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继续纠结下去,一晚上的时间就白白浪费了。
梁如夏用余光去看她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桌子。这次她没等男生发现就开了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陈肆川抽空回。
梁如夏把他的练习册推过去,指着问:“这题,我画不出来正确的图,是少了哪些条件吗?”
陈肆川抬眼,随后把手伸了过去。
男生的手掌很大,皮肤冷白,手指骨节分明,隐隐能看见青色血管。
梁如夏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把自己印着kitty猫花纹的水笔递过去。
陈肆川接过便在练习册上写了起来。
男生侧脸专注,又带着几分随意,看上去做起什么都轻松有余力。
没几秒,他就撂下笔,指出她的问题:“少算一步,没求范围。”
梁如夏探过头认真地看,看到最后一瞬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陈肆川将她的小表情收尽眼底,眼神扫到她桌上的透明笔盒时,扬了下眉。
“谢谢。”梁如夏把他的练习册合上,在他的桌面上放好。
问题解决完,她松了一口气。
这下总算可以静下心来做别的作业了。
“那照片挺眼熟。”陈肆川冷不丁地开口。
“?”
不到两秒,梁如夏立马盖上了她的透明笔盒。
……
十几分钟前她光顾着去问陈肆川题目了,忘了及时把照片收回去就那么放在了文具盒里。
梁如夏拿起来一边放回去一边说:“你知道的。”
毕竟他亲眼见到了照片被裁下来的整个过程,不眼熟是不可能的。
陈肆川点点下巴,慢悠悠开口:“怎么样,照片有用吗?”
“……”梁如夏顿住,紧接着扯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挺有用的。”
“你需要吗?他所有科目都很好,英语语文成绩也非常优秀,或许也可以激励到你。”梁如夏补充了一句,表情和语气很是真诚。
陈肆川:“……”
见他一脸淡漠,梁如夏嘴角笑意渐显。
她没放任自己笑下去,悄悄伸手去摸那枚不被接受的果冻,准备拿回去。
“干什么呢?”陈肆川撩起眼皮看她。
“把果冻拿走。”
陈肆川扯唇:“送出去的东西还有拿回去的道理?”
“你不是不要吗?”梁如夏奇怪地问。
“我说不至于,但没说不要,”陈肆川身子微微前倾,大手覆上那枚果冻,轻松地抓了起来,在空中抛了下。
班里突然一下跑进来很多人,梁如夏意识到快上课了。
她没再和男生计较下去,而是压低声音说:“那个,我以后遇到不会的题可以问你吗?”
陈肆川把果冻放到桌面上,歪过头,一双黑眸看着她:“问一次给我一个果冻?”
“……”
这怎么可能。
她又没那么多零花钱。
“如果你有不会的英语题可以问我,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给你讲清楚。”梁如夏说得很是认真。
她在理科方面实在是没有太多天赋。如果未来的一段日子里,她一遇到难题就像今天一样一直在原地纠结,那么她就不用做别的题目了,白白浪费不少时间。
在陈肆川还是她同桌这期间,她得把握住机会,跟着他学习学习。
“听着还没果冻有吸引力。”
“……”
如果不是为了确认一遍,她肯定不会问他那个问题的。
原本不用给予回报可能就能白嫖到免费的解题辅导,现在好了,她把自己绕到里面去了,不做点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这样也好,说明这是平等的往来,谁也不欠谁。
梁如夏转转眼珠子,问他:“那你觉得什么东西比果冻有吸引力一点?”
陈肆川静默半响,坐正说了句:“还真有一个。”他说完随手从桌洞里拿出了一本书,不算很厚。
梁如夏看了眼,发现封面上全是英文字体,意识到这应该是本英文书。
就她所认识的英语单词来说,她初步判定这是本关于化学的书。
他真是好喜欢化学。
“这本书看过吗?”
梁如夏摇头。
“写得挺好的,不过是全英文,”陈肆川说完一顿,紧接着自然地吐出四个字,“我看不懂。”
“……”
梁如夏心想,你还挺实在。
“你看不懂怎么知道这本书写得很好?”梁如夏似是有数不清的好奇点。
“别人说的。”
这本书是周逸给陈肆川的。
周逸的本意是想让陈肆川为了看懂化学知识而不得已去一个个查英文单词的翻译,借此多学习一些英语。
谁知陈肆川没看几页就放到了一边,偶尔实在无聊了才会拿出来对着手机或英文词典一个个地查单词。
梁如夏借过书,小心地翻开了页。
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后,她发现这本书有很多漫画插图,色彩很丰富。粗略看了一眼,上面画的都是实验相关的内容,应该是为了加深理解。
有的图很是熟悉,她在课本上见过类似的。
看来应该是有关高中的内容,应该没有超纲。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翻译?”梁如夏翻着的同时问。
陈肆川嗯一声:“不用每天都翻译,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时候翻译,翻译多少都行。”
梁如夏在心里考虑了几秒,感觉还可以接受。
翻译的过程中,她相当于既学了英语又学了化学,两全其美。不对,她还能问他其他理科的问题,是几全其美。
“我觉得可以。”梁如夏说。
上课铃在这时响起,陈肆川把自己桌上那枚果冻移到了旁边的桌上:“好好干,别偷懒。”
“知道了。”
-
下午放学回到家,梁如夏看见腰间系着围裙的秦莉正在往餐桌上端菜。
听见开门声的动静,秦莉转身看了一眼:“把书包放下,洗完手来吃饭。”
梁如夏点头照做。
餐桌上,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安静地夹菜吃饭。
其实梁如夏早已习惯家里常年沉默的气氛。
自梁杰去世后,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家里再没有往常那种轻松愉快的气息,取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沉闷和压抑。
都想说什么,又都不想说什么,不愿开口,只是在各自的房间里各自难过。慢慢地,话越来越少。等到那股悲伤的气息随时间流走不少后,才发现,什么都变了。
没吃几口,秦莉挪开凳子,起身去沙发旁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打开后接着又按了几下换了频道。
一时间,男声女声各种声音一阵接一阵地传来,客厅不知不觉间变得热闹不少,尴尬也褪去了几分。
梁如夏闻声抬头,看到电视里正播放着一部家庭剧。
她有些意外,以往秦莉从不在吃饭时间打开电视。一般两人吃完饭各回各的卧室,各做各的事,她学习做作业,她做她的工作。
家里的电视机只有在周六周日梁如夏写作业写累的时候看一会儿,其他时间全关着。
两人对着电视无声地看了起来。
镜头里,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偶尔拌嘴吵闹,好不幸福。下一秒,就切换到了另一个画面。
一个十七八岁穿着校服的女生正坐在书桌前写作业,镜头慢慢向后移,周围的环境逐渐变得清晰。
书桌前的窗户连通的不是房子外面,而是客厅。
镜头右移,身穿一身西的的女人正坐在餐桌前,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手敲击着键盘的同时,偶尔抬头往前方看一眼。
梁如夏看呆了。
这是在通过这种方式监督孩子学习吗?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同事推荐的电视剧,说很好看,”秦莉在这时出声道,“演得确实不错。”
“这个房子设计得还挺新奇,你觉得呢夏夏?”
梁如夏转移视线,对上秦莉的目光。
女人早已卸下全妆,和白天干练有气势的事业女强人相比,此时一脸素颜的她很是温婉居家,看向人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