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邺襄女也死了,皇后心里刚这么想,唐舒窈便说道,“母后,若是寻常的侍卫,舒窈不会如临大敌。”
“那侍卫杨同,不仅名讳与邺襄药奴同音字,他浑身上下和邺襄女很相似啊,除了那张脸之外,身姿情态与她无一不同,舒窈怀疑,她压根就没有死在火里,她借火势逃脱,重返殿下身边潜伏,是为了报仇雪恨。”
皇后嘴边的茶都没有喝下去,就匆匆搁下,“你说什么?!”
“邺襄女没有死?她假装成男人刻意接近太子?这.....”
皇后不信,“不可能。”那场大火烧得厉害,就算她长了翅膀,都不可能逃出生天。
唐舒窈隐瞒了产子的过程,没有提及孩子,把唐令呈选择性地择了出去,说唐令呈有一段时日鬼鬼祟祟,好像养了人在外宅。
在蒋氏生辰那日,她和司沂前去找人没有找到,可她发现了很多蛛丝马迹,有关邺襄的话本,还有不少邺襄女喜欢的东西,唯独不见她的踪迹。
“舒窈,你说的话,可是真的?”皇后站起身来思索着走动。
皇后知道,芙潼与唐令呈有过节,他是唯一掺合进来的人,要是邺襄女想要走,邺襄药奴最有可能找他。
唐令呈纨绔不逊,可他过于年少,邺襄女貌美如仙,连不近女色的太子都受她的蒙蔽,他肯定不在话下。
若是邺襄女真的死了,这个男人不是她,只是跟她相似,太子受人迷惑,念着对邺襄药奴的旧情,万一真的....
唐舒窈跪下来,“请母后为舒窈做主啊。”
“邺襄女知晓一切,她回来一定是为了复仇,而殿下是她心怀怜惜,肯定会受到她的蒙蔽,届时江山不保。”
司沂对邺襄女余情未了,不得不说,唐舒窈找皇后做主果真是找对了,事关江山社稷,皇后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
“明日下朝后,皇帝会传太子议事,杨同是下人,不能随性,届时你去把他叫到垣庆殿来。”
唐舒窈趁机哭诉,“母后,舒窈曾经试探他的虚实,惹了殿下不快,殿下给他特权,他不会让舒窈放在眼里,舒窈可能叫不来他。”
皇后解下手令,“就对他说,是本宫的懿旨。”
有皇后一句话,唐舒窈胸有成竹。
杨同,看着一次你怎么躲。
芙潼握着手里司沂给她的象征太子身份的玉牌,见此玉牌,如见太子亲临。
芙潼以前很喜欢,多希望司沂送给她,现在司沂给她了,玉牌的后面还雕刻了她的小象,她恨不得打烂它,摸着就恶心。
司沂解给她的时候说,“杨侍卫初来东宫面生,守门的侍卫常常交接,不认识你,不如将玉牌给你当通行令用,孤不喜欢听拒绝的话,你不要迕逆孤的意思,大早上惹孤不快活。”
芙潼没说话,手指摩挲着玉牌另一面她的小像。司沂盯着她的神情,看不出来什么破绽。
他解释说,“这是孤故人的小像,她已经不在了,孤给杨侍卫玉牌,不仅给你当通行作用,也是因为你总是让孤想起来她,也算是一种缘分。”
芙潼磕头谢恩,“那杨同却之不恭了。”
随司沂进宫,芙潼没有资格跟司沂面圣,她在宫外等候,林简奉司沂之命,跟在芙潼身边。
司沂还没来,唐舒窈领着婢女。
林简和芙潼向她请安,唐舒窈直接拿出手令。
“皇后懿旨,杨侍卫跟本宫走一趟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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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看她的神情,是不是会给他机会?◎
眼前的男子, 站在大殿中央,眼神不卑不亢对着皇后, 他的眼中没有半点下位人的卑怯和懦弱, 亦不曾有过躲闪。
皇后眼光毒辣,阅人无数,他虽是男人的面庞, 只说身骨,纤细绵软,骨量纤纤, 绝对不是一个男人所能有的,只是他的脸又看不出破绽。
皇后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她并没有见过邺襄的药奴, 只在唐舒窈和宫娥的口中得知,是个容颜绝色的女子, 连唐舒窈满江第一美人都黯淡无光, 如临大敌, 可想而知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妙人了。
身边的宫娥说过,邺襄的药奴规矩识得礼数,胆子又小。
面前的人敢看着她,冒犯又十足的大胆。
唐舒窈身边的婢女得了授意, 扬着下巴推了芙潼, “大胆杨同, 见到皇后娘娘, 还不下跪请安。”
芙潼一进殿门便请安过了, 唐舒窈婢女的意思是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让她再跪一次。
芙潼不欲多加辩驳, 再次拱手作揖礼下跪道, “杨同请皇后娘娘金安。”
这一次芙潼跪下后, 皇后没有出声让她起来,唐舒窈在一旁扬唇得意。
芙潼垂眼,眸中显露出憎恨。
贞景的人都了不起,个个都是位高权重的主人,全都爱差使人下跪。
胸前还装着司沂给的玉牌,芙潼不想委屈自己,想要违背其身,在她动作之前,皇后使了一个眼色给旁边的宫娥。
宫娥走下来扶着芙潼起身,“杨侍卫多礼了。”
芙潼摇头道,“敢问娘娘唤杨同过来,有何差遣?”
皇后笑,“没什么大事,早前听舒窈说太子身边多了一个得力的人,伺候得很好,本宫今日有空,宣你来见见,顺便想想要赏你些什么?”
黄鼠狼给鸡拜年,芙潼绝对不会蠢到认为皇后嘴里说的是真话,绝对是唐舒窈告状了,皇后来为她出头。
“杨同能侍奉在殿下的身边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不敢求皇后娘娘赏赐。”
皇后抬手哎一声,“你做得好,本宫自然要赏你,好让外人知道本宫赏罚分明,宫内的人有你作为先例,也就会尽心尽力做事了。”
芙潼没有接腔。
“本宫看你身量小,比一般的男子都要矮小,身上的衣衫宽大曳地,这已经是宫内侍卫最小的衫号了吧,在你的身上依旧不合适。”
芙潼看了看她的衣衫,的确很大,大些好,邺襄的服饰本来就和这边的不一样,芙潼从前穿不惯,为了司沂努力适应一段时日,叫她再穿,芙潼也不愿意。
还没有摸出话里的用意,宫娥端了一身女子的衣衫过来,皇后说,“今日尚衣局的人忙,不能过来帮杨侍卫量身制作。”
“本宫适才打量你许久,看你的身量与本宫垣庆殿里有位出逃宫女的身量很是相似,这套宫婢的衫服她还未曾穿过,不如杨侍卫试试,若是相似的,那么本宫就依照她的身量,吩咐杨侍卫给尚衣局制一身新的侍卫服。”
让她穿女子的服衫,果然是帮着唐舒窈试探她来了。
芙潼的斜眼留意到,皇后呈上来的一身衣衫,是她之前为唐舒窈割腕取血之时,唐舒窈美名给她熬了一蛊红枣汤补身子,借故看她不爽,故意把红枣汤泼在身上,换在唐舒窈身边的衣衫。
拿她曾经的衣衫来试探她,皇后的主意打得未面太响了,想要试探她是否是女儿身。
“多谢皇后娘娘厚爱,试衣就不必了,杨同穿习惯了,用不着娘娘大费周章裁剪新衣。”
唐舒窈在一旁阴阳怪气,“能得皇后娘娘赏赐是你的福气,你既然知道是厚爱,还不感恩戴德?”
芙潼在心中冷嘲,微低头,“杨同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在永延殿是如何仗着殿下宠爱,便对我无礼?如今在母后面前也敢造次,你好歹是我们东宫府上出来的人,今儿个让我好好给你教教规矩。”
唐舒窈挥手,立刻有两个人上前抓住了芙潼的臂腕。
皇后对于唐舒窈的蛮横无理不置一词,想必是默许了。
芙潼意识到不好,没有对着皇后,只跟唐舒窈讲道,“太子妃娘娘,杨同过往并没有得罪您的地方。”
“是,你没有得罪过我,你对母后不敬,我自然要替母后教训你。”
宫娥反剪着芙潼的手腕,扣得她特别疼,芙潼钻了空子,直接推开。
“你还敢反抗。”
芙潼义正严辞,“杨同并没有做错的地方,太子妃娘娘不要用莫须有的罪名给杨同降罪。”
芙潼直接用司沂来压唐舒窈和皇后。
“杨同的主子是太子殿下,杨同纵然有不对的地方,受责罚,您也该知会太子殿下。”
唐舒窈的脸隐隐作痛,司沂为了杨同已经训斥过她,并且还掌过她的嘴,不是开玩笑的,唐舒窈心里惧怕。
皇后见到唐舒窈退缩,一掌拍桌。
“放肆!”
邺襄女就是蛊惑了司沂,让他和皇后作对,以至于软禁,这在皇后的心里,无疑是一根刺。
芙潼再提司沂,她为自己开罪的模样,到了皇后的眼中无疑于是一根刺。
“本宫是太子的生母,难不成太子还会为了你公然违背本宫的意思!”
芙潼直视皇后,“杨同不敢,只是杨同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何处,杨同是男子,不愿意着女子的衣衫,礼貌回绝了娘娘,言辞并没有太子妃凭空捏造的对皇后娘娘的不恭不敬之处。”
“杨同没做,自然不认罚。”
皇后点头说好啊,“看来你还没有人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
有了皇后撑腰,唐舒窈硬气了。
反正殿下下了朝要去面见圣上,没有时间过来,唐舒窈慌不择路。
两个宫娥不够对付芙潼,她索性就叫了四个人上,芙潼被按住了。
唐舒窈指使道,“为杨侍卫换衣。”
芙潼用力挣扎,宫娥们人数众多,力气又大,芙潼胸襟处的衣衫要被人扯开,她欲用头撞向宫娥,跟着在场人鱼死网破之时,身边的人都被打飞了,她落到了一个清冷的怀抱当中。
芙潼的耳朵贴着一块硬邦邦结实的胸腔,她清晰听到了慌不择路而有力的心跳,再往上是男人的喉骨。
“殿下....”
唐舒窈脸上精彩纷呈,这个时辰,殿下不是应该在御书房吗?
司沂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唐舒窈,适才对芙潼动手的人都被他踢飞了。
芙潼被唐舒窈带走后,林简火速去找了司沂,要是邺襄女有什么闪失,他用命都不够赔。
“母后,你不该动儿臣身边的人。”
“这是第二次了。”司沂低头查看芙潼的伤势,“儿臣不希望再有下次。”
“届时,母后知道儿臣的手段。”
皇后脸色铁青看着司沂将芙潼带走,芙潼再回过神时,司沂正在为她的手腕涂抹药膏,她看到司沂比女子还要纤长浓密的睫毛,垂着落成一个圆弧的剪影,看着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