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司沂的手臂,一直叫他的名字。
“你知道邺襄为什么要打仗吗?”
就是他发起的战乱,他怎么会不知道?司沂不会告诉芙潼真相。
“不知道。”
“芙潼的亲人是不是都不在了。”芙潼垂头丧气地问。
是啊。
司沂在心底回答,嘴上没有说,手在轻拍着她的小小脊骨背。
他就是用这双安慰她的手,挥令杀光了邺襄人。
“芙潼以后没有亲人了。”她说着话,又吸鼻子,神情凝重而落寞。
“以后....”
以后怎么办呀。
她看着男人的下颌线,想问,如果一直跟着司沂,司沂会不会不要她?
离开司沂,芙潼可以去哪?
小姑娘的眼睛里,满是害怕被抛弃的可怜。
听着她自言自语,一副被狂风暴雨打地凋零的模样有些让人怜惜。
司沂几乎要觉得他是不是跟邺襄女呆久了,竟然变得悲天悯人,觉得有点内疚?
是因为她在卖可怜吗?
铁石心肠多少年,都没有过心绪起伏了。
他竟然觉得,她的确是挺可怜的。
大概是见多了她喜笑眉开的模样,邺襄女愁眉苦脸好,而今有些不适应。
为了她能够死心塌地跟在自己的身边。
他的指尖轻抚擦去芙潼满是泪珠的眼尾。
轻笑着,摸她柔软的头发,说出她最想听的话哄骗她。
“没有关系,以后司沂在哪里,芙潼就在哪里。”
“我在地方就是你的家。”
小姑娘鼻子好酸,小脸蛋越发贴着他的胸膛,“真的吗?你说话算不算数?”
司沂漠然不过脑,回道,“算。”
“那你一定不要丢下我,不要骗我。”
“否则我就.....”
就怎么样?她并没有说出来。
约莫是说讨厌之类的话吧,口是心非。
还一直扒黏着他,太子殿下的脸上挂着嘲讽分明的神情。司沂良久没有作声。
很久,芙潼耐心等着,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她嘴里一直念叨,不要丢……
睡了,梦里还挂念着,她抱着司沂的手,司沂也废了不少劲,才拉离开。
司沂看着她满是泪痕的小脸,喉腔又溢出一声低低的,“嗯。”
等男人听到自己无意识脱口而出的声音之后,气氛变得骤然凝固。
刚刚无意应了?
优柔寡断果然误事。
司沂的眼眸闪过寒光,目光端详着小姑娘,也罢,那勉强看在她有用的份上。
等她死了,他或许可以考虑大发善心,破例准许,邺襄女葬在满江东宫府边上。
既如此,也不算丢了。
第7章
◎莫名又透出几分可怜与可爱。◎
贞景一方做大,皇帝卧病,储君立后,朝政的事务可不少。
权利零散分摊。
贞景皇帝儿子不少,死的死残的残,如今剩下来的几位,可以说都不容小觑。
几个儿子当中,司沂身为东宫,又最出色,自然大权独揽。
剩下的皇子拔尖聪明也有,虽说权利越不到太子的头上去,另一方面又不得不防。
河西的案子有些棘手,司沂召集大臣几番商议不下,不得不折中来办。
他得亲自盯着,因此很抽不开身。
承伯侯府上的请帖递上来,邀他去游园过生辰宴。
翻着请帖,司沂才恍然想起来,东宫府上还养着一个小药奴呢,给唐舒窈的解药。
忙碌操劳的这段时日,谁还顾得上芙潼这边。
本来是想着。
人就放在东宫府上,她性子妥帖了,看管的人多,再如何也出了什么大事。
料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就用来试试药,归置她。
林简整日盯着,若是真出了事,必然来报。
邺襄的这株药材至今下落不明,暗地里还有不少人出去搜寻。
司沂灭了邺襄,本就惹风头,如今规避,这边风声鹤唳,更要处处小心,免得有人趁虚而入。
万一有人搅了荤水妄图摸鱼,不能让人有可乘之机,否则得不偿失了。
今日总算是能腾出时辰小憩,司沂便抽了空,过来看看。
林简说芙潼一直都很听话,并没有什么反常和不对劲的异常,很规矩。
说来说去,还真要再得益于唐令呈的恐吓和鞭打,再一次给了芙潼好果子吃,让她越发地乖了。
也省得出手设局,还要他费尽心思再弄一些所谓的机缘巧合。
让邺襄女知道他的好心,拴住她的腿。
就照着眼前的局面,也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达成目的。
司沂刚进门。
便见到小姑娘百无聊赖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猫坐在花廊底下晒太阳。
那只猫很肥很大,眼睛也是蓝色,瞳孔的颜色也幽深。
不过没有邺襄女的好看。
她蹲在猫的对面,手指时不时穿梭在猫背之上轻摸,给它喂小食。
喂得太过于专注认真了,推门的吱呀声响起时,吓得她起一个激灵。
看着一些滑稽,莫名又透出几分可怜与可爱。
她自己都怕,两只腿下意识蜷并缩到了一起,还记得抱住那只肥猫,将它护在怀里。
转过脸望过来,那双无辜清澈的眼睛,是真的比猫儿的还要浑然漂亮。
而她好似猫妖成精化形,在渡劫。
司沂看着她的美貌眯去了眼,莫名在心里觉得颇有些碍眼。
她这样漂亮,会不会棘手?
不考虑药材效用,若被人看见,会不会又被偷窃走的风险。
“司....司沂?”
偷窃的念头转瞬即逝,司沂被自己的想法笑到。
偷?
且不说这是什么地方,谁能进得来太子东宫里他的管制之下,来偷。
窃?
若是真的有人跟着她窃,只怕就照她快被人吓破了的胆子,也不敢真的走吧。
何况什么都记不得了,她如今辨别黑白好坏的能力都没有,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两人好几日没有见面了,芙潼看到骤然出现的身影,有些不敢确定地揉了眼睛。
欣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她的脸蛋。
她小跑到太子殿下面前,这下子,连猫都忘记抱了,嘴角抿出一抹笑。
发辫被她辫得有些乱,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样的发髻。
娇仰着脸,脚还踮着,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窃喜唤他。
“司沂。”
司沂来了。
司沂虽不知道她素日里是个什么性子。
就照着目前的局势来看,从前大概也是个娇软的小公主。
药材的淬炼,以及来到满江东宫府上的人为的驯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