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想来是由于今天的病房有温度吧,连管锌的食欲都好了不少,笑容也畅所欲然些了。
5.
管锌知道的是他的实习没结业,毕业的事大概率上是会受影响的了,只是具体到什么程度还没有概念,也不知道的是这件事与蔡栀毓有关,不至于称为始作俑者,但难逃其责。
关于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管锌,趁容莉回病房的时候靖岳和蔡徵超站连廊谈了谈。
连廊望出去可以看到早些日子前蔡栀毓和孙天明谈话的位置,虽然树荫有少许遮蔽。这会儿望过去,什么都没有,大概,是人散去后的悲凉吧。靖岳这样想。
蔡徵超也很抱歉,他没有亲口说,只是愁容骗不了人。和蔡栀毓来的那一趟一样,靖岳都没有擅作主张地替管锌原谅她,即便他知道管锌极大概率上都不会计较。
他知道,蔡徵超其实也知道。
管锌这人遇事总是会先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希望别人也会这样为自己考量,但另一方面却又不希望别人对自己太好,生怕亏欠对方太多,人情债这种东西最难还了,甚至乎根本还不了,所以他总是宁愿自己沉没也不愿麻烦别人。
除了靖岳。
从前还有迟疑,如今都没有了,他可以全无顾忌地恋着靖岳,像黑夜里提着没点亮的灯笼的孩子在散步。即使没有光也不会失去方向,不会害怕,不会迷路,不会没有尽头。
【作者有话说】
除夕快乐!
第29章
1.
最终还是选择告诉管锌,算是靖岳和蔡徵超的共识。
管锌的脸色有些泛白,很有可能并非因为听闻该消息,只是单纯的像是死过了一回那样罢了。
“这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牵扯不明的因果关系,请她不必自责。”
这是管锌的原话。一字不差。
没有血色的脸,上下嘴唇的翕合映入眼帘后尤显苍白。
就是这样无力的唇齿说着这般具有穿透力的话语。
靖岳和蔡徵超都沉默了,他们知道,在这样有力道的陈述面前再回应什么都是缥缈的。
“她在论坛发布的,其实,大部分也是事实并非杜撰,我不能因为曾经想要隐藏而矢口否认。”
管锌扎着针管的手只浅浅抬了一瞬靖岳便伸过去握住,他只握着指关节的部分,也不忍心用力。
像是用了好大的劲儿才笑了笑,管锌说,“我有你就很好很好了。”
从此以后,可以什么都不隐藏,连自尊也放低,只是靠着你,依偎着你,爱你,足矣。
靖岳只觉得那只手好凉,他心疼,但他不允许自己在这时候失去作为后盾的坚韧,于是“迁怒”蔡徵超。
“蔡徵超,你能不能研发个新课题?”
“嗯?”
“输液的液体为什么不能是温暖的?病人的手好凉。”
蔡徵超哭笑不得,看他们肆无忌惮地牵手,欣慰却避不开有些酸楚,他无奈地摇摇头,“强人所难。”
靖岳以释放“敌意”的方式自我谅解,“这都不行,还博士!”
管锌拖着长长的尾音,气息不太均匀,“要不还是你转专业考研吧......”
虽未指名道姓倒也不含糊其辞,指代很明确,“那你某学长的地位可就不保了。”
蔡徵超好像忍无可忍又不能无需再忍只能被动接受那样的,吁出一口气后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撑着太阳穴,看不出是笑了还是没有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或者,是难过。
2.
那日晚些时分靖岳送蔡徵超离开医院在电梯门口等待的时候,蔡徵超盯着靖岳看了一眼,掠过一丝他自己都很难准确形容的情绪,于是换成简单的表达,他说,“我到底是来晚了。”
是的,蔡徵超曾经听管锌亲口告诉他--上初中时我就有一个喜欢的人,一直喜欢,以后也会喜欢。只是蔡徵超没想到他喜欢谁。事实上,就算想到了,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靖岳疑惑地皱皱眉,又舒展开来,没言语,也没有挥手和蔡徵超道别,只扬了扬头略略示意,他好像并不在乎那点儿疑惑的谜底究竟是什么,对他来说本也不重要。
终究蔡徵超还是不懂,从来都不是先来后到,是--让我们相爱否则死1的霸道,是我栽树必须我乘凉的占有。靖岳和管锌的这些年也并非一马平川,也迷惑过,也遗憾过,也逃避过,也不知今夕何夕过。
无所谓,没关系,因为结局是在一起,没有--过。
3.
返回时走到门口遇到了管锌的主治医生,一个眼色靖岳就复跟了出去。
医生避开管锌的交流还是被管锌知道,阴差阳错。
容莉送了晚餐来管锌也只喝了点汤,没多劝,只嘱咐他哪里不舒服或者别的什么一定要讲。
他讲了,在靖岳守着他的夜晚,在靖岳深浅不一地吻他的夜晚。
4.
“靖岳,我爱你。”
5.
“可阿靖,我也爱别人,我也爱蔡徵超。”
6.
“阿靖,过你的生活,离开我好了。”
7.
管锌虽不是心理医生,但他起码是医学生,不讨论医学原理,最最基本的,如果当医生都摇头--说已经尽力接下来无能为力、说需要长期治疗也不一定会痊愈、说需要时刻关注病人情绪--的时候,意味着他的病情已然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也许是个不恰当的比喻,这也是一件可持续发展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