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沂伸手,知道她抗拒自己的触碰,特意隔了层衣袖,把小姑娘脸上的血迹擦掉。
“对不起,潼儿。”
“弄脏你了。”
只是太想她了,想要一个抱抱而已。
没有抱到,司沂松开了手,任由芙潼将他推倒,然后他捂着胸口站起来。
高大的男人躬身来到她的面前,脊骨也呈现出卑微的姿态。
“司沂,我最恨的就是对不起。”
小姑娘恨瞪着眼睛质问他,“为什么?一株药而已,就为了一株药,你铲除了我邺襄那么多条人命,你究竟是怎么下得去手?”
“你娶到了唐舒窈,现在又来我的面前惺惺作态?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吗?”
“不会的。”芙潼不停地摇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
“你当初答应过我不会骗我。”
“可是,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话,为了达到你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我再也不会爱你了,司沂。”
司沂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身上的血顺着手指之间的空隙滴落。
面对小姑娘的质疑,无从辩解。
说什么都不是对,“我错了,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潼儿,死之前能听你叫我一声司沂,我已经心满意足。”
“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邺襄。”
他天真以为还能够回到过去,也是,不能了。
从他的腰间取出软剑,递到芙潼的手中,贪恋看着小姑娘的脸蛋。
牵引着她的手腕,“潼儿,闭上眼睛,很快就结束了。”
“从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如今也算罪有应得,不要哭。”
“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
他想照旧替芙潼蒙上眼睛,奈何小姑娘不给他碰,司沂也不想再引得她厌恶。
“害怕?司沂,我恨不得亲眼看着你死去。”
说罢,她提起手里的剑,软剑锋利无比,划落司沂束发的白玉簪。
眼起剑落,司沂并没有闭上眼睛,俊俏摄人心魄的眼眸始终饱含深情看着她。
玢柳及时出现,“小公主,贞景太子暂时还不能杀。”是司沂的暗卫趁机放她过来的。
为首的暗卫告诉玢柳,若是不能够保下太子,那么远在满江的孟璟淮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暗卫明白,若是他们出手制止,太子殿下一定会让人退下。
何况殿下吩咐了,不许考前,不许伤害邺襄小公主。
“为什么,眼下是最好的机会,我要用他的头祭奠我邺襄死去的所有人!”
芙潼已经气红了眼睛。
“小公主,主公还在邺襄,如果贞景太子死在这里,主公就不能脱身了。”
“他或许都不能够拖住这条命回到贞景。”
“无论怎么样,也该等到主公退出贞景,临桑也是邺襄的边界,贞景太子如果死在这里,对于临桑而言也会是灭顶之灾。”
芙潼愤愤不平想了很久,最终丢弃手中的软剑,怒剜了司沂一眼。
“走。”
司沂失血过多,喃喃叫了一声潼儿,想要追上她,手脚实在无力,挪动了两三步,陷入昏迷倒地。
太医把过脉后,跪地回禀苏暮。
“太子殿下的刺伤虽然没有刺及心脉,只是他的毒已经开始发作了,下官实在无能为力。”
苏暮震怒,“怎么可能,殿□□内的毒不应该还有半月吗?怎么会提前发作?”
太医道,“是伤势反复身体骤发高热,牵动了体内的毒素,催化蔓延,殿下已经.....”
没救了。
邺襄的小公主跑了,司沂危在旦夕。
“怎么办!”
如果司沂死了,他也绝不能独善其身,苏暮急得团团转。
眼见司沂昏迷不醒,嘴里还在念叨着芙潼的名字,恨铁不成钢道。
“我说你早晚死在她手上!”
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有没有什么办法。”
太医仔细研究过司沂的毒。
之所以无解,是因为司沂体内的毒,是芙潼掺合了她的血练成的。
芙潼的血是毒药,亦是解药。
“如果殿下能够忘记邺襄的小公主。”
苏暮冷笑,“忘记?怎么忘?他都要把她刻入骨血,任人打任人杀,怎么忘?世界上有那种叫人独独忘了心上人的神药吗?”
“就算真的有,也只能是种植药草的邺襄会有,可是邺襄...”
早亡了啊。
真是冤孽。
苏暮急得团团转,目光忽然定在司沂腰间露出来的,他递给司沂的痴傻药,本来是给芙潼用的。
眼下,苏暮掏出那药,眼一闭心横上,灌入司沂的嘴中。
“也只能如此了!”
第62章
◎“姐姐。”◎
“璟淮哥哥收到信了吗?”
玢柳面色凝重, “奴婢快马加鞭,已经将信传回满江。”
芙潼掉转马头, “不行, 我不能够一走了之,满江群狼环伺,若是璟淮哥哥不能够全身而退, 我得去帮他。”
此外,还有司京辞.....
皇后还活着,当年的事情才渐渐浮出水面, 怎么能够一走了之?
若是不能彻底地捣毁贞景,就算逃到天涯海角, 迟早也会有生命危险。
“小公主?”
芙潼抽打马,“我要回去。”
“回满江吗?”玢柳挡在前面, “不能回去, 皇帝病重, 贞景的太子还没有死,他们一定会抓住小公主做药引,救助司沂。”
“璟淮哥哥让我走,他为什么不来找我?要留在满江?玢柳, 你究竟瞒了我什么事?”
小公主聪慧, 玢柳本来想着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告诉她, 没有想到才走到半路, 芙潼就什么都知道了。
“主公已经来了, 只不过要慢一些。”
“是吗?”玢柳说话吞吞吐吐, 小姑娘的心里已经起了疑问, “你没有骗我吗?”
“玢柳, 我生平最恨人骗我。”
玢柳沉默片刻, 还是决定将一切都和盘托出,“主公知道小公主势必一定要复仇,司沂身中剧毒,时日无多,五皇子试探出皇帝并没有废储之心,主公提议联合了边疆的部族,决定借助边疆的力量起兵谋反。”
“璟淮哥哥是要五皇子做皇帝?”
玢柳摇头,“不是,五皇子做皇帝也不可能一劳永逸,他如果知道了小公主的身份,或许会对小公主不利。”
芙潼转念一想,瞬间就明白了,“璟淮哥哥能能够说动边疆的部族出动,是允诺了他们事成之后,做贞景皇帝?”
“贞景国大,哪里那么容易成为贞景主人,只不过是人人都希望能够分一瓢羹而已。”
玢柳把孟璟淮飞鸽传书给她的信,递给芙潼看。
不能吞并贞景,就只能瓦解它。
“小公主,满江的时局乱,为了保证您的安全您留在临桑就好,一定要保全自身,如果您出了事,主公必然心神不宁。”
“我知道该怎么做。”
盲老婆子很开心,芙潼去而复返。
回来的第二日,芙潼让玢柳去打探司沂的消息,一定要把他困在临桑,别叫他届时回去,让璟淮哥哥成了瓮中之鳖。
“苏暮把消息藏得密不透风,主公留在临桑的人也打探不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沂会不会被秘密送回满江了?”
带在身边的太医只有一位,想要集思广益,也得回满江太医院让人想办法。
芙潼摇头,“司沂如果回去,他的重伤会掀起狂风巨浪,五皇子恐怕会趁他虚弱,而后动手,他肯定还在临桑。”
“因为我还在临桑。”
玢柳有些听不懂芙潼的话了,小公主说这句话的意思,究竟是对贞景太子余情未了,还是别的深意呢?
玢柳的脸色不对,芙潼知道她想岔了,强调说,“他体内的毒没有解,只有我能够救他。”
原来是这个意思。
玢柳最怕芙潼和司沂旧情复燃,那样的话,将主公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