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虽然说过,有些玩家身上有道具能逃出去,但我在这当npc二十多年,只见过一个。”李逸之伸出一根手指,朝天指了指:“那个老哥不知道从哪带进来一颗高僧舍利,直接捅破了天飞升出去了。”
钟明:……
他很想问,把佛祖的东西用在这里,上帝同意吗?钟明弯了弯嘴角,但这个副本里的教堂倒也不是什么正经教堂,钟明想到那座总是流着血泪的圣母像。
他问:“那个玩家就这么出去了,公爵不管吗?”
李逸之嗤笑一声:“他?他脸都没露过。”
“但如果是你要跑,”李逸之将视线转过钟明脸上:“他估计能把这个副本都炸了。”
钟明不置可否,垂下眼:“我不是要逃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而已。”
李逸之闻言眉尾一跳,看着钟明雪白的面庞,心道公爵那玩意儿在钟明面前还装的挺好的,估计是人模狗样嘘寒问暖,把最真实的自己死死摁着生怕把人吓跑。
李逸之从胸膛中呼出一口气,认真对钟明道:“你不要太相信他。公爵——”
他顿了顿。看了眼钟明,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压低了声音,仿佛要跟他说什么不能被他人听到的悄悄话般道:“我当初被公司招进这个副本,就是为了给他解咒。”
钟明抬起眼,皱了皱眉:“解咒?”
“他身上有非常沉重的怨念。”李逸之道:“那些怨念是他力量的来源,也就是说一旦解咒,他的力量就会消失,这个副本也会坍塌。”
怨念?
在听到这个词时,钟明立即联想到了公爵自己说的、他曾经为了权力侵占了其他伯国这件事。他抬头看了眼李逸之,道:“你知道那些怨念的来源是什么吗?”
李逸之道:“不知道。要是知道,我说不定还能试试解。”他仿佛回忆着些什么般道:“不过当时除了我,公司还从全世界找了好多个人,什么灵媒,吉普赛女巫,北欧先知——”他摇了摇道:“我们连公爵的脚边都没碰到,更别说解咒了。”
李逸之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钟明,道:“我跟你说这么多是要告诉你,公爵很危险,别把他想得太好。”
钟明抬头,看了他一眼,低下头道:“我知道的。”
他顿了顿,又说:“他有事情瞒着我。”
李逸之闻言愣了愣,接着张嘴‘哦’了一声,脸上的神情有些微妙。看来公爵装的也不是那么好。
“他骗你了,是不是?”李逸之转了转眼珠,突然高兴起来,冲钟明弯起眼睛:“那种老男人嘴里能有几句真话,早跟你说过了他心里有鬼——”
钟明抬起眼,打断了他:“就算什么都不做,我至少想知道出口在哪,你肯不肯帮我?”
李逸之顿住,他看着钟明,还是觉得这件事希望很渺茫。在成为仆人的最初几年,他曾也踌躇满志,觉得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但很快他就发现,作为下层仆人想要在这个大宅里活下来就已经很艰难了。年复一年,那点希望宛若被雨水不断冲刷的火苗,在山谷的凛冬中一点点越变越小。
而钟明带来了一丝转机,李逸之的心脏跳的有些快,他看着钟明,片刻后,横下一条心,咬牙道“好,我帮。你说,该怎么做?”
钟明看向他,很认真地说:“我准备先把沈为年的枪搞到手。”
李逸之:……
他心中刚刚升腾起来的火苗一下子又熄灭了。
李逸之缓慢地眨了眨眼,片刻后,清了清嗓子,放缓了声音看着钟明道:
“宝贝啊,你……你冷静一点。”他真诚地说:“我觉得,事情倒是还没坏到这个地步。你看、我们在这里好吃好穿的,无聊的时候还可以把玩家耍来玩玩,小日子也挺滋润的——”
钟明皱起眉:“你想反悔?”
李逸之噎住。谨慎地打量钟明的神情:“倒也不是——”他是怕钟明一个冲动上去把公爵崩了,到时候公爵也死不了,事情可就难收场了,他小声问:“你拿枪来想干嘛?”
钟明微微敛下眼:“我不会做危险的事情的。”他道:“而且,枪一直留在沈为年手上也很危险。”
这倒是,李逸之皱了皱眉。说到这里,钟明才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对李逸之道:“对了,还有一件事。”钟明道:“枕头下面有硝烟反应,那就说明手枪开过火。沈为年已经在副本里用过枪了。”
李逸之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确实是。
钟明拧起眉:“就是不知道他用在了谁身上。”李逸之道:“可能是哪个倒霉蛋玩家吧。”
钟明点了点头,没再多想。他们已经在沈为年的房间里呆了一段时间,钟明和李逸之将房间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准备离开。
他们推门出去,抬头便见金元依旧等在外面。
他环着手臂,背靠在栏杆上,正在向上看。听到门开的动静,他回过头,下意识地对钟明笑了笑:“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钟明还没说什么,李逸之便率先道:“关你屁事。”
他语气很不客气。金元倒也没在意,微微低下头,主动道:“我刚才一直在门口守着,没人来过。”
他面容俊秀,态度谦逊,很自然地俯下过于高大的身体,展现自己的无害,像是条温和又忠诚的大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