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走来的人也是一脸可惜,“居然还是绿玉,这品种的牡丹花可是珍贵极了。”
“是啊,我方才在这观赏了许久,都不敢靠的太近。”
“若是整朵摘下来,也还能保存些时间,可这怎么扯成两半了,不是毁花吗?”最后这位,抑制不住地责备之意,“真是少见这样不爱惜花的了。”
时下人多爱牡丹,牡丹花算是大周朝国花。
虽然许菡不是什么爱花之人,还常叫丫鬟们摘了花放在瓶子里装饰闻个香气,可没有任宝珊这样辣手摧花,看荣婵郡主手中捧着的花瓣都残缺着,更别说枝头上那半拉残花。
第173章
“不是,我没有故意摘,我是没看到,我只是摘个叶子,可没想到还有绿色的花,以为是绿叶,”任宝珊当时的确没看清,因心中不快,顺手就薅叶子,哪里留意到与叶子颜色相似的绿色花。
现在被众人围着,还被人指责,就十分委屈,“怎么会有花是绿色的?我从来没见过,就没留意。”
“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而且,你好端端的摘花叶作甚?难道不知道这牡丹花叶不是随便摘的,会影响开花吗?”荣婵郡主觉着她委屈的样子十分碍眼,本来破坏了绿玉的是这小姑娘,她倒是委屈上了,跟自己欺负一个小辈似的,“哼!”
一向被捧着的荣婵郡主觉着自己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实在是这个小姑娘太过分了!
她那一声“哼”虽轻,却听得清,顿时让任宝珊更加难过了。
她又不是故意的,也都解释过了,怎么这位郡主夫人还不放过?
再看其他人,似乎也十分赞成荣婵郡主的话,还附和着点头,更加委屈了。
是不是她们都看着那是荣婵郡主,都巴结她?
其他人:……她们只是碍于身份和礼节,不好说出这些,荣婵郡主说出了她们的心里话而已!
可不就是这小姑娘的错,好端端的拽花叶子做什么?那花叶子碍着你哪里了?
你一个看着穿着装扮不错还能来长公主赴宴的小姑娘,居然不知道牡丹花里名贵的绿玉,岂不是太孤陋寡闻?
而让许菡说,这任宝珊莫不是手欠?这花叶子与你有仇还是碍着你了,祸祸叶子做什么?
先前见她在长公主跟前娇俏地说话,还以为是个性子开朗的姑娘,现在怎么瞅着,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而且,这姑娘最开始看到自己时,还露出些莫名其妙的敌意来。
“荣婵姑母消消气,”乐安县主知道荣婵郡主的性子,先安慰她两句,又朝任宝珊道,“不过,这绿玉确实珍稀,尤其这不是牡丹花开时节,都是慧和姑母特意使人培育出来,更是难得,慧和姑母也很喜爱这绿玉。”
这边的争端,早在那比甲侍女惊呼后不久,就有人去花厅禀告了慧和长公主。
嬷嬷低语,得知心爱的绿玉居然被任宝珊毁了后,慧和长公主朝郑夫人处乜了一眼,凤眼微眯。
“罢了,毁了便毁了,”慧和长公主压下心中不喜,吩咐嬷嬷,“让荣婵莫让与那姑娘争执了,”她知道荣婵心疼那绿玉,只是到底对方是个小姑娘,太过苛责对荣婵不好。
“是,”嬷嬷应声退了出去。
郑夫人方才并未留意到慧和长公主那一眼,但很快任宝珊的丫鬟悄悄走到她身后,向她禀告任宝珊在园子里惹了祸,拽烂了一朵珍贵的碧玉牡丹花,“……管事嬷嬷说长公主不与计较,荣婵郡主也没再责备姑娘。”
郑夫人惊得差点跳起来,她再清楚不过,那碧玉牡丹的珍贵,尤其是这时节被慧和长公主培育出来观赏的绿玉牡丹,价值更不必提。
忙站起身,朝着上座的慧和长公主行礼,“殿下,实在是对不住,宝珊她……”
旁边夫人们都不解郑夫人忽然的举动,还纳闷怎么就对不住了,方才长公主不是还夸了任宝珊赏她一个手镯,旁的姑娘可没得这赏。
便见长公主抬手打断她,“郑夫人不必担心,不过是小姑娘失手,本宫不予计较,且安心坐下。”
郑夫人却不会这样天真的认为,绿玉牡丹被毁了便这般过去了,但长公主已经如此说,只能讪讪地干笑着坐回去。又惦记着外面任宝珊,颇有些坐立难安。
见她这样子,明显是知道发生了什么,有好奇的夫人便悄悄吩咐身后自己丫鬟去外面打探下。
本来慧和长公主就打算与许菁单独谈谈,没多会儿便从座位上起身,“走吧,咱们也往园子里逛逛,赏赏牡丹花。”
一众女眷便跟在长公主身后说笑着出了花厅。
没多久,其它夫人们便知道了方才郑夫人缘何忽然道歉,她们更是可惜,这绿玉牡丹难得见,尤其是这时节,她们还没观赏到呢。
“小姑娘也不是故意的,看她自己也难过,”有夫人心肠软和,看见抱着郑夫人胳膊神色委屈的任宝珊,不忍苛责。
其他夫人也不好说个小辈坏话,口中附和一二,心中想法却完全相反,觉着这任家姑娘不稳重,好端端扯牡丹花的叶子做什么,这性子不行。
任宝珊此时只觉着委屈的不行,抱着郑夫人的手委屈巴巴,若不是被郑夫人压着,都要哭出来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扯了两片叶子,谁知道那花长得跟叶子差不多颜色,没看到。”
她手上残余的汁液已经清理干净,揉了下有些发红的眼睛,“母亲,长公主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方才长公主出来后,看到自己都没理会。
郑夫人疼女儿,见她这样子也不忍责备,“没事,长公主说了不计较,等回头我让人送些赔礼来。”
虽然那绿玉牡丹珍贵,可到底毁了的是一朵花,过两日也就谢了,没牡丹本株那样珍贵,回头多送些赔礼来。郑府并不多富裕,郑夫人自然是心疼要花用一笔不小的银钱,可也只能如此了。
到底没忍住低声说了几句,“你稳重些,长公主府不比别处,随便一点物件都珍贵的很,不是咱们能赔得起。”
“知道了,”任宝珊撅了下嘴,心中因母亲后面“赔不起”那几个字弄得更郁闷了。
不经意间,眼睛又看到许菡。
与她年岁相仿的小姑娘,穿着明显就是京城最大成衣坊最近才出的“容香”系列的衣裙,发间戴着华美的宝钗,连脚上绣鞋上缀的都是大颗大颗捻圆粉白的南珠。那样贵的南珠她镶嵌在钗子上一颗,都觉着是奢华珍贵的饰品了,她却镶嵌在鞋面上,还不止一颗!
任宝珊觉着自己第一眼看许菡不喜的原因,许就是她这一声华贵的装扮,太碍眼了。
都是一样年纪的小姑娘,门第也差不太多,怎么她就能穿的如此精美?
任宝珊扯了扯自己的袖子,不高兴地收回视线。
许菡的目光紧跟着朝这边扫了过来,她觉着方才似乎有人在瞪她,但看过来后却没发现,便没理会,继续与乐安县主和康清郡王妃说话。
康清郡王妃来到园子里,本想和许菁说些话。毕竟若无意外,自家女儿与安阳侯府三公子要说亲,许菁便是未来小姑子,多联络交好准没错。只是没想到,长公主和陈二夫人先她一步,寻了许菁说似乎有事要说。
看到许菡和乐安县主在亭子里喂鱼,便过来找她们两人了。
这亭子也是水榭,建在池塘上方,不远处还有一片湖泊,是引了活水流来长公主府中,只是稍远些,许菡和乐安县主之前就在那边玩了会儿。
“这锦鲤可真肥,”不知为何,许菡就想到了当年在忠勤伯府王萱儿院外池塘里养的鲤鱼草鱼之类可食用的鱼类。
她萱儿表姐如今早嫁人了,又一直跟着姐姐开铺子挣得盆满体钵,不再缺花用了,不知还会不会延续这个作风了。
“这东西就是图个好看和彩头,”乐安县主看着肥嘟嘟的锦鲤,“阿菡少喂些,别给撑着了。”
这锦鲤虽肥,但不知饱饥。
“吃饱了,她不就不吃了?”许菡有些惊讶,“不是吗?”
安阳侯府有池塘,但没养锦鲤,毕竟这东西也算是值钱的观赏类,还得专人打理,最好是活水养,冬日里也不爱存活。便是大户人家有养的,也没长公主府数量这么多,且还都养的又大有肥。
不愧是长公主府里养出来的鱼,这体型自带皇家王霸之气。
“不是,这鱼傻,喂多少吃多少,”乐安县主撇撇嘴,她小时候不知道,就把自家样的锦鲤撑死了不少。
康清郡王妃忍不住瞪了乐安县主一眼,“胡说什么,这是有吉祥好运意义的锦鲤,”什么傻不傻的?
乐安县主道:“不是傻是什么,撑死也吃。”
“难怪这么肥,”许菡忍不住点头,“这吃法,跟猪似的。”
乐安县主哈哈笑了起来,“可不是么,这肥的样儿也像是猪。”
“快别乱说,这是锦鲤,说明长公主府上养的好,”康清郡王妃手指微痒,想拍这不省心的闺女一记,虽然长公主喜欢女儿,可被旁人听到这样说长公主府的锦鲤也不好。
“不说,不说了,”乐安县主忙道,可不敢惹得母亲大人发飙。
等一会儿康清郡王妃被其他夫人找来说话,乐安县主忙拉着许菡走远了,小声道:“也不知道母亲这段时间怎么回事,动不动就发火,都没以前那娴静优雅模样了。”她还举了几个例子,都是近来康清郡王妃无缘无故就动怒生气的事,“这也不是来月事那几天脾气不好,真是越上岁数,脾气还大了。”
许菡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与人含笑说话的康清郡王妃,默默算了算她的年岁,心中有了个猜测,小声道:“莫不是更年期到了?”她只知道后世叫更年期,不知现在郎中的叫法。
见乐安县主不解地看她,便低声解释了一番,“我听一个郎中给人看诊时说,有的女子到岁数了,月事没有了,身体会发生些变化,情绪上更易怒、烦躁、心神不安之类的,若是遇到事情多心事重时,更严重。不过郎中说,有人情况重有的轻。”
乐安县主摸了摸下巴,“嗐,你还别说,母亲她还真有点你说的这样,”她也听母亲提了一嘴,好似这半年了都没月事,该是停了。
第174章
母亲这样子,莫不是着急自己亲事缘故?
一时,乐安县主有些自责。
“那这情况……”正想问许菡怎么办,一低头看见她稚嫩的面容,不由失笑,“看我,你也是听说的,问你做什么,回头让我爹请太医给母亲诊脉看看。”
许菡觉着这样更好,宫中太医多是给皇后和妃嫔们看诊,肯定精通妇女之症。
不远处,许菁眼中带了些意外,她没想到长公主邀请她参加花宴的目的,居然是为了她与林漠、许如容合开的那家如意铺子。
“本宫知道若是让你铺子里的师傅直接到文思院任职,对你铺子影响太大,所以,若是那位师傅不愿去文思院,就让那位师傅帮着设制这次的金银器,”慧和长公主思虑后,还是觉着这般与许菁讲比较好。
当然,若是许菁自己还有别的想法,比如借此卖她这个长公主个人情,舍了那工匠师傅去文思院,那便是另一回事。
且,若有些攀附心理的,多会选择后者。
许菁显然是更懂得与慧和长公主交好,权衡利弊之人,但可惜,长公主口中这所谓公匠身份太特别了。
“殿下,非是妾身不识趣,让这人直接去文思院供职,而是这人的身份有些特殊,是我妹妹的未婚夫。”
当初,二伯曾想让林漠入职文思院,被他拒绝,如今他已准备明年下场,更不会去文思院,又解释道:“而且,他对金银器的研制并不如文思院诸位匠人,只是在机关术上比较擅长些。”
慧和长公主和陈忠实都没想到,这如意铺子背后的师傅居然是安阳侯府的未来姑爷,着实吃了一惊,尤其许菁提到妹妹,却没提及排行……
慧和长公主望了眼与乐安县主站在一块说话的黄衣小姑娘,更加吃惊,“莫不是你这位妹妹?”
若是这个小姑娘的未婚夫,那年岁想来也不大,而且,她记得这位许八姑娘的未婚夫似乎是一位童养夫。
非是慧和长公主看不起童养夫,而是林漠早年便养在安阳侯府,比较贴切。
陈钟氏也惊呼一声,“那这位工匠……哦,他这年岁才多大?”居然能让夫君请了大嫂帮忙说项,那才能该是胜过文思院的工匠。
许菁点点头,“不错,便是妾身妹妹阿菡的未婚夫,如今在青鹤书院读书,虽年少不过十四,却因学识好,他的教导夫子已经打算让他明年下场试试,因此,怕是要辜负长公主美意。”
对林漠,许菁早就十分满意了。
因此,便是长公主,她也不想因此毁了他的前途。
一个文思院工匠和科举入仕前途无限,无需考虑都该知道选哪个。
许菁甚至将当初许成泰想要举荐林漠入文思院的事与长公主和陈钟氏说了,她神情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便是夫君此番打算挖了这清平侯世子夫人工匠的打算落空,陈钟氏也不好露出不满,只能道:“那能不能让他先帮个忙,圣上千秋没许多时间了,若是……”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方才,清平侯世子夫人已经说了,她那未来妹婿明年就要下场,现在已经过了秋分,距离春闱也不过数月,肯定是要专注在准备科考上了。