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走,但谈诗却不急着走,他站在路灯下面,路灯的线路似乎接触不良,led灯泡是明是暗,一闪一闪的光斑打在谈诗脸上。
谈诗的脸时明时暗了一会后,最终彻底隐没在了黑夜中。
黑暗中,要走的谈诗突然问:“小言,下周一你是不是有比赛”
“对啊。”谈言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熟练的邀请道:“哥,你会来看我比赛吗?”
“我可能来不了。”谈诗笑道:“周一,我工作很忙的,我不在,你也不可以输知道吗?”
“嗯。”谈言点头。
谈诗欣慰地笑了一下,继续道:“还有……”
话刚起了个头,他突然顿了一下。
“还有什么”谈言问。
“还有……”谈诗的声音如常,笑道:“还有以后就算我和爸爸不能来看你比赛,你也要赢知道吗”
路灯熄了,谈言看不清谈诗的脸,不知道已经有泪水从他眼中涌了出来,点头道:“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输的。”
“这就好。”谈诗笑道:“有你这句话就好,小言,哥要走了,我不能来看你比赛的日子,你在场上一定不能哭,知道吗?”
“我在场上才不会哭呢。”谈言嘟嘴道。
谈诗依旧笑,他的笑声很轻,最后揉了一下谈言的头发,笑眯眯地冲他挥了挥手,道:“成,记住你说的话,小言,哥要走了,你一个人一定要好好的,不许在耍性子,更不许在无理取闹,记住要好好吃饭,还有,哥真的抱歉,那天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谈言没听出来谈诗的言外之意,笑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哥。”
“这就好。”谈诗又笑了一下,他的笑声融在了夜晚的凉风里,很快就消失了。
谈言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了黑夜里,此时心里不详的预感已经达到了巅峰。
他的心脏突然剧烈的抽搐起来,他痛苦地弯下腰,缓了一会,但却缓不过来,他满脑子都是谈诗的身影,他冲着谈诗离开的方向,又喊了他一声,“哥。”
但是谈诗已经走远了,谈言这最后一声轻呼并没有得到回应。
一种久违的冲动盘踞在谈言心里,逼着他给谈诗打电话,他遵循了这股原始的欲.望,从包里摸出了手机,但来时他手机就没充多少电,一晚训练过去,他手机电量见底,已经黑屏,无法打开。
既然如此,谈言无奈心道:“怎么这个时候手机没电了,这没办法了,看来只能明天再打这个电话了。”
与此同时,谈诗坐在车里,他没有将本应该开回家的车开回去,与之相反,他将车开到了郊区水库旁,他坐在车里,掏出从路边便利店花五元钱买的一沓白纸和一杆黑色中性笔。
他将白纸放在方向盘上,掏出笔思索了一会,工工整整写下三个硕大的字——认罪书。
这起文物走私案和谈诗多少有一点关系,是由于他的疏忽才让那两个装着从博物馆掉包出来的文物的集装箱上了船。
他在认罪书里将一切罪责全部拦到他身上后,吸完一根烟,缓缓拿出手机,手机屏幕刺眼的白光打在他脸上,他不太舒服地眯了眯眼睛,此时已经凌晨三点,距离他和谈言分手过去了快五个小时,他一根接着一根,坐在车里不停抽烟,很快他的车里就已经烟雾缭绕。
满车的烟气让他犯恶心,他有点呼吸不上来,缓缓打开车窗,冰冷的空气渗了进来,沁人心脾。
就宛如溺水之人,谈诗夸张地深吸了好几口凉气,他混沌了的头脑终于清醒下来,谈言年纪还小,谈母身体不好,患有肾炎,经年累月都需要服药和静养,在这样继续拖下去,只会将他们一起害死。
谈诗不想拖累他们,缓了许久,缓缓拨通了刑警队的电话。
“请问是刑警队的谭队长吗?”
谭渠接通电话,谈诗声音传了过来。
谭渠没有谈诗的电话,看来电显示这是个陌生来电,问道:“没错,我是谭渠,请问你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
“是我,谈诗。”谈诗道:“我要举报,我有关于2.15特大文物走私案的线索,想和你举报。”
这起文物走私案不归谭渠负责,但闻言,他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边打开免提,一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掏出纸和笔,一边记录一边道:“请说。”
“是这样的。”谈诗照着他的认罪书念道:“2.15文物走私案中丢失的文物,是通过龙耀集团t4213货轮被偷渡出海的。”
谭渠听完,道:“请详细说一下,这批文物是如何被送上船的?”
谈诗:“我们的货轮在启航之前,会停靠在北部湾区装载货物,t4213是一艘远跨大西洋和太平洋作业的远程货轮,根据作业要求,它在北部湾区停靠了一夜,用来装载货物。装有文物的两个集装箱就是趁这个机会,连夜被运上了货船。”
谭渠问:“你和你父亲作为龙耀集团的最大股东,你们知道那两个集装箱里装有文物吗?”
谈诗不知道,谈闻军更不知道。
那两个集装箱上船的时候,谈闻军不在国内,他在菲律宾处理一起货运纠纷,当时有二十个从国内发往菲律宾的集装箱,到菲律宾后,厂家开箱,发现集装箱里的货物,从发货单上的高级汽车,变成了二十箱已经腐烂了的香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