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刀切进肥肉里,鲜血四溢的洒出。
鲜红的血在水中扩散,还没等彻底扩散开来,水里的灵鱼就仿佛闻到了世间最好吃的美味,飞快地摇晃着尾巴,风一般的涌了过来,将那滴鲜血分食殆尽。
鲹的肚子上多了一块血淋淋的伤疤,他提着手中自己的肉,用骨刀一下一下削着,削得薄如蝉翼,削下来的肉顺着力道,落入一个个水坑之中。
“哗!”
水面开始剧烈的震动,一道道跳动的水珠不断起伏,那些灵鱼们争先恐后,前挨后挤的,纷纷争抢着。
鲹从最远处走到最近处,手中那块肉已经没有了肚子上的伤疤,已经结痂,鲜血也不再流淌。
他挪了挪肚子上的肉,用肥肉盖住伤口,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唉,已经没有坟了,可我要用肉养这些灵鱼,难不成我要变成了老道士一样的人,真正的杀人吃肉吗?”
鲹一边哀叹着,一边转过头来,那双藏在肥肉里的眼睛,盯着徐白的方向。
透过朦胧的黑暗,徐白知道,对方发现自己了。
面前这一幕可谓是极度怪异,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用自己的肉养鱼的,这里面的邪劲儿,让人看上一眼,都觉得心里慎得慌。
不过现在被发现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走出去看看便是,看看这个家伙到底是搞什么东西。
徐白把窗户的缝隙合上,接着来到门口,将门打开。
鲹没有离开,还守在原地,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刚刚走出来的徐白。
“兄弟,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却偷看我养鱼,你知不知道对于我们渔客来说,这是一件非常不尊重的事情。”
渔客?
徐白手指摩擦的下巴,听着好像是一个行当,但他现在有点发现,面前这个身材肥胖的人,好像对他没有敌意。
无论是最开始发现他,还是现在和他说话,没有一句话带着敌意,就好像是寻常的聊天似的,
“大半夜的听到外面有动静,所以忍不住好奇心,观看了一下。”徐白放下手,笑道:“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不过我看你喂鱼的方式,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再这么下去,你就是一身的肉也不够喂啊。”
鲹陷入沉默。
那张肥胖的脸上带着一抹凄楚之色,就好像想到了痛苦的回忆,陷入了一种纠结之中。
他抬起手,用力地捶着自己的头,锤得冬冬直响,在夜色中回荡。
满头的头发被他锤动,显得散乱,随风四处飘荡着。
“我也知道,但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不可能学他们吃人的,吃了人之后,我还是个人吗?”
“我只能去坟地里面找那些枯骨,吸收枯骨中的能量,再用自己的肉喂鱼。”
鲹双腿一软,直接坐倒在地,双目变得茫然,在那里自言自语着。
“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也许当我喂不起它们的时候,我也会变成那些吃人的怪物。”
“这世道太难了,太难了,有人在坚持,但都很难。”
“我都快要坚持不住了,我也不知道再过多久,就会和他们一样,呜呜呜……”
说到最后,鲹盘缩着肥胖的身躯伏在地上,痛苦的哭了起来。
这哭声就好像夜鸦鸣叫,难听而又刺耳。
那些水坑里灵鱼从水面冒出头,睁着铮亮的眼睛,盯着徐白的方向。
那诡异的鱼眼中,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徐白真元力运转,妖异的花纹遍布全身。
不对劲。
就在刚才,那些鱼盯着他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寒冷。
目光回转到地面,鲹还在哭着,但哭声已经越来越小。
当哭声微弱到耳朵听不见的时候,鲹抬起了头,那双眼睛所淌的泪,是血色的。
“你能帮我吗?”鲹问道:“我不想再这样下去,我不想为了资源,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同类相食者。”
徐白皱紧眉头,没有说话。
果然如他所料啊,这些人为了资源已经变了,变得更加疯狂,也变得更加不顾一切。
这里的所有人都有问题,包括面前这个鲹。
“你要我帮你什么?”徐白眯起眼睛,道。
鲹双手双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眼中带着一丝疯狂之色。
“我不想杀人的,我也不想害你,我这灵鱼能够代替资源,只要它能够一直这么繁衍下去,我们就不会缺资源。”
“我们?”徐白道:“你的意思是想把灵鱼分我?”
鲹用力的点了点头:“当然,我会把灵鱼分你一半,这样就算资源少一些,我们也不至于因为资源而死,但是你要给我一点东西。”
在说话的时候,他正在缓缓靠近徐白,每走一步,身上的肥肉就抖动一下,看起来就像一座庞大的肉山在滚动。
徐白双目逐渐变得平静,问道:“你想要什么?”
“你的骨头!”鲹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贪婪之色:“我试过了,我试过很多次,你看这些东西。”
他飞快地转身,跑到一座屋子前,双手撑在屋子上,这个屋子在他的撑动之下,顷刻之间倒塌了。
鲹在这堆废墟里面不断翻找,一张张人皮被他翻了出来,飘落在地上。
他一边细细的说着,一边给徐白展示。
“你看这些,都是普通人的皮,他们被拆了骨头之后,根本就没办法靠灵鱼补起来。”
“我在想着要是行当之人,灵鱼是能够给他补起来的,这样我就有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你让我拆你的骨头,我吃掉你的骨头之后,再喂养灵鱼,成熟了,我们一人一半,你的骨头也能长起来,这样就能够循环。”
鲹的眼神越发疯狂,贪婪之意越来越足。
徐白看着那一张张人皮,足足有上百张,语气变得冰冷:“这就是你所谓的不食同类?”
没想到在这样一座破屋子里,竟然还隐藏着如此龌龊之事。
比起老道士的直来直去,面前这个肥胖得像个球一样的鲹,更显得几分阴森。
鲹听到徐白说的话,满脸恐惧的摇了摇手,开始给徐白解释。
“我没有吃他们的肉,我也没有杀他们,我只是用他们做一下实验。
“但是普通人的身体实在是太脆弱了,他们死了之后,我只是把他们喂给了灵鱼而已。
“我甚至把他们的皮留了下来,每日每夜都用香火祭拜,他们要是知道能够为了解决资源而死,想必也是很自豪的。”
徐白道:“要不你干脆自己解决吧,你不是说让我帮你吗?”
“不不不。”鲹飞快的道:“我现在有了新的方法,我们合作吧,只要我们合作,都能够在这资源枯竭的世界活下去。”
他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就好像要求着徐白合作似的。
那些水坑里,灵鱼探出的头越来越多,灵鱼的眼睛中带着的寒光也越来越足,仿佛下一秒便会从水坑中跃出,将徐白撕成碎片。
徐白抬起右手,金色和灰白色在身后不断交织着:“我看你还是死了算了。”
话音落下,本来一脸讨好的鲹脸色变了,变得阴沉而又诡异,他的双目之中,变成了永无止息的疯狂。
鲹快步朝着徐白走来,一边走,一边说着。
“我给你机会了,我给你一个共同富贵的机会,你却不要,那就别怪我。”
“我要把你绑起来,天天取你身上的骨头,再用灵鱼喂你。”
“你放心,等你尝到好处之后,你会感谢我的,因为我让你在这资源枯竭的世界活下去,这便是莫大的好处啊!”
随着鲹的前进,那些水坑中的灵鱼终于有了动静。
一条条灵鱼从水坑里面跳了出来,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轨迹,但是却并没有再次落入水坑之中,而是仿佛一张张古老的相片,定格在半空。
“宝贝们,抓住他,这样你们也有吃的。”鲹转过头,对着那些灵鱼说着。
话只说到一半,因为在他前方不远处,突然爆发了恐怖的光芒。
刀芒如烈日,灼烧万里。
金色和灰白色,在刀芒之中若隐若现,混乱的气息加强了刀芒的恐怖。
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这一刀的刀芒给淹没。
没有惨叫,甚至没有痛苦的叫声,一切都平澹如水。
在刀芒之中,鲹变成了一片黄土,最后黄土化作灰尽,消失在天空中。
徐白却没有停下来,他转过头,看着那些被定格在半空之中的灵鱼,缓缓道:“原来,你们才是真正的念神。”
半空中,灵鱼的眼中泛着诡异的光芒,随着徐白的转身,这些鱼冲天而起,在天空之中不断交融。
每一条鱼互相碰撞,化作一团团暗红色的血肉,这些血肉没有掉落下来,而是不断的融合着。
融合的血肉形成了人的躯体,徐白这个角度看去,这人和刚才的鲹一模一样,只是没有皮肤,全是血肉和筋膜。
灵鱼念神的双目没有任何感情,有的只是一片令人汗毛直立的疯狂,就好像要将一切理智吞噬。
它抬起肥厚的、由血肉组成的、没有皮肤的手掌,对着徐白狠狠的扇了下来。
在灵鱼念神身后,是一座巨大无比的人头山。
人头一颗接着一颗,由骨头互相连接着,每一颗人头的脸上,都带着同样的疯狂。
它们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咆孝,随着灵鱼念神的这一掌,朝着徐白压迫而来。
肉掌、人头山。
二者结合起来时,即使徐白如今的实力,也感觉到一丝压迫感。
他没有丝毫,没有掉以轻心,缓缓抬起右手,对着天空划过。
刀剑三绝——斩人!
一刀出,破坏力惊人,天崩地裂。
大地在颤抖,刀芒将整片黑夜映照成了白昼,在刀芒之中,灵鱼念神的肉掌正在逐渐化作灰尽,而随之而来的人头山,却狠狠的压了下来。
就算是斩人,也仅仅只是将在人头上毁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带着哀嚎和诡异,狠狠地砸在徐白身上。
徐白只感觉全身上下受到重大的压迫,同时他身上的骨头都传来了疼痛。
这人头山,竟然在往他的血肉里面钻,其目的竟然是想要渗透到他的骨头里,吃掉他的骨头。
皮肤上的花纹越来越亮,人头山发出惨烈的哀嚎声,越是往里面渗透,越是在逐渐化作灰尽。
“想吃我,但你没这个牙口。”
徐白脸上一片平静,体内的真元力却犹如受到烈日的灼烧,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蒸发。
他再次抬起右手,对着面前的人头山噼去。
璀璨的刀芒再度浮现,天空又一次陷入一片白茫。
剩下的人头山正在逐渐消失,最后一颗人头消失之后,一切陷入平静,黑暗在月光的照射下,徐白双手背在身后,面色澹漠。
他没有因为解决掉一个大麻烦而掉以轻心,因为在他耳边,传来了一阵叮铃铃的声音。
回过头去,眼神顺着声音传递的方向,看到在大门口的位置,正有十来个人徐徐走来。
为首的人穿着一身白衣,手中拿着铃铛,一边摇晃,一边走近。
他们的头上戴着高高的帽子,脸上用红色的油彩,涂抹着花纹。
“怪事一桩接着一桩,看来是不想让我休息了。”徐白暗道。
他没有收起天变,身上的花纹和斩人没有再次使用,体内的真元力正在飞快的恢复。
现在的情况是他孤身一人,而且面对着神秘莫测的念神,他必须要提高警惕。
摇着铃铛的人呈一字长队,一直走到徐白面前,才停了下来。
这时,徐白才发现,面前这些人不一样。
准确的说,除了最开始带队的是人,身后全是纸人。
纸人没有画上五官,全身苍白,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画上去,就是一个粗制滥造的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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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让人觉得就好像是赶工做出来的一样。
唯一稍微精致的是,这些纸人脸上都画着奇怪的油彩花纹。
随着最前方带路的人摇晃铃铛,这群纸人走路的步伐整齐划一,他们身上传递出一股令人汗毛直立的冰冷感。
纸人?
徐白瞬间就想到扎纸人这个行当,毕竟柳絮和这个行当有着无法割舍的关系,所以徐白对这个行当也有所了解。
“唉……”
一声幽幽的叹息,从最开始带路的那个人嘴里传出,他收起了铃铛,缓缓走到徐白面前,突然弯下了腰。
“谢谢这位兄台,替他彻底解脱。”
白衣高帽,再配上手上的铃铛和脸上的花纹,虽然这个人在对徐白弯腰,但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惊悚感。
徐白笑眯眯的道:“你和鲹很熟悉?”
“是的。”白衣高帽人叹了口气:“准确的说,我和这座山上的所有人都很熟悉。”
“他们死了之后,都是我负责给他们收尸的,可惜了,这次没有收到。”
“收尸?”徐白澹澹的道:“究竟是主动替他们收尸,还是他们被动被你收尸?”
“当然是他们被动。”白衣高帽人笑道:“我是扎纸人,同时也是收尸人,如果你死在这座山上,一定要记得在死之前,呼唤收尸人三个字,毕竟人死之后,也是一个很好的资源。”
徐白本以为接下来会打一架,但在白衣高帽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没有战斗发生,甚至连冲突都没有。
白衣高帽人摇晃着铃铛,在前面带路,那些纸人迈着僵硬的步伐跟着,渐行渐远……
徐白的视线落在最后一位纸人身上,他看到在那半透明的白色纸张中,似乎有一具尸体在微微晃动。
他也算是了解了不少新奇的事,又哪能猜不出白衣高帽人的想法。
“尸体也是一种资源,人死之后放在纸人里,当做资源使用,这世界资源穷尽,但他们都在挣扎,也不止同类相食这一条路啊。”徐白心中想道。
第一个遇到的老道士,走的是同类相食的道路,第二个遇到的鲹,这是走养鱼的套路,而这第三个收尸人,却是专门与尸体过不去。
当一个世界逐渐走向穷尽的时候,人作为这个世界的万物之灵长,必然要在夹缝中求生,也就诞生出了这无数种求生之法,虽然很残酷,也很恶心。
徐白没有去阻拦这个人,因为他在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压力,这个人的实力绝对不低,相反,还比刚才杀的那个人要强。
他并不是没有把握,他只是不想在战斗方面浪费时间,他的目的是进度条。
“先找一找,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思及此处,徐白不再多想,转身在各个房间中寻找起来,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之后,徐白从一个破旧房屋里走出,手中拿着一本书。
书上印有字,上面写的字他完全看不懂,毕竟这是万国争霸时期的字迹,他看不懂也是正常的。
但这一点都不要紧,因为上面有进度条,这就已经足够了。
有进度条证明可以肝,能够肝进度条的,都是好东西。
“终于算是有点收获了。”徐白将这本书放入怀中,又看了一眼周围的夜色,同时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
那月亮仍然挂在原来的位置,没有丝毫的变动,如他所想的,一切的时间都定格了。
但他们却能够在这定格的时间中随意活动,这种怪异的感觉,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把这座山探索完了再说。”
走到现在,他才走到半山腰的位置,还有一半的路程没有探索,他现在想的,就是先把这座山探索完了,再去另外的地方。
想到这里,徐白也没有继续停留,抬脚朝着一个位置走去。
顺着这条山路,一路直行往上,这一路上倒是没有任何危险。
大概又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左右,徐白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的山路,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前方不远处的山路里,看起来和平常的山路没什么不同,但如果把目光往两边看,便会发现这条山路的两边摆着两排蜡烛。
蜡烛已经被点亮了,在黑暗的环境中,带来了唯一的一丝暖和,但这暖和却被黑暗笼罩着。
黑暗在暖和之中,有一丝阴森。
“又是什么苟活的方法?”徐白来了兴趣。
第一个是吃人,第二个是养鱼,第三个是收尸,他现在很想知道这第四个是什么。
怀着这样一种兴趣,徐白展开了自己的神魂。
神魂开始不断扩散,沿着这条山路往上面而行。
在神魂的感应之下,徐白看到山路上全都是蜡烛。
不仅如此,这蜡烛燃烧得很慢,蜡烛的烛身就好像不知名的材质做成,非常耐烧。
神魂沿着这条山路直行,终于,前方的蜡烛渐渐变少,而在蜡烛的尽头,竟然是一座孤坟。
确实是一座孤坟,孤坟外面什么都没有,周围也没有其他坟地。
“有意思,没有房子了就给我来一座孤坟,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
徐白抬起脚,缓缓步入两旁有蜡烛的山路,随着他第一脚踏出去,周围的烛火一阵晃荡,有几支蜡烛差点被带起的风给吹灭了。
好在蜡烛的火光非常顽强,慢慢的又恢复正常,徐白一步一步的往上走,这一路上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竟然很顺利的来到那座孤坟前。
孤坟就这么一座,周围空荡荡的,全是荒山野岭,而在孤坟前,立着一块碑,碑上没有字,有的只是干了的黑色血迹。
“无字之碑,荒野孤坟,这里面葬着谁?”
徐白并没有感觉到危险降临,他甚至觉得,这里竟然让他产生一种安全感。
这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反而显得很怪异,就好像你身处一个危险的世界,一个怪异的东西能够给你带来安全感,那会让这种怪异的程度更加深重。
“要不刨开看看?”徐白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并且很想去试试。
这座碑上也没有什么字,更是没有进度条,否则徐白甚至敢把这座碑给背走。
这个想法出现之后,徐白越发控制不住。
反正也是在遗迹里,他也没什么讲究,说干就干。
抬起手,微微弹指。
下一刻,一阵刀芒闪过,这座孤坟直接炸成了漫天的灰尽。
当面前这座孤坟被炸开之后,孤坟底下是一具上好的棺材。
即使上面覆盖满了泥土,也能从泥土的缝隙中看到,漆黑的棺材材质相当上乘。
直到面前这座孤坟被炸开,仍然没有任何异常,甚至没有感觉到一丝冰冷,这种感觉,好像真的是一座安全屋似的。
“得罪了。”
不管怎么说,也是在干挖坟的买卖,所以徐白在动手之前,还是说了一声告退。
随手凌空一推,面前这具棺材的棺材盖,就直接飞了起来,重重的落在地上。
这时,徐白才终于看到棺材里的情况。
棺材里,躺着一具穿着道袍的枯骨,道袍的材质肯定是极好的,因为并没有腐烂的痕迹,但尸体只剩下枯骨了,证明在这里埋的时间很久。
枯骨的两只手臂紧紧交错,交叠在小腹的位置,从手骨的缝隙里,能看到有一封信。
徐白摸了摸下巴,最后伸出手,将那封信拿了起来。
这个过程他十分警惕,本以为会发生一些怪异的事,但一切如常,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信的材料显然也很不错,即使隔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丝毫损毁,最多只是变黄了一些。
徐白又说了一声告罪,这才将信纸打开。
“我真是傻了,这个时期的字我又不认识。”徐白打开这封信之后,才想起这个时期的字,早就已经非常远古了。
他正准备把信重新放回去,可没想到,当他看到信上面那些看不懂的文字时,突然间神魂一荡。
这些文字就好像有灵性一般,直接在他的神魂中回荡,让他能够看懂。
准确的说,他仍然看不懂,但这文字像是直接在神魂中传递,能够传递出本来的意思。
“好高明的手段,此人活着时,必然是个神魂高手。”
徐白心中叹息一句,闭上双眼,感受着脑海中的信息。
一行行文字浮现,逐渐清晰,变成了他能认懂的文字……
【我乃师国公主,自幼学于三生观,后者若见信,证明我二人有缘。】
“师国公主?”徐白挠了挠头。
这个国家的名字,他从未听过,现在想来应该是万国争霸时期的国度,到现在,估计早就淹没在历史的车轮中了。
堂堂一代公主,竟然埋葬在这个地方,而且只有一座孤坟,不免有些凄凉。
当一个时代到了末期之后,不管是什么身份,就只剩下这么一座孤坟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不免有些感慨,他继续看了下去。
【天地大变,资源枯竭,万国争霸,想不到我短短的一生中,竟然经历了如此波澜壮阔的事情。】
【天才辈出者众,惊艳世间者多,但无人能与天地抗衡,从一个盛世再到末世。】
【我见证了无数杀戮,无数人间炼狱,突然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我快死了,但我不想做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情,人若是只为了活着,便伤害自己的同类,与野兽无异。】
【我将自己埋葬此处,断绝所有生机,同时布下永不磨灭的烛火之阵。】
【国师在疯掉之前,曾经对我说过,若是有人能够闯过烛火之阵,便是我的有缘人,我不知道有缘人是什么,但我已经死了。】
【或许,有缘人也只能得到一具尸骨。】
烛火阵?
有缘人?
徐白不禁想到,在山路上遇到的那两排蜡烛。
那是一个阵法?
他感觉这一路上,一点阻碍都没有,难不成是时间太长,所以效果消失了?
他可不信什么有缘人,都死了这么久,这公主就算再有缘,也只是一具白骨罢了。
“唉,好歹是一个国家的公主,可惜了。”徐白又叹了一句。
信上面的内容还没有完,还在继续着。
【我拜师三生观,学三生道阵,曾经有幸利用此阵,看过未来。】
【在未来,会有一个年轻人来到我的坟前,年轻人外着铠甲,内着道袍。】
【他是一切的归宿,也是一切的起始,当时我曾经感觉到,也许他是能够解决资源枯竭的存在。】
【但后来我才知道,他并不是,至少他并不是我们那个时代的。】
【我马上就要死了,但我很希望他能够来一趟,至少能够向这天下证明,我是对的。】
……
到这里,信上的内容就没有了。
虽然上面的字不多,但徐白的脑海中已经勾画出了一幅图。
天地大变,资源枯竭,一切陷入人间炼狱。
师国公主自绝于此,将自己埋葬,同时布下了烛火阵,留下这封书信。
这些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书里面提到那个外着铠甲内着道袍的男人。
徐白低下头,看着自己这一身行头,嘴角微微抽搐。
“难不成,我就是这个有缘人?”
这上面说的很明显,就是他。
毕竟只有他有这个打扮,而且上面提了一句未来,更是提了一句,不是万国争霸时期的人物。
除了他之外,别无他人。
徐白思忖片刻之后,将这封信又放回棺材里。
接着,徐白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出了六个字。
“真的吗?我不信。”
当这六个字说出口之后,周围点亮着的蜡烛,突然间忽闪一下,变得极度昏暗,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徐白继续说着……
“什么狗屁有缘人,在你侵入我的神魂,告诉我这封信的内容时,我就发现你是活的。”
“如果我没有神魂方面的功法,也许已经着了你的道。”
“让我仔细想想,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应该是我踏上这条两旁有蜡烛的山路开始的。”
“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开始影响到我的神魂了,如果我相信了,下一步会不会被你拖入棺材?”
随着他一句话一句话的说出来,蜡烛的光芒忽闪得越来越快。
当最后一句话说完时,周围的蜡烛陡然熄灭。
徐白转过头,看着身后的山路,原本有两排蜡烛的山路,此刻一片黑暗。
身后,突然吹起一阵阴风,徐白感觉到,后脖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