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的邺襄女。
怯生,是她最为显著的特点之一。
“怎么了?最近不开心吗?”司沂问了第一句。
邺襄女浑身莹白细弱,让人有些觉得她有些虚幻,脸上赢弱又没有什么血色。
她的声音也轻飘飘的。
凑近了,司沂打量着芙潼,刚刚看着她只觉得瘦,近距离看。
她何止是瘦,简直就是瘦得吓人。
分明之前都还好。
本来就巴掌大的脸蛋,短短几日的功夫,几乎一点肉都没有。
司沂皱深了剑眉。“我忙碌的日子里,不得空过来。”
“你没有好好用膳?”
他上位者的威压即刻出口,又在落尾音之时,转得柔了一些。
“瘦了。”
这样瘦弱,真到了可以取血的日子,身上能放得出来有几两血。
芙潼见到男人的快乐都被他的问给唬了回去,分明是被责了。
闻言的同时,芙潼又暗暗在心里窃喜。
原来,司沂这段时日不是把她忘记了,也不是因为芙潼说错了什么话而生她的气,故意不来。
只是因为忙碌啊。
芙潼还担心,是不是那日,她有些得寸进尺,被人打怕吓傻了,回来后不听话,非要自己上药,还得麻烦司沂。
更是叨扰一直抱着司沂,让司沂讨厌她了,小姑娘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
“有......吃了。”
只是吃得比较少,也不是芙潼耍小性子不肯吃饭,满江的口味,实在过于辛辣。
芙潼吃得不惯,用茶水涮过之后,终于祛除了辣味,然而又太寡淡了。
司沂忙,过来的时间都没有,别说给她做膳粥。
芙潼食不下咽,不吃饭如何长肉,夜里想得太多,容易做噩梦,梦里黑黑的,什么都没有,可是能在暗处听到有人在凄惨地痛苦,听又听不清楚在叫什么。
就这样下去,芙潼的身形自是渐渐地消退。
胃口变得还没有怀里的猫儿大,越来越瘦了,送进来的膳食没有浪费,都被芙潼喂给小猫了,林简也没有发现她并没有好好用膳。
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有人跟芙潼说话呢,她的鼻子有点酸。
殿内的人谁都不愿意和芙潼交谈,因为她们不会说邺襄语,又觉得芙潼的满江官话不够纯正。
饭送进来就送进来了,不管她到底吃没吃,吃多少,只要送进来就好。
唯一肯理芙潼,就是前几日从墙院上摔下来的这只猫。
芙潼是巴巴数着日子。
她真的以为,越数越失落,好像失望落空,司沂再也不会来了。
如今见到男人的身影,真的有些忍不住吸着不断泛酸的小鼻子。
司沂不解,问她,“哭什么?”
怎么的又莫名其妙地哭起来了?
唐舒窈身子骨比她更弱,寒毒发作时,司沂带着太医看过几回,她面若死灰,也没有见掉几滴眼泪,她却总爱哭。
“我以为....”
芙潼低下了头,话本来卡在嗓子眼,却还是被她完整地说了出来。
“你生我气,再也不会来了。要将我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她想让司沂来陪,还想让每日都来,那个跟在司沂身边的侍卫帮忙传话问问。
司沂说的带她去打马还算不算数?
芙潼有心想,没有胆子开口。
不能说没有胆子,是懂事地没有开口,她在寄人篱下啊。
哪有客人总爱麻烦主人的。
自生自灭不是在眼前,她的作用尚且没有发挥,怎么可以死掉。
“你不要瞎想,我只是最近很忙,不得空而已,方才不是与你说过了吗。”
芙潼重重地点头,“嗯,我会等的。”
司沂看她一眼,吩咐林简道。
“重新去备份清淡的膳食来,要滋补养身的。”
太子殿下语气不太好。眼神是斜睨过来的,林简惶恐领命,很快退去。
也不怪他疏忽,殿下也没有格外嘱咐过啊。小药奴,不是活着就好了吗?
整日拖着下巴发呆,他也不知道芙潼不吃饭。不过就是一个药奴而已,谁管她是不是真的开心。
林简端上来的膳粥,芙潼用了小半碗就擦嘴了,还剩许多。
司沂看着,蹙眉跟她讲,“再多用些。”
她的胃口未免也太小了。
这点量,跟没吃有什么区别?
怕惹了司沂不开心,芙潼的小肚皮已经装不下来了。
还是顺从地端起碗,一口一口,吃得太慢了。
食不下咽,不吃又不行。
“不合胃口吗?”司沂压住碗沿问她。
如果还是要吃,芙潼小声嘀咕,“想吃司沂煮的粥。”
她还真是会使唤人。
太子殿下在心里冷笑,依旧站了起来。
“好。”
司沂出去时很快,进来时端来了一碗满当当的肉糜粥。
芙潼高兴,端起来全都吃得一干二净。
她还舔了舔碗沿,确保一滴都没有剩下。
献宝似的,给司沂看了看蹭亮的碗沿。司沂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动了动唇,勉强给她的傻样一点回应。
“嗯。”
“吃完就好,记得下次也要吃光。”
芙潼甜甜的笑,“只要是司沂做的,我都吃光。”
男人在心中嗤笑,提上条件了?
不过就是抽空过来看看而已,谁知道单是吃饭耽搁了这么久。
司沂陪她说了几句话,问问她的身子近况可又不适,嘱咐她要认真吃饭,就要离开了。
芙潼屁颠跟在他后面,又问,“那明天还可以吃到司沂煮的粥吗?”
林简眼观鼻鼻观心。
司沂心里觉得她烦的同时,看到她单薄的脊背,和风稍微大一点就会被吹走的身姿。
应下了,“可以。”
芙潼很开心,“太好了。”
司沂到了门口,酝酿出托辞让她回去,也许诺她,“东殿院子很大,这边也清静,你可以在这边转转。”
“不识得路也没有关系,我会让林简跟着你,保护你。”
主要是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芙潼一听说要出去,脑袋摇得可快了。
“我不出去。”
可怜巴巴的模样,都这么多天了,还是在怕?
区区一个唐令呈,不就是声音大些对她说了几句而已,纵然抽了一个马鞭子。
那伤即使不上药,就她本身的愈合能力,这么久,也该好了。
何至于窝躲着,门都不敢再出了。
规矩是规矩。
可别坏了事情,太医说了她若是心事郁结,忧心忡忡。
长此以往,她体内的血液就不够鲜活,效用可能会适得其反。
“为何不去?你自己待着不觉得闷吗?”
芙潼点头。
“不闷。”说不闷,还非要这样看着他,司沂一瞬间懂了她的意思。
邺襄女想要他陪。
“我最近忙,若你想要我陪,还得再过些时日。”
“等我忙完了,再陪你好好转转,带你去打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