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了绮院,许菁似是看出妹妹不虞,摸了摸妹妹发髻安抚道:“不必难过,日子还长。只是阿菡日后再遇上伯府二房等人,定要多提防。”
她自然不会放心妹妹一人外出,都会跟随,但总有自己看护不到时候,她性子又过于纯良,只能多教导。
许菡知晓姐姐担心,忙让她放心,“以后我出门,一定会小心注意,”想到方才侯夫人还说,七姐姐这事还另有的隐情,忍不住道,“这伯府二房从上到下,都歪,上梁不正下梁歪。”
谁能想到,她七姐姐之所以差点中了算计的男子,居然是个年轻的侯爷,北定侯。而北定侯却是被伯府二老爷看中的女婿,便给人下了药,想要王念儿与其发生肌肤之亲,算计出门亲事来。
但二老爷没想到,王念儿不仅看不上这门对伯府是高攀的亲事,还跑去前院去算计她二哥哥许蕴,北定侯这里则让王凝儿钻了空子,意图恶毒地毁了许如容清白和名声。
现代时,许菡也没少在电视剧中看这种算计龌龊,但当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和身边,她还是觉着难以置信。
许菁一方面想护着妹妹不沾尘埃,又恐她太过纯真良善吃亏,矛盾之下,还是教导,“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出门宴会时,什么样的算计手段都会发生。你现在还小,等再大些,出门在外,一定要谨慎小心。”
越说,越发不放心了。
许菡见姐姐满面担忧,忙道:“姐姐放心,我很机灵的。而且有姐姐,我肯定不会有事。”
她趴在香喷喷的姐姐身上,一通撒娇卖痴,很快哄得许菁展颜。
就在伯府之事告一段落后,没几日的一个上午,许菡正与许蔷和许如容在花园凉亭里看小丫鬟们追逐嬉闹,许蔷绘画,许如容抚琴,氛围正惬意闲适时,有仆妇匆匆而来。
“七姑娘,张夫人到了,老夫人让您快些过去一趟。”
许菡正斜着身子,半悬空一晃一晃的小脚一顿,抬眸看向那仆妇,“张夫人?”
那个害了娘亲性命的恶毒贾氏?
她怎么会上门?
许菡想着,已经站了起来。
许蔷见她听到贾氏来,神情并无欢喜,有些奇怪,但想到小妹妹之前呆症,许是不太记得贾夫人,便道:“张夫人是阿菁未来婆母,也是三婶好友,阿菡可是不太记得了?”
许菡自然记得这个恶毒女人,只是府中日子悠闲自在,她差点忘记自家还有这血仇未报,便顺着许蔷的话,道:“是有些不大记得了,”毕竟她以前呆么。
许蔷想到许菡方才说,今日许菁出府去了,便道:“那我们陪阿菡过去吧,”本来,作为侯府姑娘晚辈,既然知晓了,她们也该过去见礼。
许菡想到姐姐这个时候应该还没回府,也恐自己见了那贾氏后失态露出什么端倪,有两个姐姐陪着自己自然更好,三人便带着丫鬟往松鹤院去。
花园到松鹤院有一小径,不过小半柱香,便到了松鹤院花厅。
只是,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了王氏的声音。
许菡只听了两句,脸色便冷了。
这个二伯母太过分了!
“……这四丫头近来也不知道怎么转了性子,整日里往外跑,不着府,待那丫头回来,一定好好说说……”
安阳侯老夫人咳嗽一声,借着喝茶的动作,瞪了王氏一眼。
这个侄女,说的是什么话,这般败坏三孙女的名声,对她有何好?
况且,四孙女还怀疑这个贾氏并不是与孟氏交好那么简单,意图对阿菡不利,若是当真,别说这亲事了,两家断不能交好。
但事情到底如何还不知,安阳侯老夫人面上不显,只做寻常接待贾氏。
贾氏笑道:“无妨,其实是我贸然来访,也没提前递个帖子,阿菁若是知道我来,定等在府中的。”
“这是你疼三丫头,”王氏撇了嘴,“倒是三丫头不识好歹,你让人去帮着照看八丫头,不过是出了点岔子,就怨上了。”
许菁这个死丫头越不想嫁到张府,她偏不如她所愿。
就算贾氏真对孟氏做过什么,许菁嫁过去才更好,受越多磋磨才解她心头之恨。
王氏心中不住咒骂许菁是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安阳侯老夫人眼皮子一跳,才想开口,外面传来丫鬟通禀许菡三人到的声音,只能先按下,让三人进来。
贾氏嘴角含着一丝笑容,看了王氏一眼。
不枉她往王氏这塞了不少东西,若不是她跟自己透气,她都没想到许菁竟是怀疑到自己身上了。因此,她刻意没下帖子,趁许菁不在来侯府。
就算许菁怀疑什么,她也不担心,一个小姑娘能成什么事!
许菡听得直皱眉头,怎么二伯母把事情都跟贾氏说了似的。
她乖巧地跟在两个姐姐后面,给贾氏见了礼。
“阿菡,”贾氏起身,拉住许菡的手,复又坐下,“让姨好好看看你,听说你大好了,果然伶俐了。”
许菡一个不妨就被拉住手,忍着心中厌憎,也细细地打量眼前的贾氏。
模样生的倒是不错,风韵犹存,笑起来慈眉善目,可谁知其实是毒妇一个。
“谢谢夫人,”她微微低头,装作认生一般,顺势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见她这般,贾氏微微挑了挑眉,“怎这般生份,你以前都叫我姨姨的,阿菡,这是不记得我了吗?”
去她的姨姨,许菡心中骂一声,面上却不好意思地轻声道:“我记不大着以前。”
贾氏露出难过的神情,“这样啊,难怪看这孩子跟我生分了,原先见了我很亲近的。”
安阳侯老夫人的心神被方才王氏说的话占据,便应付地笑了下,将许菡招到自己身边,“阿菡来祖母这里。”
许菡正不愿离贾氏这么近,恐自己露出排斥让贾氏起疑,正想仗着年幼直接走开算了,闻言忙走向老夫人,乖巧地站到她身旁。
贾氏对安阳侯老夫人道:“听说阿菁对我有些误会,似乎是阿菡这孩子身边的一个丫鬟出了什么错,让她误会了,似乎还对亲事有了芥蒂。其实,那个叫秋蕊的丫鬟,我也见过几回,只叮嘱她好生照顾阿菡,许是我言辞严厉了些,让她记恨上,竟被这刁奴反咬一口。”
说着,露出些无奈模样。
心中暗暗可惜,许菁这丫头居然查到秋蕊身上,可惜了她的一个棋子。
王氏收了好处,拿人手软,又是挤兑跟自己反目的许菁,便跟着道:“就是,贾妹妹跟三弟妹一向关系好,不放心八丫头也是有的。偏阿菁这丫头疑心重。母亲,您可得好好管管阿菁了,这三弟妹去的早,三弟房里也没个人,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
安阳侯老夫人目露不快地瞪了她一眼,显见,这事是王氏告诉贾氏的。这个缺脑壳的,怎么能往贾氏处说这些。不过,老二媳妇说的也对,老三房里是得快些娶一房,也好帮他操持。
贾氏难过地叹息一声,“阿菁年轻,不知这些刁钻恶奴心思,这是自己不得好了,便想也毁了阿菁,离间她与我的关系,想让阿菁失了这亲事,往后过的不好啊!”
见贾氏推诿不认,纵使有秋蕊招供,但也没抓到实处,虽然她也纳闷这贾氏真的会对阿菡不利,图的又是什么,也理解阿菁的心思。
这是太在意妹妹了,没见自阿菡回府后,她就跟个眼珠子似的护着妹妹。
但亲事是女子一辈子大事,既然阿菁心中已有芥蒂,更当慎重。
第27章
“阿菁不过是见恶奴欺主,心疼阿菡被那秋蕊哄骗,气愤而已。她年纪还小,便是有什么失言,也是无心。”
老夫人对许菁近来的表现很满意,进退有度,言谈举止十分稳重。言语之中,便多了维护。
王氏只觉着这姐妹俩就跟给姑母灌了迷魂汤一般,一改往日,让她这么护着,不由更厌恶两人。正待说上两句,便收到安阳侯老夫人严厉警告的视线,到底忍住没开口。
许菡也正不满地看王氏,这个二伯母实在太坏了,怎么能去贾氏那边传话,分不清里外吗?这心思也太歪了。
贾氏见安阳侯老夫人维护许菁,心底沉思。
看起来,许菁姐妹比之前都变化不少,就目前来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笑着对安阳侯老夫人道:“我这次来,还有一桩事想与老夫人商议一番。原来依着我的意思,早些选个吉日给两个孩子换了庚帖,只是阿柔离世,为了给她守孝拖到现在,我也是着急的不得了。若是老夫人许可,过了这个月,咱们就把这事定下来。”
许菡一愣。
她以为姐姐跟贾氏长子已经定亲,可听这意思,却是连庚帖都未交换,那现在两人算不得未婚夫妻。
一时间,她便为姐姐高兴起来。
毕竟,这个时代,订婚又退婚,不管缘由,到底对女子不太有利。
只是,为什么会这般?
她现在有些想不起来原书的具体剧情了,脸上不由露出些许困惑神色,看起来有些呆。
贾氏看到,便觉着许菡这呆症该是没有痊愈,瞧这样子,还不是呆乎乎的。看来是侯府这边为了颜面,将人往好了夸。
许菁母亲早逝,安阳侯老夫人作为祖母,自然是有资格操持她的亲事,但想到之前许菁对这亲事的抗拒,甚至言语退亲,便不好一口应下了,只道:“这事,等他父亲回来,我与他说说。”并未直接应下。
贾氏也不在意。
作为女方长辈,自是多含蓄矜持。
她本就没有打算让长子娶了许菁,不然不会到现在都没交换庚帖,反而用体谅许菁为母守孝为由拖下来。
她也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笑着道:“老夫人是知道我与阿柔手帕交的,也将阿菁和阿菡当做自家孩子,日后有了阿菁,定当闺女来待的。”
安阳侯老夫人自然知道她与已故三儿媳关系,以前也觉着她疼爱许菁,但如今却因许菁查到秋蕊之事,便是不相信,心底也是存了些疑,便笑着点了下头,“贾夫人看着就是个和气人儿。”
这话说得,贾氏觉着有些场面,便听到王氏在一旁说:“若是四丫头嫁了贾姐姐家,那当真是她的福气,看侄儿那气度才学,谁见了不得夸一声温润公子。”
王氏挺欣赏张尽学的,只可惜张府门楣低了些,倒是便宜了许菁,若不是这贾氏与孟氏是手帕交,认准了许菁做儿媳,她都想抢过来给娘家哪个侄女。
贾氏虽嘴上说着,“哪里就有妹妹说的那样好了,”但落不下的嘴角,却尽显口是心非。
其实,按照门当户对,肯定是张尽学高攀许菁,这也是贾氏嫉妒孟氏的一个因由。
从认识起,孟氏就家境地位好过自己,待两人到了婚嫁年纪,孟氏说亲嫁人都高她几等,更不要说,许成温与她婚后一直没有其他妾室。再看她嫁的男人张堂,不过是个从七品下乘黄署令,荫制而来,婚前便有通房丫鬟伺候,婚后还纳了两房妾室。
但她肚子争气,一举得男,之后又生了两个儿子,主母位置做的极为稳当。且,如今她长子才名在外,日后前途不可估量。
反观这孟氏,早化黄土。
只生了两个女儿,一个痴傻,就算转好,也不过如此,另一个不久也会被她毁了去。
她还略有些遗憾地扫了许菡一眼,怎么就转好了?
想当初,这小丫头的痴傻还是拜自己所赐呢,甚至,当初还是她自己亲自动手,除了她自己,世上再无第二人知此事,而她也是打算将这事当做自己最得意带入棺材中埋葬的。
这算得上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对孟氏出手。
年少时,她嫉妒孟氏,但却未真正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
那时候,她身边还有孟氏在她成亲时帮她寻来的丫鬟,说是为了帮衬她。可她不相信这丫鬟,甚至觉着是种累赘,因此,当时便借着两人茶饮时,亲自对尚且怀着孩子的孟氏下了药。
那药是她乔装后从一个游医手中买得,只为了去除那个当时孟氏怀着的人人都说是男胎的孩子。
她不想让孟氏生下儿子,只要她不生儿子,就坐不稳侯府三夫人的位置,许成温就会纳妾,她想毁了孟氏琴瑟和鸣的生活。
只可惜,那游医是个半吊子,孟氏腹中的孩子不仅没照他说的渐渐羸弱成死胎,反而健□□了下来,孟氏的身子都没半点损害。
虽遗憾,但贾氏更欣喜,那胎儿是个女孩儿,甚至在长到一岁左右还被发现是个痴傻的,为此,孟氏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她却不知暗地里笑醒了几回。
她也怀疑过,许菡之所以呆症,许是因为她下的药物缘故,虽然不知为何药效为何成了让许菡只痴傻并未在孟氏肚子里就打下去。她猜测可能是自己第一次亲自做这事,下的量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