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捡起那张银行卡,霍蔓桢神色一动,笑容漾在唇角的前一秒,他又把卡放了回去,转回她那边。
“我不愿意。”
他不要被任何人操控。
“你以为这是你说一句‘不愿意’就能结束的事吗?”
霍蔓桢的脸色有些阴沉,却没有太难看。她挺直脊背,托着杯底悠悠抿了一口茶水,说道:“棠晚一楼做早茶,靠近前台的地方有一块液晶电视机,早上九点准时播报每日新闻特讯。”
“离开的时候看一眼再走吧蒋云,很多时候,不是我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蒋云不想和她继续谈下去,cooper的医生通知他cooper今天出院,待会儿他得去一趟宠物医院。
崭新的连接着车钥匙的小狗挂件被他握在手心,棠晚酒楼一楼大厅,他侧身走过电视屏幕,随后脚步一停,浑身僵硬地伫立在原地。
“海京知名企业家、慈善家蒋丰原于x月x日凌晨三点四十五分病情恶化,不幸离世……”
摄影镜头在对准一齐身着黑色西服的蒋氏高层后不再晃荡,变得平稳固定。
镜头持续拉近,焦点聚集于站在一群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之后,因熬夜看上去脸色很差,但眸光淡然没什么表情的梁津身上。
被蒋丰原交托了毕生信任的李时此刻正虚托着梁津的手肘,尽心地搀扶着这个蒋氏集团的下一任继承者。
再然后,社交平台同步出现“知情人士”爆料,暗指蒋丰原的死别有原因,疑似与兄弟纠葛有关。
这条帖子引爆热搜,直接把蒋云推到风口浪尖。
等他赶到医院,无数道目光将他全身扫了个遍,蒋氏的高层与股东们窃窃私语,有人扬声提醒,说应该把蒋云扣下交给警方调查。
“父亲的丧事急待办理,劳烦诸位先行离开,若有需要总部再见。”
梁津下了逐客令,语气不容置喙。
走道的人群如潮水般散去,包括李时也在他的指令下离开。
他们中间隔了几米远,蒋云没有动,是梁津先有了动作,一步一步地迈向他。
“我给你发了消息,这个时候你不该出现。”
蒋云:“不来我怎么知道自己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下一步就要接受警方调查了呢?”
“阿云。”梁津打断他。
“你也要这么做吗……你也要把我押在海京吗?”
蒋云表情有些痛苦,针织的小狗挂件被他手心的汗水浸湿,带着薄薄的潮意。
重生之后,他奢求的东西很轻易简单,仅仅只是平安地度过这一生而已。
可是上天总不随人愿,折磨人的花招层出不穷。
他头痛欲裂,天灵盖好似被人劈成两半,伤口被盐抹了一层又一层。
一无所有的人,是不是就算重来一次还是一无所有?
空着的那只手被人紧紧圈住,他低下头,一张揉皱的飞机票躺在掌心,好像被人攥了很久。
梁津的眼底翻滚着惊涛骇浪,浓烈却隐忍的情绪被他掩藏得很好,有一个瞬间他觉得梁津也是痛苦的,他感受到了这样的情感,通过肢体接触,通过眼神的碰撞。
他们在撕裂彼此的血肉,庖丁解牛般拆解着自己的肢体,在滔天的剧痛中交付出利益场难得一见的真心。
“不,阿云。”
梁津压抑着嗓音,低声道:“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会放你自由,让你……过上你想要的一生。”
第55章
梁津买的是明早七点二十五分的飞机票,海京白港国际机场起飞,在香港国际机场落地,航程约莫四个小时。
两人从医院一道离开,梁津今日已无其他日程安排,蒋云坐上他开过来的那辆奥迪a8的副驾,手机导航到cooper所在的宠物医院,说先把狗接回家。
轿车内饰沉稳大气,意外地很符合梁津的气质,就是悬挂在后视镜下的挂件太破旧,太格格不入了,滑稽地摆来摆去。
“扔了吧。”蒋云手指拨动几下那条脱线的小狗尾巴,说道。
梁津的车速非常平稳,甚至平稳得过了头,夸张点形容,是老奶奶骑自行车都能超过的程度。
“为什么?”
掌着方向盘的人视线飞快地扫向小狗挂件,自以为找到了症结所在,解释道:“脱线的地方很好补,缝两针就好了,可以不用扔掉。”
蒋云把手收了回去,头转向车窗那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前方有一个红灯,梁津踩了刹车,轿车完美地停在停止线内。
修长的指节细致地解开挂件的弹力绳,像防着谁似的,梁津把毛发杂乱的毛绒小狗妥帖地放进左侧的大衣口袋。
这时绿灯刚好亮了,他一边启动汽车,一边闷闷地表达他的观点,十分有理有据的样子:“我就喜欢旧的。”
好,那你挂吧,蒋云说不过这个固执的人。
本来他的想法是效仿梁津做手工那样回赠一只小狗挂件当做替换,结果人家喜旧厌新,压根不要。
蒋云加了cooper的治疗医生微信,梁津去停车,他走到医院前台,问住院部在哪。
“您是哪位小朋友的家长?我帮您查一下就诊记录。”
他报上小狗的大名,并把字母拼了一遍:“cooper。”
中国狗取老外名,梁津也是个人才。
戴着口罩的年轻女生膝盖上躺着一只肥美的三花长毛猫,尾端慵懒地拍打着座椅扶手,女生把它从椅子上端下去,在电脑操作几下,确认说:“蒋云……蒋先生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