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后是整个帝庭，加上太始苦心铺路，可谓是得天独厚，石岚不过是孤身一人，想来坐拥的资源根本无法与他相比，修行的速度，却仍旧远胜于他，高下立判。
一旁柳云峥的反应却是平淡的多，他只是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石岚，半晌后心满意足的笑了。
至少在他最后所见的这段岁月里，石岚依旧未变，强大的修为，并未冲淡她为人的本心。
她还是干净纯澈的水晶，没有被大宇宙污染。
或许楚瀚舟是对的，石岚的未来……是能够改变世间格局的人。
人族史册之上忽然间荡起一层神辉，凝结出了一道身影，他的面容模糊不清，但仅仅是显露在外的眸光，便好似拥有洞穿万古的伟力，足可打破生死轮回，得见永恒。
视线相交的一瞬，石岚仿若见到了时空长河横贯于面前，看不清其首尾，她并不知晓眼前的人是谁，但想来是人族史册的真灵一类。
“你……”
自人族史册之中走出的人影，盯着石岚如今的面容，刚吐出了一字，声音便戛然而止。
这并非他不语，而是他所言好似引动了某种秘力，隔断了时空，根本无法传递至石岚的耳中。
半晌后，他在原地沉默了良久，最终缓缓摇了摇头，化为朦胧光点散去。
这一番举动，不禁让石岚摸不着头脑，立于一旁的几人亦是不解。
“你为何这幅模样？”回过神，无虚看着眼前石岚显化的古神外貌，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我于界外成道，自然无法返回凌阳，借异宝换皮，方可瞒天过海。”
对此石岚也是有些无奈，实际上古神并非是唯一的选择，但无疑是最安全的，凌阳这片天地，始终会站在古神这一边。
……
……
“召集妖众，候本帝调令。”
妖帝宫内，察觉到天地异变的妖帝缓缓起身，一步踏上苍穹，他眸光炽烈，其内有惊人的神芒在吞吐。
天地枷锁一开，他的眼中已经看到了帝境之上的门户。
推开那一扇大门，他便是中古之后第一位妖圣！
第六百六十四章：变局起
近乎于透明的道果在妖帝的身后显化，汲取着天地间的秘力，开始了肆无忌惮的野蛮生长。
朦胧的丝线自道果之中延伸而出，仿若神木根系，扎入虚空，探进了未知领域。
数个时辰之后，愈发虚幻的道果之上，陡然崩开了一丝裂缝，烙印着道痕的枝条抽出，弥漫着时空气机。
轰隆——
妖帝道果裂开的一瞬，苍穹之中泛起雷光，照亮了一片混沌的凌阳，周身缠绕着炽盛电芒的庞大身影自天际缓缓走下，手持天罚雷剑，若主宰杀伐的战神，透着无可匹敌的恐怖气机。
他的身影极为凝实，甚至面容已经可以看清一部分，双眸黑白分明，极为深邃，相较于雷霆凝结出的天道法身，他更像是一尊活着的生灵。
“凌阳非你天道盟一家之物，有我妖族一份。”
望着劫云之上的那道身影，尘心面色未变，头顶万妖尺横贯苍穹，伴随着无尽神辉垂落，厉声长喝：“而今我为凌阳妖族之主，升阶当有我名！”
手持天罚雷剑的身影没有丝毫回应，但苍穹之上的劫云却是停止了翻滚，他好似是在考虑权衡，片刻之后他北望了一眼神州，最终缓缓散去。
尘心死死攥紧的掌心松开，暗松了口气，若是眼前的人不同意，他根本没有晋升之机。
无形的天道之力自苍穹垂落，注入了道果之中，原本生长缓慢的枝条，猛然间蹿升了一截，很快便抽出了嫩芽。
不过半个时辰，枝条的尽头，已然出现了一朵金色的花骨朵。
对于妖帝的晋升，凌阳天道显得极为慷慨，甚至不惜力量帮他直接催生出了道花。
呜——
花朵彻底盛开的一瞬，天地俱震，妖帝眉心浮现出一缕淡金色的妖纹，形似麒麟，道花中心，有万妖的身影不断幻灭。
他的血肉之中溢出霞光，带上了时空气机，妖气燃天，举手投足之间，有令人窒息的道蕴弥漫。
十阶已然是站在了众生顶端，傲视大宇宙，触及到了时空领域，拥有颠覆常理的伟力。
居于众生之上者为神，黄泉之下为冥，上通天道，下踩九幽，掌生死，握造化，便是神冥。
踏入神冥境后，妖帝未曾浪费丝毫时间，身形纵起，横跨长空，提着万妖尺直奔幻星域而去。
在他的身后，已是妖云漫天，妖族几乎是倾巢出，显然是要与人族决战。
……
……
在三族帝君之中，妖帝与魔尊都正处于鼎盛之年，还有大把寿元。
在此异变之机，不光是妖帝有破境之意，紫云魔尊同样有进取之心。
他们在九阶圆满停留的岁月，远比太始漫长的多，太始少年成名时，尘心与紫云便已经是一族之主了，对于破境的渴望，几乎成了心魔。
但此刻，目送妖帝踏入神冥之境，紫云魔尊却是迟迟没有动作，只是低着头，轻抚手中天魔镜之上的裂痕，久久不语。
如今天道权柄被异域生灵窃掌，天道不知所踪，妖帝之所以能破境，是因为把持着天道权柄的生灵并未为难他，这与域外的几位妖圣脱不开关系。
她与妖帝不同，身后根本没有这个依仗，若是幻星域在她手中，凭借这一点，她还能尝试联系域外魔族，寻找到强援。
但可惜，功亏一篑，太始的战力，远远超出了她与妖帝的预料，星空一战，她险些血洒域外，被太始直接斩杀。
即便侥幸未死，她的道果也遭受了重创，这些年她吃了无数大妖以作疗养，可至今仍有几道裂痕未曾补全。
若是天魔镜未曾受损，或许在乱局之下还有一搏的机会，但如今魔族只能守着这一隅之地，苟延残喘。
可以预料，在天地异变之后，魔族的境遇不会太好过。
见妖帝直奔幻星域而去，紫云微微摇了摇头，尘心有吞天之志，想创前人未竟之功，但只怕是会无功而返。
人族史册在太始手中，并未发挥出其全部威能，或许正因如此，才这给了尘心某种错觉。
人族史册的真灵，是掀起了太古神战的那一位，亲手葬送了如日中天的古神以及半神一族。
若是没有万全的准备，太始怎么可能就那般了无牵挂的步入黄泉。
帝罗刹一袭白衣，立于冰宫穹顶之上，望着混沌的天际，一时间心中微冷，这一次异变，在太古时期便已经有人预见到了。
凌阳太古时期，道可通神的大能之辈如过江之鲫，难保不会留下什么后手。
她的父亲帝北辰，就在无垠海中为她留下了最后一笔宝藏，只要能凝结道果，她踏入空境的速度，将会极为惊人。
在帝境领域之中，或许是她超过石岚的唯一机会。
‘石岚……’
这个名字，几乎已经成了帝罗刹的阴影，即便是凌初，也未曾放在她眼中。
初次相逢之时，帝罗刹心中便隐约有了预感，石岚的未来注定不凡，这是她的直觉，没有依据，无从考究，但她却从未怀疑过。
历经太古至今的时光冲刷，她的灵觉异于常人，虽无天眼通之能，但对于生灵的未来成就，却能有一个朦胧判断，好似窥见了其命运长河。
收回目光，帝罗刹望向了无尽海域，心中的渴望在逐渐滋长。
冥洲……
……
……
人族帝宫之内，望着横行而来的万妖尺，殿中的几人反应不一，凌初以及柳云峥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对此早有预料。
无虚只是盯着万妖尺，眸光微寒，当初入界，他险些被万妖尺一击直接打碎，至今伤势还未能好全。
石岚抬头望了望天，掐着手指算时间，想着灵韵何时能来，若是按照原本预计的时间，等灵韵到场，凌阳异变或许都已经结束了。
凌初未曾开口，只是开启了人族史册内蕴的小世界，孤身踏入其中。
荒寂的天地之间，吹拂着寒风，一片冷寂，这里好似是一片不属于阳间的土地，遍布坟冢。
一方小世界，不知葬下了人族多少英杰豪雄。
途径一座冰棺时，凌初停下了脚步，棺内并无尸身，只有半卷残破的宝录，沾染着帝血，在透明的冰棺之中，愈显寒凉。
他跪地叩首，行了一礼，而后方才起身，向着世界深处行去。
片刻之后，他来到了一枚灰色巨茧之前，一道身影立于巨茧前方，负手而立，静默不语。
“大帝。”凌初躬身一礼。
亡古并无回应，只是探手抚上了巨茧，数息之后，原本暗沉的巨茧变得几乎透明，显出了包裹在其中的一道身影。
是一位年约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发丝披散，体魄雄健，赤裸着的上半身遍布着可怖的伤痕，深可见骨。
他的每一寸肌肤之上，都透着强韧的力感，源自蛮荒的血腥气息，让一旁的凌初不由自主的有些亢奋。
倏然间，被封于茧内的男子眼帘一阵轻颤，缓缓睁开了眼，恢复意识的一瞬，他定了定神，无丝毫慌乱，缓缓扫视着四周。
他的目光在巨茧之上流连，最终定格在了亡古的身上，缓缓开口：
“许久不见了……”
亡古显然没有叙旧的打算，抬手轻挥，掌中凝出一面水镜，显化出了外界之景，淡淡开口：
“诛了此妖，我还你自由。”
“我的兵器当初被你打碎，加上我如今重伤在身，赤手空拳，我杀不了他。”
望着尘心及其身后的万妖尺，男子眸光微敛，被封困了无尽岁月，常人只怕早已疯魔，但此刻面临脱困的机会，他却依旧保持着冷静，有一种不可撼动的沉稳。
闻言，亡古眸光冰冷，对于他的话没有丝毫反应，抬手便准备封茧。
“等等！”见到亡古的动作，男子显然有些失措。
“杀了他，我便还你自由。”亡古停下手，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在我面前，别耍你那些小聪明，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知道了……叔父。”男子重重回道，咬牙切齿。
……
……
诸天宇宙，一座恢弘殿宇横压星河，透着历经时光冲刷的沉厚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