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了。谭啸龙看了一眼,艰难地停下说:“这个电话我得接一下。” 他换了一张脸,一个声音。“你好啊,黎老板!哦哦,是吗?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非常感谢,黎老板,我一定会去的。行,我们到时候见面再好好聊。”
谭啸龙挂了电话,马上扔了手机,重新开始。她从镜子里可以看到,谭啸龙从背到臀上的肌肉都在一阵阵地收缩着。她没在占彪身上见过这样卖力的耕耘,如此原始,如此性感。
她回过头来看着谭啸龙接近高潮时的脸,上面好像幻化出了另一个人的面容,她不熟悉,但显然和占彪毫无相似之处,这让她很满意。她再也不会选择那个更安全的选项了,这将是她新生活的第一条准则。
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兴奋,谭啸龙难以自控地倾泻而出。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楼越冒出一句:“我要离婚了。”
沉默。当然了,她想,谭啸龙不关心这种事情。离不离婚都不影响他找她睡觉。
“你确定?”谭啸龙有些忧虑地看着她。
“确定。啊,离婚不是因为你。” 楼越苦笑了一下:“他外面有人了。”
最后这话在房间里引起了空洞的回响。外面有人?这也能算什么罪过?他们也是一样。不一样的,她对自己辩解道,她和谭啸龙是纯粹的肉体关系。她以后不会为了灵魂这种东西而买单了,灵魂可以作假,肉体不能。灵魂并不总比肉体深刻。说到底,灵魂依附于肉体而存在。按照阿德勒个体心理学的说法是,人在表达情感的时候,都会调动身体。就在刚才,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被充分调动了,这个过程中,灵魂也完全靠边站了。
“你快放暑假了吧?” 谭啸龙没头没脑地问。
“是啊。”
“有时间的话,陪我去一趟澳门吧。”
百叶窗紧闭的办公室里,占彪伏在桌上休息,宿醉让他头疼欲裂。
昨晚和河东派出所所长吃饭时,他着实喝了不少。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把李秋伊弄到市里上班,似乎在给自己制造风险。不过,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社会关系单纯。把李秋伊弄到派出所的好处是,她认为自己很上进,在看守所是虚度青春,那就让她来最繁华地段的派出所感受一下。她忙起来就不会想那么多了,也不能老是发消息找他。他哪有那闲功夫抱着手机聊天。
而且这样一来,他也不用为了见她,来回开车那么久。每次去就得给晚上不回家找理由。这样下去迟早是要暴露的。
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占彪接了电话。
“占先生你好,你考虑得怎么样?要是没问题的话,我马上准备好合同来找您签字。要不,您先把押金交了,这样我就可以把房源从网上撤了。”
“我再考虑一下。”
“好,您要是决定了尽快给我答复,我这边还有很多人——”
占彪挂了电话。
李秋伊坐在房间里,越想越生气,生自己的气。她过去怎么能那么自欺欺人?她一直把占彪的妻子想像成一个普通妇女形象,身材变形,皮肤松垮,唠唠叨叨,缺少情趣,诸如此类。李秋伊深深相信自己有着某种不可替代性。不然占彪为什么那么要她,老是找她。她闹别扭的时候,他也总是哄她。这难道不算爱吗?
李秋伊想生占彪的气。可她有什么理由呢?他从没说要离婚娶她,虽然她心里默认会有这一天,她告诉自己她不急。
李秋伊想生楼越的气。为什么连自己丈夫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呢?这位楼女士不应该很聪明吗?
她李秋伊不是个笨蛋,占彪应该知道。他如果把她当傻子玩弄,她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的。
李秋伊给占彪发出一条消息:
猜猜我在哪儿?我在酒店房间。不是一个人哦。
什么意思?占彪昏头转向地回了几个字。 又给他发些摸不着头脑的话,她总喜欢让他猜。
“我是来参加培训的。嘻嘻。和其他学员住一个标间。当然,是女的。”
占彪立刻拨通了电话,热情而紧张地问:“你来市里,怎么没告诉我?你在哪儿培训呢,晚上我带你吃饭去。”
他还在装。“我见到她了,”李秋伊幽幽地说:“她长得很好看啊。我不知道她是主讲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没说过。我也不想问。呵。”
“你怎么会来参加这个——”占彪没有理会李秋伊弯弯绕绕的情绪,和她对自己妻子的评价。“你不应该来的。这种培训没什么用,你找人签到就行了,他们管的不严,你出来。我带你在市里好好转转。好不好?”
“我不要。”
“来吧,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单位。”
片刻沉默后,李秋伊带着一丝哭腔问:“你是说,我调动的事情搞定了?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你的事情我能不放在心上吗?”占彪得意而温暖地说:“我昨晚就在陪你领导喝酒。一大早我又去给你找房子,地方不大,但交通挺方便的。”
李秋伊马上在心里原谅了所有的假想敌,包括自己。他什么都为自己想好了。她还能让他怎么做呢?逼他离婚?她不是这种人。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做一个第三者。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意义了。但她和占彪的关系不是肤浅的偷情。他在乎她,他的身份让有他不得不顾忌的事情罢了。而那个女人……她有她的命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