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寒迟是当年薛府唯一的幸存者,谢如晦想引他过去,恐怕是想找他答疑解惑的。
“宋公子,能否告知谢如晦的府邸在何处?”
既然已经明确了相思坊主的身份,萧煜他们接下来要做的,自然就是去他府上夺回乾坤镜了。
“我记得他在城西玉桥巷有一座宅院……”
宋微明愣愣点头,谢如晦与他府上来往密切,于是便将这些信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就在两人整装待发的时候,李轻舟忽然看着薛寒迟问道。
“江姑娘今日怎么不在府中?”
往日里江楚月和薛寒迟都是形影不分的,怎的今日两人没有在一处?
“她去买糕点了,我正准备去寻她。”
她说过不会太久,可是他们已经说了好一会话了,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话既然已经说完了,薛寒迟也不欲再与他们久留。
就在薛寒迟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顾情忽然惊呼出声。
“不好,楚月她有危险!”
顾情手中的玉佩,眼眸微张。
这还是在几人刚来楚州的时候,她交给江楚月以防不测的。
结合刚才得到的信息来看,这恐怕又是那位相思坊主的手笔。
就在几人还有些茫然的时候,李轻舟下意识扭头去看薛寒迟。
却发现他方才站着的地方已经不见人影,只能隐约看见他的衣角在不远处翻飞。
在众人反应过来前,他已经朝着谢府赶去了。
第75章 魂归之地(十)
院子里的清风穿堂而过, 泛着寒光的匕首映着谢如晦唇边的笑意。
“我帮姑娘答疑解惑,江姑娘赠我一些血,这场买卖很划算。”
谢如晦一向能说会道, 事事放在他这里, 没理都变成了有理。
江楚月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男子, 脸上的神色不曾变过分毫。
因为她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心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而且谢如晦本就是这样张扬不顾的性子,他会有这种要求, 她一点也不意外。
谢如晦身上还有伤, 他想对付自己应该不会用乾坤镜,只是这府上还有他的人, 不能莽撞。
江楚月捏着符箓默然了片刻, 在将两方的胜算盘算一番后,还是决定先稳住他。
她身上还带着顾情给她的玉佩, 想必很快他们就会察觉到异常。
虽然自己并未告诉任何人自己来到了这里,可是不知为什么, 江楚月心中有种直觉,薛寒迟一定会找到这里的。
在火并与逃跑中间,她选择采用自己最擅长的嘴炮攻击。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修士, 你要我的血有何用处?”
就算真的要她割血, 也得让她割个明白吧。
“我的血并没有什么特殊, 也不会对你的禁术有什么益处。”
谢如晦不是个临时起意的人, 他要自己的血, 肯定还有些别的用处,说不定会和他的师姐有关。
“江姑娘不用想着套我的话, 你只需将血给我就是了。”
谢如晦不肯告诉她用途,于是故技重施,将话题遮掩过去了。
此刻,谢如晦面上又摆出了那一副周全人心的模样,温润之余却只让人感到疏远。
为了这张假面他装了七年,或许连他自己都要忘记自己原本的性子了。
关于自己的特殊体质,如果可以的话,江楚月真的很想直接告诉他,这是系统的bug,和她的体质无关,真的不要为了这种事伤害她好吧!!
既然他不肯言说,将楚月只好退而求其次。
“你想要多少血?”
如果真的如他所言不会要自己的性命倒还好说,在流血和要命之间,她还是知道该如何选择的。
但怕就怕他给自己来个大放血,将自己半身的血都流尽,只怕到时候自己不死也得残,这就不行了。
只见谢如晦将桌上倒放的茶杯拿起,将匕首推到了她面前。
“我所求不多,江姑娘若是不放心,可以自己动手。”
江楚月垂眸看着桌上的杯盏,若是将底部盖满,确实费不了多少血。
"好,我的血,可以给你。"
松开捏着玉佩的手,她从桌上拿起匕首,将剑刃对准了自己的手腕。
比划了许久,她还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口。
作为一个害怕疼痛的人来说,这样自残的行为真的是太难下手了。
而且她担心自己若是割到了动脉,那就真的血溅当场了。
“江姑娘这是下不了手?”
看着江楚月踌躇的神色,谢如晦微微挑眉,压住她的手。
“时间不等人,既然姑娘下不了手,还是在下来帮你吧。”
不顾江楚月的阻拦,从她手中接过匕首后,谢如晦将锋忍对准了某一点,直直向她手腕割去。
寒凉的匕首紧贴着肌肤,就在江楚月要放弃挣扎的时候,那把匕首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停在了原处,再不能前进一步。
“不是说去买糕点吗,怎的被人抓来了这里?”
黑色蛟丝手中作结,原本还压在江楚月手上的匕首,顷刻间便被弹开了。
薛寒迟将蛟丝绳收起,一手揽着江楚月后退,在她与谢如晦之间隔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扭曲过头的五指已经不能曲握成拳,谢如晦看着落地的匕首,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崩裂。
“今日我府上真是热闹,连薛公子都愿意大驾光临了。”
薛寒迟自觉地站在江楚月面前,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原本是不想来的,现在也是。”
他转身看着江楚月,见她身上没有大碍后才放下心来。
在他身后,刘先生头上拿着长剑,捂着受伤流血的胳膊匆匆赶来,头上还冒着冷汗。
“坊主,在下失职,没有将他拦住。”
他身上有几道凌乱的伤口,能想象出下手之人的迅速。
薛寒迟会找到这里,说明谢如晦的身份乃至整个谢府都已经彻底暴露了。
于他们而言,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不过此时此刻,谢如晦却没有心思管这些东西。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刘先生退下后,谢如晦转过头看着江楚月。
“看样子,江姑娘将那把剑带了出来。”
他多年布局,几乎无人知晓他的身份,能让他们这么迅速找到自己的办法,只有可能是那把灵剑。
他原以为那把剑会随着他们一起埋葬在观音庙下,谁曾想还会有重见天日的时候,真是百密一疏。
说罢,他将目光移到了薛寒迟身上,像是多年不见的故友与他叙旧。
“许久不见,薛公子考虑得如何了,还是不愿帮我吗?”
谢如晦知道他的弱点,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
比起江楚月的血,薛寒迟的价值显然要更大一些。
面对谢如晦的试探,薛寒迟毫不留情地给他驳了回去。
“是。”
对于谢如晦,他自觉没有什么好说的。
从前他不会帮忙,现在他更不会。
在薛寒迟这里被怼,谢如晦并未有什么不悦之色,反而看向了站在薛寒迟身后的江楚月。
"江姑娘,你与我的交易还未完,当年的薛府,薛公子是如何活下来的,江姑娘不好奇吗?"
他早就看出来了,只要有江楚月在,薛寒迟即使是想动手,也会有所顾忌。
谢如晦深知江楚月今日来找他的原因,将这些疑问抛出来,就是为了分散她的心思。
但是他低估了两人之间的感情,有些问题,江楚月本可以问薛寒迟,根本没有必要来问他。
“谢公子,你今日告诉我的已经足够了,至于其他的,我已经不需要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见江楚月不为所动,谢如晦也没有多言,替自己将手上的筋骨正回来后,忽然翻出一道符箓向两人掷来。
薛寒迟牵着江楚月的手,念了句法诀后将那道符箓上的灵力逼退回去。
为了不影响薛寒迟捏决施法,江楚月迅速跳到一旁。
没了后顾之忧,薛寒迟卸下蛟丝绳,翻身与他斗法。
谢如晦肩上还有伤,江楚月当初用力不小,只怕是现在都还未好全。
方才又被薛寒迟伤了,旧伤新痕下,在与其交手时,谢如晦已隐隐有些落了下风。
谢如晦连发数道行火符,道道都与薛寒迟擦身而过。
就在他准备捏觉时,一张行火符从薛寒迟脖颈上擦过,被扔向了墙上挂着的那张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