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璟淮松开芙潼的手,转扶着他的手肘,让他到桌边坐下。
“什么事?”
小厮说,“侯爷请了郎中,来为杨小公子瞧病。”
“进来吧。”芙潼的脉相,孟璟淮在一开始早就做了准备,也不怕谢侯爷请人来看,只是他过分的关怀,让孟璟淮心忧。
在候府上待着,没想到也是如履薄冰,现在想走,也难。
小厮自然是看见了,不止如此,折返之后,他还将自己所见到的全都告诉了谢侯爷。
谢侯爷端着茶喝,心情很好,“本以为杨淮是个不错的,岂料他的弟弟才是一块宝。”
当初他还好奇为何杨淮一表人才,人中龙凤的料子居然甘愿屈居在小小的候府,原来是为了他的弟弟啊。
的确,杨同是一个少见的病秧子,或许,他整个人对于好龙阳之癖的人来说,是一个很出色的。
“郎中怎么说?”
小厮回话,“杨小公子体虚,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这是自小就带的体弱之症,好好喝药就行了。”
谢侯爷满意点头,“不是什么要紧事。”
“既然他入了太子的眼,又在本侯爷的府上,上天给的机缘,能用的人,本官自然要好好的用着。”
小厮点头说是。
谢侯爷负手跺步,“这是上天恩赐的机缘,我们谢家万万不能够就此给错过了。”
“唐家作为老臣之首,压了我们谢家这么多年,也该让让位置了,只要杨同得了太子的心意,有好处的地方多着了。”
从满江去邺襄的距离不算太远,司沂等了几日,很快就从那边传回来了信息。
林简快马加鞭回来复命,“殿下,属下在邺襄并没有蹲守到小公主和那名男子。”
“只不过邺襄死去的人全都被立了墓碑,全都掩埋了起来。”
司沂负手立于窗前,“看来是那名男子做的。”
“这么多天了,还是还是没有查到那名男子的身份。”
林简愧疚,“他埋得太深,属下也只能查出他是邺襄的人,至于出身家世,邺襄的人全都死了,属下一时没有头绪,请殿下再给属下一些时日。”
司沂等得不耐烦,“尽快!”
“他们逃离的方向,有没有追上?”
应司沂的法子,林简在周边的小国都下了重金悬赏,“相信很快就能有传信了。”
又是很快,司沂几乎是用手指头数着和芙潼分开的日子,从知道她还活着到现在,已经太久了,等得太久了。
甚至在谢府上出现了幻觉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看到了和她相似的影子,到底还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见到她。
司沂握拳抵着头,眉头紧锁。
他的耳边又想到小姑娘柔情似水,绵软的声音,“司沂,你不要总是皱眉。”
越来越想念她了。
为何要如此折磨他,等的日子越长,司沂越来越彻夜难眠,他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会不会再也见不到她了?
老天爷故意让他知道芙潼还活着。
知道芙潼跟着一个男人远走高飞,倾尽全部可用的力量,都找不到她的下落,让他一辈子揣揣不安。
想到她可能要跟那个男人独处一室,又或者将来定下姻亲,举案齐眉,司沂的心口就疼得透不过来气。
“手下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平日里孤给你们厚禄,如今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找个人都找不到!全都是废物!”
司沂怒骂,林简默默受着。
邺襄的小公主死而复活,殿下的心情也时常随之大起大落,林简已经有些习惯了,见过殿下当初听闻她死讯时的疯癫模样,怒斥而已,比起来,也能接受。
“唐令呈那边呢?”
林简已经查出了芙潼丢弃孩子的事情,“属下已经找到了唐小公子藏孩子的地方,是否要下手将孩子抢过来,还需要殿下定夺。”
芙潼那样心软柔和的人。
都能够狠心丢弃孩子于不顾,想必是恨极了他,自然也厌恶极了与他的孩子。
“殿下要见见吗?”
司沂相见,可是不敢,他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这么胆小。
“算了。”
“派人好生照看着,不要让人伤了孩子。”他害怕见到和她相似的面孔会忍不住发疯。
林简不明白司沂为何不见孩子,但也没有问。
“加快速度去找!”
“是。”
司沂站在永延殿很久,看着殿内的摆件,似乎每一块地方都能看到她的身姿,她腼腆乖巧的脸蛋,乖乖坐在塌上等他,捏着拳头给他捶肩,窝在他的怀里,问他许许多多的满江话怎么念。
“.......”
司沂闭上眼睛,不想面对没有她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忽然闻到了一股药香,跟她身上的有些像,又有些不像。
他睁眼之时,在一堆进来的宫婢当中见到一个埋在女人堆里也不违和的身影。
他分明是男人,甚至比宫娥都还要娇小很多。对应的,司沂的脑海当中浮现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宫娥放下了早膳,这抹身影也在其中忙碌,摆好了膳,他也跟着退出,司沂抬手指人。
“你,留下。”
其余的宫娥不敢多唇舌,很快走了。
芙潼立在中间,乖顺跪下,“殿下万安。”
“你是杨同。”司沂还记得,他说的那句,是天下众生同等的同。
“是。”
司沂撂衣坐下,看着他束发的冠,忽然很想碰碰他的头发。
“谢侯府上的人,为何会出现在孤的永延殿。”
芙潼顺答,“是谢侯爷安排草民进宫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哦?”司沂低笑,似有看不起人的意味,“犬马之劳。”
“孤看你孱弱不如女子,能为孤效什么犬马之劳?”
芙潼摇头,“谢侯爷让草民来,草民便来了。”
谢毅这个老狐狸,表面和承伯候交好,暗地里想要搭他的船,送一个男人,以为他有什么龙阳之好。
司沂倒想出手拧断他的脖子,再丢到谢府门前。
不知道为何,一点都不想这么做。
杨同的脸并没有任何出众的点,司沂却记住了他的长相。
若是给他穿上女装,恐怕比女人还要女人。
“你长得像女人。”
“孤想着,谢侯送你进来,是把你当成女人的效用吧。”
芙潼斟酌着话,“草民孤苦,承蒙谢侯爷的庇护,与兄长才能有一方栖息之地,侯爷的吩咐,杨同自当听从。”
司沂冷笑,“听从。”
“只可惜谢侯打错了算盘,孤对你没有兴趣。”
芙潼低头,如此最好。
谢侯爷昨日趁着孟璟淮外出后,宣了她去前厅,他以孟璟淮的前程做赌,说太子对他有些兴趣,让芙潼进永延殿进宫侍奉。
只要芙潼答应为谢府进永延殿伺候,谢侯爷就会提携孟璟淮,不止让他做谢知倾的伴读,更为他在朝中谋一官半职。
谢侯爷给芙潼送补品请郎中之时,芙潼便知道这一天肯定会到来,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这是一个很好贴近司沂身边的机会。
芙潼备好了慢性的毒药,还有很多刺杀的暗器,她跪下说,愿意进宫,只要在司沂的身边,宫内很多事情都好办了,包括要他的命。
芙潼跪倒在地,“草民的兄长为了草民穷苦半生,草民一直拖累兄长,从未帮兄长做过什么,谢侯爷答应给草民的兄长一个前途,让草民进宫在殿下身边侍奉。”
“希望殿下能给草民一个为兄长博前途的机会,杨同叩谢殿下。”
司沂的冷笑收敛了一些。“你倒是实诚得紧。”
芙潼头点低,“草民不敢隐瞒殿下。”
司沂站起来,在她的身上打量了片刻,想到之前茶里莫名出现的药香。
“既然如此实诚,不如你实诚彻底一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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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孤不喜欢她,孤爱她。”◎
芙潼的小脑袋瓜里打鼓, 暗暗思忖着司沂可能会问她什么,万万没有想到, 司沂旧事重提。
他端来一盏茶放到芙潼的眼皮子底下, “昨儿个你给孤斟茶,孤端起来闻的时候,在你斟上来的茶里闻到了一股药香味。”
司沂慢悠悠晃着茶盏, “你没有在孤的茶里下毒吧。”
芙潼凛然,没想到司沂如此警惕。
也是,怪她大意了, 她在司沂的身边待得久,血里有药味, 万幸昨儿个的药里只滴了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