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岳一愣,在旁边看着容莉很欣慰地笑了笑,也给管锌红包,“新的一年健健康康!”
管锌接过红包,“谢谢姥姥,姥姥也要健健康康!!”
容莉从管锌身边绕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来,她一坐下来靖岳和管锌也坐下来。
“多吃点饭,太瘦了!”
管锌点头,“一会我就多吃点!”
容莉虽是长辈,但随和,也无意在除夕这样的节日里将气氛搞得太严肃,所以之后就是闲聊,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就上升到政治高度了。
“大哥哥是党/员吗?”
管铱一边问一边催促管锌和靖岳吃她派的大白兔,但靖岳晃了一下子,没吃。
“哟,我们七七还知道党/员呢?”
靖岳用食指和拇指轻轻地捏管铱的脸颊,七七是管铱的小名,在化学元素周期表里,铱,原子序77。
“容姨姨和牧叔叔都是党--员呢!”管铱在容莉怀里偏头躲了一下,不是真躲,就是被靖岳弄得有点痒,“那大哥哥是吗?”
靖岳也讨嫌,不捏了,改为单用食指戳她,“不是。”
“为什么?”
“那七七先告诉大哥哥做党员有什么好处?”
靖岳眼见着管铱上扬的嘴角回拢,小嘴撅起来,这下是明显地在躲靖岳了。
“大哥哥!”无论表情或语气都很严肃,倒是靖岳怔了,“入党是个人信仰怎么能用好处来衡量呢?”
不止靖岳连管锌都惊了。
管铱,还没有上小学的小家伙儿,这是她说出来的话。
靖岳和管锌先是不约而同地望向容莉,容莉用额头碰了碰管铱的额头没理会他俩,他俩又心照不宣地再望向厨房的两个背影。
4.
眼神定格,思绪却在游走。
小时候,靖岳因为忘记了《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的歌词而被靖驰牧罚站并要求背诵歌词,什么时候背下来什么时候才可以坐。他那时候只觉得靖驰牧严厉才会照做,但当他此刻听见管铱用奶声奶气却掷地有声地说这话时才想明白--也许政治觉悟是有传承的--只是自己没传承到位。
他还不如个小孩子。
管锌也怔住了,靖岳的家里人将管铱教育得太好,这是他那个烂兮兮的家庭所做不到的事,于此,他对他们又多了一份愧疚,还有,感激。
容莉逗管铱,管铱便咯吱咯吱地笑,“我们小七七可比大哥哥们厉害多了,真棒。”
管锌很隐蔽地像巧摩斯密码一样敲了敲靖岳的后背,靖岳把目光从厨房收回转头看着管锌,他知道管锌把感谢的话都藏在了这样的小动作里。
想来是为了逗管锌的,靖岳凑在管锌耳边,小小声,说,“七七和你到底有些像。
管锌听完眉间夹杂着丝丝疑惑。
靖岳小坏,淡淡然挑眉却不解惑。
没来得及追问,容茉便从厨房探出头叫靖岳帮手起菜,虽说只叫了靖岳的名字,管铱又冲在第一个跑了去,管锌也缓缓跟上,倒是靖岳走在了最后。
“锌。”靖岳叫他,跨一步上前去,说,“没事,就是想叫你。”
想叫你,想说--初三那年有一个被打得脸上挂彩却也坚强倔犟的瘦弱男孩儿一本正经地回答--大五角星代表中国共产党,四颗小五角星分别代表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设计者是曾联松。
--你看,像不像?
--你看,一眨眼,快要十年。
--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
--但每一个十年我们都要在一起。
靖岳什么都没说,只是叫他。
有些话不必选宣之于口。
4.
这餐年夜饭吃得比想象中热闹,很大一部分源于管铱的乐不可支,还有一小部分源于靖驰牧和容茉的以为不着痕迹的冷静,自持,克制。不特别表现出对管锌的区别对待其实是对他的敏感的自尊的维护,他也相对自在。
毕竟是,以为。
不能说他们的演技拙劣,那些关心都藏在眼神里,有意识的动作里和一些不经意的话语里。
还是没能避开谈论某些话题,但管锌落了个大方,一点没避讳。
靖驰牧也没再多问,出院那年那天靖驰牧说了“一年,读完先算”,不夸张地说这一年管锌也是忍着熬着过,可他也觉得值得,为了自己,为了靖岳,为了靖驰牧,为了容茉,为了容莉,为了管铱,为了管钿......为了更多的还在乎着自己的人,蔡徵超,孙天明,甚至是蔡栀毓。
他们已经给了他太多宽宥,他不能太自私。
5.
临界十二点,这晚留宿,很早便睡。严谨点说只是很早上/了/床罢了,仿佛还能听见别人家里看春晚的倒数,蔡徵超和孙天明的短信几乎同时抵达管锌和靖岳的手机。除了新一年的祝福以外也都再第n次替蔡栀毓道了歉。
靖岳心里一直是没放下的,对于蔡栀毓的作为,他不能理解,对于她如今的遭遇,他也难免同情。
蔡栀毓是真的托了孙天明的种,到现在蔡栀毓已经不是显怀这么简单,她也有她的痛楚,来自于周遭的冷嘲热讽也不得不一力承担。即便如此,孙天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劲儿,说负责就负责却对别的事丝毫不松口。
靖岳把手机丢一旁,搂身旁的人,轻而易举地得到回应。管锌知道,其实靖岳也很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