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卑劣不堪，一无是处。
不堪到……
她的整个人生看起来是所有人都想要抵达的巅峰，可其实生命中的每一件事和剧情，都是她不想承认也不想去接受的。
“为什么……”
韩庭之被她这句话问住，愣神的瞬间恍惚笑了一声，“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还是信了。
为什么……
在之前那么多说不的时间里，聪明如他还是选择深陷在了这段感情里，不管她做了什么，只要站在那里，他就会去爱她。
彼时的他还不明白其中缘由，直到很久很久之后的某一天他才明白。
因为啊……
之前从来没有人，披荆斩棘来爱他。
哪怕是假的。
于是生命中有那么一束光出现的时候，他心中迫切想要发芽开花的种子，终于突破了万难，披荆斩棘站到了阳光下，开出了花。
即使这花卑微到了尘埃里，可总归是甘之如饴。
“很晚了。”
江暮夏每次看到他这样颓败的模样，总是会想到之前她那些无意识对他造成的伤害，就像是蚍蜉撼树，不休不止。
“我去叫医生过来。”
她转身去楼下打电话叫医生，期间没有再上去。
半小时后。
医生跟着江暮夏推开主卧室的门，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韩庭之，也不知道是喝醉了酒，还是真的睡了过去。
英俊的脸庞一半笼罩在黑暗中，一般在月色里。
很安静。
可……
即便是在那样安静的环境下，江暮夏还是看到了他被月光映衬的一半脸庞眼睑的位置，滑落到耳蜗鬓角的泪痕。
心脏狠狠抽动了一下，耳边开始变得嘶鸣。
什么也听不到。
医生用体温计做了检查，在确定是发烧之后才朝着江暮夏看了一眼，“可能需要物理降温和打针，或者送医院挂水。”
江暮夏听不见，只能看到医生那微微开合不停的唇瓣。
“我……”
她的眸色呆滞，呼吸绷紧的瞬间就踉跄后退了两步，耳边隐隐约约好像出现了幻听，“夏夏，你怎么能不爱我呢……”
“我明明这么爱你。”
她的瞳孔紧缩，下意识看着旁边床褥里躺着的韩庭之。
“不要……”
那嘶哑的声音近乎惊慌失措，附身的瞬间就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踉跄后退蜷缩到了后面的墙角，可耳边接连不断还是男人的声音。
医生站在原地，眉心都拧了起来。
“江小姐？”
可能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他第一时间就给裴景打了电话，几乎是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裴景就带着心理医生过来了。
而……
那时候的江暮夏，只是面色呆滞地抱着自己的脑袋。
“去看。”
他吩咐了心理医生过去后，才微微皱眉，将视线落在了躺在床上的韩庭之，表情凝重，“他这是什么情况？”
“高烧。”
医生扶了扶眼镜，“而且我之前专门叮嘱过，他现在的情况抽烟喝酒熬夜这些最好都不要有，不然会很伤身体的。”
“呵。”
裴景忍不住嗤笑出声，“都被女人甩了，要是再不让他喝点酒，恐怕等不到做手术你明天就可以在各大新闻头条上看到他了。”
“……”
裴景也没问多余的，“行了，你给他扎针还是吃药都随你。”
毕竟是医生，专业在那里放着。
他安顿好后从卧室离开，此时的江暮夏已经被注射了镇定剂放到了外面的次卧室里，很明显已经安静睡了过去。
“裴先生。”
心理医生皱了皱眉，“她的情况不是很好。”
“嗯？”
裴景挑眉，“再不好，能有韩庭之那半条命都进黄土还不好？”
“……”
“江小姐这段时间虽然一直都在按时吃药，但药物都是有副作用的，”医生说话的表情都凝重了起来，“而且她过度情绪激动造成失明压迫到了神经管，现在就连耳喉也受到了影响，长期这样下去，捐献过后她的身体情况不一定能扛得住。”
以现在发达的医学阶段，人没了一半肺部是可以活的。
但……
怎么活，就要看造化。
裴景站在一旁看着面前女人那苍白的脸色，还有身上宽大到近乎于披在身上的长裙，视线到底还是缓缓收拢了回来。
“我知道了。”
他垂下眼睑，语调冷淡，“我会尽快的。”
尽快……
结束这一切。
……
韩庭之醒来看到的就是旁边挂在自己手背上的针管，还有坐在沙发里冷不丁像是在玩游戏的裴景，还故意放大了声音。
“醒了？”
男人站起身，收回了自己的手机放入兜里，“感觉怎么样？”
“……”
韩庭之微微抬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等到意识回笼后略微哑的嗓子才问了一句话，“昨晚……”
江暮夏应该是在这栋别墅里的，他记得。
“走了。”
裴景瞬间就知道了他想问的是什么，“裴哲宇来把人接走的，别墅里属于她的东西一大早都找人全部带走了，她这是郎心似铁没打算回头，你们离婚这事要不是因为有冷静期，她早就跟着别人出国离开了，哪里能等到现在。”
离婚冷静期。
呵。
韩庭之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要靠离婚冷静期来维持一段名不副实的婚姻。
“你今天就不用去公司了。”
裴景冷不丁地吩咐，“她离开的时候说这栋别墅是你的，你如果觉得有什么不满意想要补偿的，她都可以补偿你。”
说来可笑。
很多婚姻里最后离婚的损失方都是女方，所以很多男人就会补偿。
房子车子票子。
但凡是稍微有本事的男人，都不会因为跟自己老婆离婚真的一毛不拔到什么都不愿意给，所以也基本上都会给很大程度的补偿。
可……
这件事在他们这里正好相反。
离谱得很。
江暮夏甚至主动提出说要用自己手里的全部财产，除了每年投入十字会的股份份额资金，剩下的全部财产都可以留给韩庭之。
以韩庭之现如今的身份，就算破产了都不可能缺钱。
需要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