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不谋利,明道不记功。”男人飞快开口。
这句话来得突兀直白,徐白眉头微微皱起,但手中的刀可没有丝毫放慢,依旧一往无前。
扫地男人脸上透出汗水。
“等等!”
这时,身后的柳絮突然喊了一声。
“呼……”
一阵风吹过,徐白的刀恰好停留在扫地男人面前,同时转过身看向柳絮。
“你认识他?”
柳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盯着面前这个扫地男人,很突兀的道:“杨昌。”
扫地男人用力点头:“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竟然还有人知道我的名字。”
徐白咂了咂嘴,对无花使了个眼色。
无花心中明了,松开手,站在一旁。
他们两个都将视线转向柳絮,在等待柳絮给一个答复。
不久前,徐白还在肝手中佛经,一边听着无花敲打木鱼的声音。
结果没过多久,房间内的柜子后面突然有响动,接着柳絮就推开柜子走了出来。
再然后,柳絮就说自己遇到了春雨阁的那个扫地男人,徐白和无花想都没想,就直接和柳絮一起赶过去。
结果,就发现了刚开始的一幕。
现在架势都起来了,也打到兴头上了,突然停手有点说不过去。
衣服都脱了,你叫我又穿上?
就看着柳絮怎么解释了。
以徐白对柳絮的猜测,这个人的身份绝对不一般,不然柳絮不可能叫他停手。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们说过,青云书院之前有一个书生,结果却销声匿迹了吗?”柳絮道。
“是那位行刺院长的书生?”徐白摸了摸下巴,看向旁边的扫地男人。
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够猜出扫地男人的身份,结合柳絮的表现,他已经搞清楚了原因。
这个扫地男人,似乎就是那个书生。
“刚才他说的那句话,是曾经对我老师说的,他和我老师是同个时期的,这句话只有我老师知道,但是……”柳絮有些犹豫,还是说了出来了:“你的实力为什么这么低?”
如果是和他老师同个时期的人,实力不可能如此低微才对。
“唉……我都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你认为我的实力能高到哪里去?”杨昌苦笑道:“这么多年来我寸步未进,但也是即将踏入六品的人,刚才差点被你们干掉。”
事实确实如此,现在他还感觉到心季。
虽然这么多年来寸步未进,但他的眼光还是有的,好歹是曾经的天才。
那个和尚看似平平无奇,但那佛光的纯净程度简直超乎想象。
而柳絮的能力更是奇怪,头一次见到浩然之气能够如此怪异的。
至于这个提着刀的年轻江湖人,最开始那一手暗器已经让他觉得惊艳,后面的刀法更是强势,隐隐带着破甲之威。
这三个人无论放在哪里,都是值得培养的种子,联手之威让他都觉得锋芒毕露。
“你为什么躲在这里?”柳絮眼中带着疑惑,问道。
早就听说当年的书生杳无音信,但现在却陡然遇见,还是在这么偏僻的小县城。
再加上最近发生的事情,很难不联系在一起。
“我过来是还一样东西。”杨昌提起手中扫帚,两只手捧着,递到柳絮面前:“请帮我把这个还给院长,就说学生这几年早已参悟很多东西,放不下了。”
柳絮还没表现出来,徐白的发光了,盯着那根扫帚,很想上去把它抢了。
进度条!
没有任何东西,能比过进度条对徐白的诱惑。
这扫帚是个好东西,至少在徐白看来是最好的。
可现在这情况也没办法明着抢,能薅一点进度条是一点。
徐白时不时的扫过扫帚,进度条缓慢增长。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我交给院长,你不说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不可能答应。”柳絮甚至连扫帚都没接过来。
“唉……”杨昌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出口。
“看来施主刺杀院长这事情,是真事了。”无花道。
杨昌没有否认这个说法,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你们真想听?”
柳絮点头。
无花同样点头。
徐白盯着扫帚,装模作样的跟着点头。
到了这个时候,杨昌其实心里明白,如果不说出个前因后果出来,这事情还真不好办。
他仔细想了想,将自己的语言组织好,这才缓缓开口。
“很多年前,我入了青云院的老师们认为是天纵之才,那个时候我很高兴,因为能干自己的事情而觉得由衷的欣喜。”
“我每天都在读院后能一展心中抱负,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一个女人。”
“那个时候,大楚国并没有现在这么稳定,还有不少邪魔外道,而那个女人,是当时一个邪门的弟子。”
说到这里,杨昌摸了摸脸上疤痕,似乎由于回想过去的原因,有一丝追忆感。
“你真和邪道妖女扯上关系了?”柳絮瞪大眼睛。
徐白觉得很刺激,又瞥了一眼扫帚,道:“你别打断,让人家说下去。”
柳絮刚才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现在也不说话了,等杨昌继续说。
“她是邪道妖女吗?到现在估计还有很多人认为她是,但其实……当时是监天司带过来找我的。”杨昌缓缓道。
监天司?
一谈到这个,无花就坐不住了。
“监天司和邪道妖女?”
“小和尚,听我说完。”杨昌意有所指的道:“你今晚的心很乱,金刚寺的经文不知道能不能镇住。”
这句话来得突兀,徐白和柳絮没听懂,无花却是脸色一变,但很快恢复正常。
“监天司告诉我,她不是邪道妖女,而是内应,为的就是除去那个所谓的邪道。”杨昌语气带着叹气声。
“而监天司的目的,就是想要找一个人一起去当内应,因为那个邪道很特殊,是曾经的书院学生叛逃后创立的。”
“那个学生一辈子不服书院,一辈子都想将书院颠覆,恰好我的身份,有很多旋转的余地。”
“你答应了?”徐白问道。
杨昌回过头,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的意思已经明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
“刺杀院长,便是为了表忠心吧。”徐白道。
若真的是要去当内应,那么便需要一个投名状,而杨昌所需要的投名状,也必须是比较精彩的,刺杀院长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是的。”杨昌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烧伤的脸上露出无奈和愧疚:“当时院长曾问过,若是不想去做这件事,可以不去,只需要好好在青云,出了书院之后,有更多的地方让我施展抱负,但我还是答应了。”
“那个邪门外道是从书院叛逃而出,在他心中,没什么比一个天才弟子叛离书院更令人愉悦的。”
“从那之后,监天司用了各种方法,让我混进去,最后功成身退,也算是了结一桩大事。”
说到这里,杨昌很明显放松下来,就好像回忆起愉悦的记忆,。
于他的一生,覆灭邪道的那一刻,是最畅快的。
“功成身退?”柳絮目光紧盯着杨昌,道:“你的脸……”
若是功成身退,那应该不会落到如此境地,脸部的烧伤,以及这么多年毫无进展的实力,都说明这里面有事。
如果真如杨昌所说,就不可能发生这一档子事,现在书院估计还在流传着杨昌的传说,甚至于杨昌也不是如今的境界。
当然有一点,柳絮看不懂,那就是为什么书院说杨昌并没有刺杀院长,而无花却说刺杀了。
想到这里,柳絮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为了真实性。”杨昌苦笑道:“院长遭到刺杀,书院为了名誉不外传,又能保证让想知道的人得到消失,这样更真实。”
一说起这个,杨昌眼中的愧疚就越来越深。
“为什么不直接说明,你是为了当内应?”柳絮皱眉道:“你功成身退后,本应该美名远扬。”
还是那个意思,为什么成功消灭邪魔外道后反而落到如此下场?这一点无论如何都解释不通。
“就是因为这个。”杨昌低下头,盯着手上的扫帚:“你知道吗?当一个人意志不坚定时,在另一个环境待久了,就容易被同化,我就是那个人。”
手中的扫帚被杨昌放在地上,他用手轻轻摸着扫帚上的纹路,继续说着。
“这本该是书院的,是院长年轻时使用的东西,因为跟着院长跟得久了,也沾上了浩然之气,虽然不是至宝,但在七品读书人中,也是梦寐以求的东西。”
“我喜欢这个东西,便将它藏在扫帚里,假装失落,但最后被人发现,我和她杀了那个人。”
伴随着杨昌细细说着,他手中的扫帚出现变化,一道道裂纹浮现其上。
紧接着,扫帚从中间断裂,出现一只陈旧的毛笔。
毛笔上还有模湖的文字,由于年代久远的关系,已经看不太清。
“这是……春花笔?院长早年还是普通学子时,所带的笔?”柳絮愕然道:“院长还说,笔被他给毁了。”
“当然不是,院长看我此行危险,便将这宝物暂借于我,我回去是要还的,当时我起了贪心,便说掉落了。”杨昌苦笑道:“杀的那个人是监天司的司吏,在那个年代,陛下对这些东西是要严惩的,无论有多大的功劳。”
“我记得陛下当时曾说……功不抵过,有功者奖,有过者罚,即使是书院,也绝不能违背。”
“所以你们就跑了,毁去容貌之后隐姓埋名?”徐白摸了摸下巴。
到现在他摸清楚了一些细节,但……这个和他们现在处理的极生教有什么关系?
不对,和徐白本人有关系,这支笔太馋人了。
杨昌摇了摇头。
“不是我们跑了,而是……九公主对陛下求情,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陛下最后答应了,但结果就是……我俩必须毁去容貌,从此之后,绝对不能够让别人知道。”
“这支春花笔,院长没有拿回去,他说,等我理解了春花笔的真正含义,就是我回书院的时候,但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回去了。”
“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
说着,杨昌将春花笔再度递过去。
柳絮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将春花笔拿了回来。
“我会去找院长核实。”
杨昌点了点头,表示这是应该的。
“若是这样,监天司那位司吏,岂不是白死了?”无花突然道。
刚才,无花已经很久没说话了,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众人都把视线投注过去。
“小和尚,你是要替他报仇吗?”杨昌叹气道。
无花摇了摇头:“如果是监天司默许的,那小僧无话可说,但小僧总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这个和尚,有时候脾气来了,很梗。
“是啊……不公平。”杨昌跟着说了一句:“其实那个司吏也是想贪墨春花笔,算了,不说这事了,其实我来这里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还春花笔。”
徐白眼睛微眯。
重头戏终于来了。
他其实一直很奇怪,这些事情都是属于当年的秘密,为什么杨昌会在这里,当着他们三个说出来?
就算要说,也是对柳絮一个人说,为什么还要对他和无话说?
本来都已经隐姓埋名,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显得非常矛盾,而且怎么也说不过去。
这个时候,杨昌突然说一句另有目的,徐白就觉得刚才只是个铺垫。
什么目的?
不知道。
但能够让杨昌铺垫这么久,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徐白心中隐隐有所猜测,或许和九公主有关,或许和京里那位有关。
三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彼此保持默契,在等待杨昌继续。
过了一会儿,杨昌似乎组织好了语言,开口了。
“大楚国……已经不是当年的大楚国了。”杨昌语气中带着遗憾,道:“你们没有在那个年代,不清楚那个年代所经历的事情,可以说在那个时候,一切都是为了大楚国的百姓。”
“但现在……陛下变了,变得很矛盾,很……令人费解。”
一说起这个,杨昌的语气就显得很低落,好像是一瞬间从高处落到低处,那种巨大的落差感,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以前的陛下勤政爱民,将大楚国万民挂在心上,绝不容许任何人践踏百姓尊严。”
“但现在,陛下有些变了,他仍旧勤政爱民,但他爱的却是大多数的百姓,另外少数百姓,反倒是成了他稳固天下的棋子。”
说到这里,杨昌稍微停顿。
“这又和你来找我们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就为了还一支笔,在抒发自己的情感?”徐白上下打量杨昌,道。
“你们不是要解决极生教吗,或许我能给你们一点消息。”杨昌突然抬起头,好像下定决心,说道。
极生教?
他能给消息?
无花上前两步,双手合十,手指微微用力:“施主,你能给我们什么消息?”
要说这里面的人,都想把极生教这个麻烦给端了,但是最想解决极生教的,莫过于无花。
这趟升县之旅,无花本身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极生教。
他想解决吗?确实想。
从入了金刚寺后,便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再加上入了监天司,双重叠加之下,无花的心态早已发生巨大改变。
若是不能尽一分绵薄之力,维护江湖之稳定,他可没这脸待在监天司。
是以听到有关于极生教的消息,无花比谁都反应大。
“我和我娘子,也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邪道妖女,被九公主救下之后,就一直待在这里。”杨昌转换话题,开始解释起来。
“九公主产业很大,每处地方基本上都有我们这样的人,大多是犯了过错,被九公主保了下来,为大楚国的钱财尽一份力。”
“但就在不久前,我们收到一条消息。”
夜晚静悄悄的,除了他们四个之外,安静得落针可闻。
杨昌接下来说的话,每句都让众人发愣,尤其是讲出九公主所做之事,更是让三人眉头直跳。
等到杨昌说完之后,徐白这才开口。
“神秘人是九公主的人。”
之前那个被俘虏的女人说过,极生教的无量道经是神秘人给的,而现在杨昌所说的,就和那女人说的契合在一起。
九公主将无量道经给了极生教,然后极生教借此东山再起,出了后面这一档子事。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无花表情呆滞。
他感觉自己的思想被狠狠撼动,就像一座山,被一个巨人从底部抬起,同时颠倒下来。
这种感觉让他略微失神,总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那种最大的落差感让无花浑身难受,要不是他本身便是身具慧根之人,佛心坚定,此刻怕是已经失魂落魄。
“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一个除掉极生教最好的办法。”杨昌娓娓道来:“极生教历来如同老鼠,虽然影响不大,但很烦人,当陛下决定除掉极生教时,便有了想法。”
“极生教需要什么,需要一个他们认为能引起大动静的东西,无量道经恰好合适,既能合理,又能不受怀疑。”
“只要极生教走向明面,那便是灭掉他们的最佳时机。”
说到此处,杨昌语气显得极为低落。
房间陷入安静,过了一会儿……
“那样……会死很多人,到现在就已经死了很多百姓了。”柳絮目光复杂,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在陛下眼中,和全大楚百姓比起来,这不算什么,如果极生教时不时闹事,那才是长久不稳定。”杨昌道。
柳絮不再说话,她总觉得,今天涨了很多见识。
无花更是一句话不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两人都有同样的想法,他们本身受到的教导,与他们此刻的想法正在产生矛盾。
就在这时,徐白伸手,分别拍在柳絮和无花肩膀。
这个动作让两人一愣,齐齐转过头,不知道徐白要干什么。
“那不是你们该想的事情。”徐白道:“现在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解决升县极生教。”
这句话出口,让两人稍微安定,不再去想之前的事情。
“于是九公主就把无量道经给了极生教,你应该查出什么来了,不然你不会和我们说这么多。”徐白缓缓道。
前前后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杨昌自然不可能只是和他们说话,如果没有其他目的,他是不相信的。
“我也没有查出太多,你之前杀那个女人是我们在监视,但……我们只清楚一点,这事情和升县阴驿有关。”杨昌解释道。
徐白眉头皱起。
阴驿,他之前听无花说过。
这是有别于普通驿站的地方,专门供江湖人以及监天司等人使用。
这样看来,不久前他抓的那个女人,还有东西没吐干净。
“这应该是我们监天司该做之事。”无花道:“九公主想要参与进来,怕是不简单。”
杨昌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说,但已经很明显,这件事情他们最好不要多问。
这事关乎到皇室的事情,一般人还是少掺和为妙,小心引火烧身。
“一切都是机缘巧合,那个女人刚好以春雨阁作为掩护,我将这消息告诉你们,希望你们不要说是我讲出去的。”杨昌提醒道:“我只知道和升县阴驿有关,其余的一概不知。”
“你这算是背叛九公主了吧。”徐白笑道。
杨昌继续摇头:“九公主救我们,我们替她守着升县产业,但我始终记得,我为何而读书,接下来我就不会参与进去,因为我还想和妻子过自己的生活。”
柳絮亮出那支毛笔,道:“我会把这个给院长,我也会问出我心中疑惑。”
杨昌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时间已经很晚,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柳府。
等到杨昌走了之后,三人陷入安静。
尤其是柳絮和无花,情绪都不大好。
但他们只是稍缓,便将心头的情绪压住,转而想起该做的事。
“看来我们得去阴驿查查了。”无花双手合十道。
这时,徐白突然开口了。
“在去之前,我需要完成两件事。”
随着徐白开口,柳絮和无花都将视线移动过去,在等待徐白接下来的话。
到现在了他们也明白,徐白不只是表面上能打那么简单,有时候的思维方式也很独特。
三人行则必有我师。
尤其是现在情况特殊,任何人的意见都能够成为参考,更何况徐白在两人的想法中,还不是个简单的人。
“其一,我需要几天时间,好好整理下这些事。”徐白道:“最近发生的事太多,我需要时间。”
表面上看,是需要整理,其实徐白是想把佛经肝完,多一些把握。
并且在这段时间上,他要验证一件事情。
有关于杨昌的事。
无花点了点头。
虽然不明白整理的是什么,但徐白都说明了,得尊重意见。
“第二件事呢?”柳絮问道。
徐白的目光落在柳絮手中春花笔上,道:“第二嘛,这件事情已经超乎我的预料,掺和进来的东西太多了。”
他这说的是实话,连九公主都参与进来,而且极生教看来没这么简单,似乎在酝酿一个大阴谋,已经越来越复杂。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危险性大大提高,是以徐白想的东西也就不一样了。
佛经加上人脸古树,诱惑力很大,足以让他在最开始的时候答应,但现在又不同了。
毕竟,人脸古树能不能够触发进度条都还不一定呢。
如果人脸古树已经有了诡异,那进度条说不定就没了。
这事儿讲究个几率问题,回报远远大于现在的支出,仔细想想,有些不值。
也别觉得他坐地涨价,毕竟这是在玩命,如果没有太大的收益,命也就不值钱了。
“你的意思是?”柳絮大大的眼睛里,带着小小的疑惑。
徐白将手成圆筒状,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才言简意赅的说了三个字:“得加钱。”
这句话出口后,柳絮和无花同时愣住,而柳絮也注意到徐白的目光。
她下意识低头看向手中春花笔,赶紧放在自己身后,很严肃的拒绝。
这是院长早年之间拿过的笔,虽然说那个时候的院长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但有的东西,它的历史价值就能得到发挥。
更何况后来,春花笔被院长随身携带了一段时间,就尘封在了木盒子里,已经被很多人所观赏。
对于读书人来说,更是大为裨益。
最重要的,就是必须要把它带到院长面前。
“其他东西我都可以给你,只要我拿得出来,但这支笔不行,我不能送给你。”
柳絮觉得,自己已经回答的很明显,并且算是义正言辞的拒绝,但她观察之下,徐白好像没听到似的,仍就保持着那副样子。
“我不是想要这只春花笔,你把春花笔给我,我到时候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徐白很认真的道。
这玩意儿,是从那个扫帚出来的。当时扫帚顶端就是这支笔的笔端,所以能够从中辩别出进度条。
别看这只是院长平时所带的东西,而且是在那个籍籍无名的时候用的,但是落到了杨昌手里,现在又回到柳府,这东西徐白不可能放掉。
柳絮满脸疑惑,搞不懂徐白什么意思。
这时,一旁的无花眼睛亮了起来。
“难道……徐施主除了喜爱佛法之外,还喜欢读?”
不得不说,此时的徐白刚好要一个理由,贴心的无花就帮他出了主意。
“唉,我出身江湖,除了佛法之外,对读书人的东西也是极为好,我当然是喜欢的。”徐白装作一副正经的样子,语气十分严肃。
柳絮古怪的看着徐白,道:“可是……这不是书。”
喜欢看书,没有问题,柳絮也喜欢看书。
可问题来了,这是笔,不是书。
书和笔,怎么能混为一谈?
就像牛和马,不是一个意思。
但柳絮一想,如果只是借,还是可以考虑的。
思及此处,柳絮将春花笔提起,道:“你只要能还我,倒是没有问题。”
徐白装作伤心的表情:“在你眼中,我是那种人吗?”
柳絮:“……”
她只是顺嘴这么一提,又没有说其他的。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柳絮也把春花笔递了过去。
徐白接到手中,仔细打量着。
春花笔上是一篇文章,采用极其精湛的微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上面写的文章大多是些绕口的文字组成,看着恍恍忽忽。
“那就等我几天。”徐白道。
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等几天也无碍。
不过把玩了一会儿春花笔后,徐白也做好了思量。
先将佛经肝完,再一边肝春花笔,一边去阴驿。
刚好,无花也要去阴驿,主要是去给监天司送个信,也有个理由。
阴驿很可能成为极生教的阴谋,去那里调查也是妥当的。
其实徐白本想再肝完春花笔,可想到时间不等人,还是做了第二种打算。
收钱办事,讲的是个信誉。
如果收了钱,事情办不好,那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
事情有一就有二,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嘛。
时间很急,来不及多肝春花笔。
调查也需要时间,到时候也能顺手把春花笔给肝完了。
这么一想,徐白就做下决定。
“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徐白伸了个懒腰。
柳絮点了点头,回了自己房间。
徐白和无花两人刚进屋子,他就发现无花仍然沉默着,与以往大不一样。
此刻,无花满脸颓然。
“有些东西,与其把自己陷入死胡同,不如到时候回去问问你师傅。”徐白拍了拍无花肩膀。
无花一愣,随后点头道:“小僧知道,只是心里这道坎,很高,等一会儿就好了。”
徐白点了点头,也不说什么,拿出手中佛经开始肝进度条。
而另一边,无花轻轻敲打木鱼,只是今晚上的木鱼声有些凌乱。
夜色渐浓,除了徐白和无花外,柳絮在自己房间里,同样毫无睡意。
……
此时,进度条在不断增长,虽然缓慢,但积少成多。
这本金刚寺主持年轻时所写经书,到底能肝出什么技能,徐白充满好奇。
毕竟这本书的来头也不小,是金刚寺主持年轻时所写,虽然那个时候,主持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和尚,但能够激活进度条,肯定不是凡物。
夜已经深了,无花那边还在敲着木鱼,只是敲动的频率和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后,木鱼声终于停下。
再多看去时,无花身上的颓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那份澹然又回到他身上。
暂时压抑内心的想法,但不代表永远都会压抑住,只是现在有重要的事情,是以无花不得不暂时放弃一些想法。
这个年月的天气很怪异,早上还显得闷热,到了晚上时已经略微发凉。
徐白披了件衣服,继续肝着。
接下来,每日都重复着这个动作,而无花和柳絮也没有再打扰他,耐心的等待。
时间不断流逝,直到一个中午时,徐白眼前的进度条终于拉满。
一道蓝色的文字浮现在眼前。
【你观摩无名佛经,领悟心魔体。】
心魔体?
徐白一愣。
这是个什么技能?
这个东西和寺庙搭不上边吧?
他有些不清楚,虽然心中疑惑,但眼前的文字仍然在变化着。
【监测到可融合选项,正在融合中。】
【金刚身+心魔体=金刚魔体。】
【融合成功。】
一道道信息涌来,传入徐白脑海,徐白很快便将金刚魔体这个技能吃透。
所谓心魔体,不想金刚身那样,只是防护在外。
这个世界有能力者多如牛毛,很多会从内部破坏,而心魔体就是这种防御。
比方说直接侵蚀人的大脑意识,心,心魔体就能够抵御。
一个护外,一个护内。
金刚身为外,心魔体为内。
在徐白面前,更新后的面板出现。
【姓名:徐白。】
【境界:八品散人。】
【断破一式(2阶):满级。】
【颠倒乱四方心法(2.5阶):满级。】
【捶肾法(1阶):满级。】
【枫叶如雨(2阶):满级。】
【四巽身法(1阶):满级。】
【四巽阵法(1阶):满级。】
【金刚心魔体(4阶);满级。】
【悟性(满级)。】
四阶!
唯一一个四阶的技能,虽然不是心法,但却是最高级的。
“不愧是花了这么长时间。”徐白非常满意。
他试着调动体内真元力,真元力鼓动,浩浩荡荡,如同潮水。
每一丝真元力都被他调动,他就仿佛指挥千军万马的勐将,真元力在他手中如臂指使。
接着,异常的一幕出现。
一层澹澹的乌光浮现在徐白表面,将他全身上下笼罩。
乌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频率,不断流转着,看着让人心里发寒。
徐白闭上眼,不到两个呼吸时间,他就撤掉了金刚魔体。
撤掉金刚魔体后,他的外表重新恢复正常,就好想一切从未发生过。
徐白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有了新技能,这是一件好事。
但就在刚才,他使用了一次才发现,这个技能有一个很严重的弊端。
如果不加重视,就会出现问题。
金刚魔体强不强,母庸置疑,在他所有技能中是最高层次的技能,当然,但里面的缺点非常突出。
所谓的缺点就是,他体内的真元力力有些带不动这个技能。
能够使用,但当他开启这个技能之后,真元力仿佛流水一般消失。
估计按照他这个速度,能够撑个半个时辰,已经算是很强了。
这还只是光使用这个技能的消耗,还没算其他技能,就只能用半个时辰。
如果再使用其他技能,或者他受到攻击,那么金刚魔体将会更耗真元力。
“应该不是金刚魔体的弊端,而是我现在偏科了。”徐白思索之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确实是偏科了,而且还严重的。
他的心法只有2.5阶,目前他的实力也是八品,但却要带一个四阶的技能,能带得动那才是不正常。
四阶,相当于六品的技能,却用四品心法,算下来当然带不动。
就好像只能沉重半斤的绳子,却非要挂上一斤,这差别太明显了。
“看来得想办法搞些心法。”徐白暗道。
他现在缺什么东西,自己心里很清楚,那就要想办法去搞。
但很显然,这个时候不是搞这些的时间。
在徐白的想法中,先是看这次行动能不能搞到进度条,然后就是书店,最后就要靠他自己出去寻找。
还有春花笔,这支笔后面再慢慢肝。
如果春花笔能够出个心法,那是最好的,如果不出,那也没关系,后面他慢慢补就是了。
思及此处,徐白也稍微放下心来。
这时,门被推开,无花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无花还是照常出入的,毕竟他是以正当理由进入柳府,徐白就不一样了。
徐白除了每天吃饭,几乎都耗在房间内。
肝进度条是会上瘾的,尤其是看着进度条缓慢增长的时候,过程虽然枯燥,但那种爽感无法形容。
就比如预先给你一个目标,你只需要爆肝,这个目标就肯定能够实现,只要是个人就会喜欢肝。
现在如果给徐白满屋子都安上进度条,他估计能在这里待一年,甚至于比一年还久。
无花进来之后,还是头一次见到徐白放下佛经,不由得微微一愣。
这几天待下来,无花算是彻底长了见识,知道“废寝忘食”这四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四个字用在徐白身上正好。
无花从来没有想过,有人能够每天除了看佛经,就只是吃饭。
哪怕是在金刚寺,他遇到的那些师兄们,也从未如此着迷。
“唉……可惜。”无花叹了口气。
要是徐施主有慧根就好了……
如此痴迷佛法者,无花生平仅见。
但人无完人,恰巧就徐白对佛经一无所知。
“也许这就是师
傅说的平衡吧。”无花想着。
这时,徐白开口了。
“你来得正好,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