人,没有一人信曲商的话。
当年曲家的几兄弟,为了争夺家主之位,闹出来的事情沸沸扬扬。
身处高位的人,基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不,有个小家族的人替曲青说话了,“胡说,明明是曲商心狠手辣,杀了曲林,我当时就在现场。”
这人原先站队曲林,对曲林很是忠心。但他还要保护他的小家族,那次曲商弑弟之后,他被迫站到了曲商那边,直到曲青回来,因此他十分痛恨曲商。
柳七对身边的张八道,“太聒噪了,你把他带走。”
“好。”
张八指使两名手下,动作粗鲁的把那个人拖了下去,门被重重地合上了,隔着门隐约间还能听到那人的惨叫声,可以预见他的凄惨下场,给宴会厅上的众人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霾。
曲青嘲讽,“这就是你说的主持公道?遇到敢于说出真相的人,就把他给杀了?”
“你见到我杀他了吗?他太聒噪了,给他一些教训而已,”柳七轻笑,“我这人做事最公平正义,无论是为曲商还是为曲青说话,我都会好好听着。可要是乱说话,就是在消耗我的耐心了。我这人一向没什么耐心,听不到见不到最好。”
他淡淡地扫了眼左边那几桌明显向着曲家的小家族,警告他们别乱说话。
那些小家族只觉得如芒在背,坐立难安了起来。
柳七来势汹汹,支持着曲商,曲商未必不能成为曲家家主。
他们没有看到那位被拖下去的人的下场,凭着那惨烈的叫声,也能猜到一二他的结局,很惨就是了,不如就做一个沉默的哑巴。
曲商赢了,他们也算没有得罪他。
他输了,曲青也不会过于怪罪他们,毕竟大家都没有开口说话。
曲青要罚也罚不过来。
他们统统低下了头,试图成为一个透明人。
柳七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轻啜了口茶,“我听说,刘家主身为曲老家主的好友,是见过那份遗嘱的,”他看向了刘家家主,“是吗?”
既想要得到好处,又想要隔岸观火,他的便宜不是那么好捡的。
柳七即使再大胆,也不会做出这么激进的事情,以一个公司的力量单挑四大家族。
胜算不是没有,但无疑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双方都讨不到便宜。
刘家是四大家族之首,而第二则是沈家,沈家的小女儿和曲青谈恋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对刘家就大大不利了。
沈家极有可能在曲青的支持下,把刘家老大的位置给挤下去,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排名,还有名誉,资源、人才等利益。
柳七瞧准了刘家不乐意两家联姻,早就找上了刘家,谈好了俩人合作的事宜。
除了柳七帮助刘家破坏沈曲两家的联姻外,还许诺给刘家一些蛇雾花。
刘家主身有暗疾,急需蛇雾花来治病。否则不出三年,定会病死。
在地位和生命双重的诱惑下,刘家主自是答应和柳家合作。
只不过刘家主也是个虚伪的人,想要隐在暗处,不插手柳七和沈曲两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