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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方圆点了头,去厨房里倒柠檬水,等他端着两杯柠檬水出来的时候,靶心处已经贴上了一张写着名字的白纸。
  谭申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投出的第一支飞镖。
  顾方圆张了张嘴,想阻拦他,又觉得他实在是委屈,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将柠檬水放在了谭申的身边,说:“玩累了就喝点水。”
  --
  后来,那位队友在市里的比赛表现不佳,在篮球队里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排挤。
  在那个人退出篮球队的那一天,谭申在人前表现得十分失落难过,拍着对方的肩膀对他说:“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想我们了就回来一起打场球。”
  然而,在所有人都散场后,谭申会走到站在一边的顾方圆面前,接过他递来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先喝上一大口,再用这瓶水淋湿自己的头发。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贴着顾方圆的耳垂,低笑着说:“顾方圆,他是我用手段逼走的,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坏蛋啊。”
  顾方圆深吸了一口气,瞪了他一眼,说:“你的确是个坏蛋,但你是我兄弟,我只能站在你这一边,只要你不违法犯罪,我愿意帮你隐瞒所有你干的坏事。”
  “要是我违法犯罪呢?”谭申的字典里仿佛没有“适可而止”这四个字,相反,他足够“得寸进尺”。
  “我会把你扭送到警察局,”顾方圆盯着他看,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然后替你找最好的律师。”
  谭申一把抱住了顾方圆,他的身上汗涔涔的,顾方圆有点嫌弃,但又不愿意推开他。
  “顾哥,你怎么这么好啊。”
  “……别叫哥,你也就比我小几个月。”
  “就要叫,”谭申意味不明地笑,“顾哥,你要一直对我好。”
  “我当然会对你好,”顾方圆拍了拍谭申的后背,示意对方松开他,“好了,该走了,今天去我家还是回家。”
  “回家,我妈生日,你帮我挑个礼物。”
  “行。”
  --
  顾方圆还记得,他给谭申的妈妈挑了一个漂亮的发夹。
  谭申去收银台付完了账,除了那发夹,还拿回来了一条纯银的项链。
  顾方圆没多想,只以为那项链也是买给他妈妈的。
  但当他们离开了饰品店,走到公交车站台,正要各自离开的时候,谭申却把手中的项链塞到了顾方圆的怀里。
  顾方圆有些疑惑不解,他问:“你塞我项链干什么?”
  谭申背对着他,大步向前走,说:“送你的,戴着玩儿吧。”
  顾方圆低头看了看那项链,发觉果然是一条男士项链,纯银的,款式很简约大方——对谭申而言,也是不小的一笔零花钱了。
  那条项链顾方圆一度很喜欢,也戴了很多年。
  后来,它被他随手扔到了家里的抽屉里,就像他们之间的情谊一样,再也不见天日。
  --
  顾方圆强迫自己从名为“谭申”的记忆漩涡中挣扎出来,他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然后想到了一句话:人在年少时,不能遇见太过惊艳的人。
  在他拼命追逐谭申的那些年里,有很多人都说他是“恋爱脑”、“失了智”、“发了疯”。
  但只有他自己很清楚,他根本离不开谭申,他想象不到失去他的生活。
  他的要求不高,就是能在想见到谭申的时候见到他,就是能和谭申说上几句话、吃上一顿饭,就是确认谭申过得很好、很幸福。
  即使谭申和别人上床也没关系,即使谭申不喜欢他也没关系。
  ——他只是不想让他离开他的世界。
  ——而谭申,似乎也并不是真的想让他离开。
  他记得有一天,天下了瓢泼大雨。
  谭申又给他打电话,报了一个酒店名,他说:“顾哥,我要开房,你来给我付房费。”
  “我把钱转给你好不好,”顾方圆躺在柔软的床上,看着窗外电闪雷鸣,“我不太想出门。”
  “不好。”谭申的声音微微上挑,像是在撒娇,“我要你亲自来,不然我就对那个约来的女生说,我没有钱,让她付房费好了。”
  “你是想让她满世界告诉别人,你是个人渣么?”
  “她或许会因为喜欢我,而替我隐瞒,也或许会像你所说,选择曝光我。我身败名裂的话,你不会高兴么,那样的话,就不会有女生想和我约了。”
  “……”顾方圆沉默了半响,最后挤出了两个字,“地址。”
  谭申飞快地说出了地址。
  顾方圆连夜打车赶到了酒店,他将一沓现金塞到了谭申的手里,正想离开,却被谭申握住了手腕。
  “你想干什么?”
  “顾方圆,我好像很久都没见到你了。”
  “……”
  顾方圆挣脱了谭申的手,他喘着气,说:“我该回去了,你去陪别人吧。”
  “我记得你很怕这种雷雨天,”谭申向前走了一步,“要不要在我隔壁开一间房,等明天早上再走。”
  “然后你让我在你隔壁,听你和别人怎么上床的么?”顾方圆仰着头,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又再陌生不过的男孩,“谭申,伤害我,会让你快乐么?”
  “不会,”谭申突兀地抬起手,贴了贴顾方圆的额头,“你发烧了,我只是不想让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